洛玉烛顺着大通铺一个一个摸过去，终于在最内侧找到了白天所见的小厮。此刻他正睡得酣甜，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被洛玉烛熟练地捆结实，缚在了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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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撤离。”洛玉烛见沈笛还在翻找什么，出言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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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正稍等。”沈笛终于找到了小厮们存放衣服等物品的箱子，故意翻乱了一些，并随手拿了几件看起来值点钱的小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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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造他外逃的假象？”洛玉烛看着沈笛，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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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短时间内，总辅猜不到是我们劫走了小厮。”沈笛严肃的点点头，“现在可以撤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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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趁着巡逻的家丁不在，在夜幕中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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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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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感觉自己睡得很香甜，但是身体却异常地疲惫。微微睁开眼，明亮的光线洒在脸上，给他长长的睫毛上镀了层金黄。天色不早了，但周围有些安静，难道大家都还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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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挣扎着酸疼的身子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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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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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闻言一个激灵，猛地看向四周，这里不是总辅府内的仆役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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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这是哪？”小厮有些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人，这个人他见过，是昨天向他提问过的巡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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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沈笛，大理寺巡察使。这里是大理寺驻地营房。”沈笛坐在不远处的书桌旁，单手托着腮有些慵懒地看着小厮，“那么你是谁？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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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厮第一反应是赶紧捂住胸口，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衫并无不整，“你们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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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总辅想杀了你灭口。”沈笛起身，递了一杯茶给小厮，“说说你的事吧，你究竟是谁，总辅又为何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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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捧着茶，陷入了沉思。直到茶水变凉，小厮才回过神，看着沈笛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才是真正的总辅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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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总辅夫人？”沈笛听着小厮的话，整个人陷入了呆滞，“那失踪的总辅夫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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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小厮。”夫人垂下眼眸，盯着茶水里浮沉的茶叶，“其实总辅根本就不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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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丈夫，他竟然不认识你？”沈笛打断夫人，“这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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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见过我。”夫人苦笑了一下，“成婚当夜，他甚至没有掀开我的盖头。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被幽禁在居所，你能想象得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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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象不到。”沈笛看着夫人，想从她的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可是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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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只是家族用来联盟的工具。”夫人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述这一切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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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名为林荷，本是本地世家大族中不入流的一个庶女，族中血脉混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直到有一天，主母突然把她叫到跟前，收了她为三女儿。在这种大家族中，从来没有所谓的天降鸿运，只有长远的算计。不出所料，几个月后，她就作为嫡女出嫁，要嫁的人就是现在的总辅，只是那时候他还只是在州衙里听差的小文书官。家族的意图她也想得清楚，无非是见新政实施，族里眼见将要失势，所以赶紧联络上一个之后可以倚靠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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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辅能在新派和旧派的夹缝之间坐到现在的位置，就说明他不是个蠢人，早在林荷出嫁前，总辅就从林家打听出了内幕。林家当时的许诺是嫡出小姐，可最后嫁给自己的竟是个临时抓来的庶女，可想而知他的愤怒。只是碍于当时的情况，他还要借助林家仅存的势力，所以不得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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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结婚当日，林荷苦等到深夜也没见到总辅本人，盖头甚至都没有被揭开。也是从那以后，林荷便作为一个弃用的筹码，被双方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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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辅以“夫人体弱”的由头将她幽禁在居所庭院，几年寒暑后，林荷快被这种生活逼疯。随嫁的小厮羡慕着林荷的锦衣玉食，而林荷却渴望小厮的自由。一次偶然，主仆两人决定互换身份，在与整个世界隔绝的一隅中，相互追求自己所渴望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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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这种生活可以在旁人的不知不觉中持续下去，可没成想，突然有一天，林荷出门采买回来后，发现“夫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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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林荷就以“夫人失踪”为由，被迁到了其他庭院听差，居所也移到了小厮们混居的那栋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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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完，林荷将茶一口饮尽，“至于小厮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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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笛看着林荷，久久不能平静。作为侯府的长女，她对林荷的遭遇深有感触。曾经她以为出生在这样一个侯门已经是不幸，但是听了林荷的遭遇，她深深觉得自己还是太高看了自己。或许在她不知道的侯府角落里，还有许多和林荷一样的女子，如野草一般，枯荣一岁无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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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加入大理寺的她，是不是也算另一重意义上的联盟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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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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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玉烛和唐鼓在洛安城曾发生过失踪案的地点来回勘察，由于现场并未被保护，也找不出更多的线索了。眼见得快到中午，两人决定去买些吃食，顺便堵住唐鼓不断喊饿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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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一条小巷子转出来，遥看着远处的酒楼。洛玉烛转头看看唐鼓，“你闻闻看，哪家更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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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唐鼓闻了一圈，伸手指着酒楼不远处的包子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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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爱吃包子吗？”洛玉烛轻笑了一下，拍拍唐鼓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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