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壮士，李夫人，朕其实也喜欢结交豪杰义士，只是长于深宫，无此机会，今日与你二人相谈，朕心甚悦，来，朕敬你夫妇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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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蒙陛下抬爱，该是我夫妇二人敬陛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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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便同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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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三人同时举杯将杯中之酒一口喝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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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见这小皇帝如此豪气，也是感慨不已，恨不能早些结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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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长宫中，对各地之事大多都只是从奏疏中了解，两位可否跟朕说说如今北方各地的情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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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夹起一块菜，随意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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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也是他宴请两人的目的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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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的前身对外界局势一无所知，前世也只是从史书记载中了解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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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明末天灾不断，民不聊生，北方赤地千里，但具体是个什么场景却只能靠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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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各地的真实情况都不了解，就谈如何治理，未免有些不切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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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短时间内他肯定无法亲自去各地巡视，手下人也未必会如实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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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却是没有这种顾虑，一个出身底层，一个出身士绅，必定知之甚详，若能从中了解些真实情况，倒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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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陛下想知道哪些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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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岩心中还在盘算朱慈烺此话的用意，红娘子却是心直口快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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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先说说河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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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还有多少人，田地耕种的情况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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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河南地处中原，情况最为严重，各地大多都已十室九空，村庄废弃，田地荒芜，人口十去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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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娘子将杯中酒一口喝干，然后语气有些低沉的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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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怕他不理解，便又详细的打了一个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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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吧，陛下，你随便去一个县，就会发现其中大多数村落都没人了，一眼望去光秃秃一片，全是开裂的土地，除了路边白骨，便很难再见到其他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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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么说来，还真就是人间炼狱，赤地千里，百姓十不存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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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深吸一口气，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都又生出了跑去南方的念头，这北方实在太烂了，烂的已经让人感受到了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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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其实也并非如贱内描绘的那般恐怖，这两年来情况还是有所好转的，起码各县都有了一丝生气，田地亦复耕了一些，中原不比其他省，只需休养生息一二十年，便能恢复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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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岩说着，还狠狠的瞪了红娘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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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却是一脸无辜，心说是这小皇帝自己要问的，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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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有多少人？”朱慈烺却看着红娘子，显然更相信她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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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具体的谁也没统计过，不好说，想来一二百万还是有的，不过十岁以下孩童和四十岁以上长者，四野反正是一个都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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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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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年长者早就饿死了，孩童则被吃掉了，尤其是四五岁的幼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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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娘子说完便看着朱慈烺，想看看他会不会被吓到，李岩同样不动声色地瞧着朱慈烺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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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脸色虽然难看，却也并未被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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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嘴上说的没有眼见的真实，所以沉默了一会儿，便又继续问道：“那不知山西和北直隶各地情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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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比河南要好的多，不过地主家也没余粮了，百姓大多食不果腹，也开始易子而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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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陕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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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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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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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岩见她要将老底都抖出来，赶紧咳嗽一声，对自家娘子是无奈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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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娘子只得讪笑一下：“陕西的情况还是让我家相公与陛下说吧，他是读书人，比我知道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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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岩也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了一下，显然对陕西的情况不愿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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