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
<p/>
中原塞北,某山野小村。
<p/>
白色苍原上,伸手不见掌灯人。
<p/>
老王搓着手走进山林。
<p/>
今年冷得吓人,一场提前到来的雪冻死了很多来不及添置冬衣的人和牲口。
<p/>
若不是为了家里的那几个娃娃,他是真不想冒着大冷天去林子里打猎。
<p/>
走走停停半晌未曾打到一只猎物,老王冻得实在难受,便带着猎犬跑进山洞。
<p/>
昏黄的灯火滋啦作响,老王正讷讷地盯着灯芯,半晌觉得后脊一凉。
<p/>
他回头往洞里瞧去。
<p/>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竟隐约看到了一双红登登的眼睛。
<p/>
那眼睛哦,像极了勾栏院儿前高高挂起的红灯笼。
<p/>
不知怎的,老王想起了曾经听老一辈讲过的塞北传说。
<p/>
塞北林子深处,住着很多成精的东西。
<p/>
黄皮子便是其中一个。
<p/>
据老人们讲,黄皮子已是一方妖仙,只是生下的孩儿怎么也护不住——不是被人杀了剥皮,便是被田间老鼠咬死充饥。
<p/>
它大怒之下,决意shā • rén助自己孩儿成神。
<p/>
思绪回笼,老王咽了口唾沫,攥着灯笼的手微微一紧。
<p/>
黑暗中,那双红登登的眼睛又出现了。
<p/>
随着一声诡异的低吼,一只似鼠非鼠的东西伏着身子从深处爬了出来。
<p/>
老王瞳孔一缩。
<p/>
是黄皮子!
<p/>
那厮看着老王,眼里露出垂涎的凶光,流着哈喇子朝他一步一步逼近。
<p/>
老王正要闭起眼睛,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p/>
“天梯已断,妖不可非法成仙。孽障,还不束手就擒?”
<p/>
是……人?
<p/>
老王张开眼睛,看到黄皮子红登登的眼睁得溜圆,眼里似乎还有几分恐惧。
<p/>
他顺着这厮目光扭头,见到一头戴斗笠的玄衣少年提灯走来。
<p/>
灯火太过昏黄,老王看不清少年的脸,只依稀觉着他似是哪里与寻常人不一样的。
<p/>
黄皮子心头怦怦跳着,见到沈冗,也便是少年的那一刹,发现他不过一个黄口小儿,那消去的杀心又泛了起来。
<p/>
它眼露凶光,张开满口獠牙朝着沈冗扑了过去。
<p/>
老王害怕地又闭起眼睛。
<p/>
沈冗看了它一眼,仿若在看一只死物。
<p/>
“本念你舐犊情深,想留一条全尸,叫你投胎转世。如今是你自讨苦吃,便休怪我不留情。”
<p/>
沈冗轻描淡写地说罢,一把拽过老王往后退去,同时腾出另一只手结印,在空中画出一道符箓。
<p/>
“苍天有敕,速召此方山神前来斩妖——急急如律令!”
<p/>
一声令下,老王清楚地感受到了地动山摇。
<p/>
他哆哆嗦嗦地张开眼睛,一度忘记了呼吸。
<p/>
山洞之外,一位身着古袍,手持法令的少年漂浮于虚空之上,以淡漠的眼神俯瞰下方一切。
<p/>
“小神句梧,得令。”
<p/>
少年话音落下,眼底冒出一抹金色光芒。
<p/>
老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到自己好像陷入了水底一般,被莫名的玩意儿压得喘不过气来——他甚至睁不开眼睛。
<p/>
只不过须臾,那少年便在沈冗的指令之下斩杀了黄皮子,将它打得尸骨无存。
<p/>
沈冗打了一个响指,少年作揖化成流光散开。
<p/>
他放开老王,温声开口:“老人家,已经无事了。”
<p/>
老王堪堪回神,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哆哆嗦嗦问道:“多谢道长相救。敢问……您……您是哪路道士?出自何门何派啊?”
<p/>
“在下一介散修小道,无门也无派。在下还要去斩除此方妖魔,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