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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掀开车驾的玉帘时，商骜恍若看见了多年前的沈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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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袖高冠，白衣翩翩。他肤色清寒如玉，人又生得朗若晨星。他似是生来便是仙道的人，即便一朝被打入凡尘，也依旧是疏朗夺目的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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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商骜恍如回到了他刚入仙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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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怔地许久没说话，直到沈摇光在他旁侧坐下，侧过头来，问他昨日是不是没休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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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骜知道，定是自己没出息的模样，又丢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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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了清嗓子，避开了沈摇光的问话，只淡淡地抬手，道：“既师尊来了，便不多作耽搁，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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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帘之外，通体雪白的雪翼巨凤缓缓地伸展羽翼，从殿前的广场上徐徐飞上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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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幔被轻轻吹起，沈摇光不由得侧目，多看了商骜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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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真是自己身体太过虚弱，感觉不到温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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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驾一随着巨凤飞起，沈摇光便感到了明显的寒意。而商骜像是很热似的，连耳根都是通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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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商骜早做准备，沈摇光仍旧有些顶不住车驾上的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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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翼巨凤飞起时，可日行千里，但万尺高空本就寒冷，飞得快起来，那冷风便是有结界阻挡，也教沈摇光有些难以抵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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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半日，他们刚离开九天山没多久，沈摇光便冻得脸色泛红，连气息都粗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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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骜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异常，很快便下令就近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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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停在了一座繁华的城市附近，看起来像是某国国都。商骜并未多作犹豫，将车驾交给卫横戈保管之后，便领着一众属下带沈摇光入了城，寻了一间客栈暂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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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济玄也随他们同行，上前替沈摇光探查了一番之后，便说他身体尚弱，若是飞行几日，恐怕体力难支，怕是要病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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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摇光倒是并不在意，只想着自己穿厚一些，要不了几日便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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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商骜却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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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换车马。”他说。“我们走陆路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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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说得轻巧，可行路和乘坐飞行灵兽相比，速度差得可不止一星半点。若改作车马的话，要想抵达举办三界祝礼的白云观，可是要走十数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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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祝礼在即，他们无论如何都会赶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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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恐怕不够。”沈摇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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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骜却反驳他：“本就是可去可不去的仪式，即便是一个月之后才到，也是能见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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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倒是不假。三界祝礼作为修真界最为盛大的仪式，每次都要开办月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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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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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两百年都未曾见过，受邀的宾客会在这样的盛会上迟来，还能迟到这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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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下总觉得于礼不合，却听商骜的语气有些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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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也知道，他们不是诚心请我，我即便去了，他们不会高兴不说，反而还要担忧，我是不是觊觎更高的权势，想弄个三界盟主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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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平淡又随意，但沈摇光却知，他说的也并不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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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再说话，商骜按了按他膝头的被子，替他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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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两日，只管将身体养好。车马劳顿，还未必撑得住。”他说。“仪式结束之前，我与你提前露个面，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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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摇光略一沉吟，觉得他说得也没错，便点头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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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祝礼的头几日，便会有繁冗的仪式和活动，即便是曾经的他也懒怠参与，只觉繁琐。在那之后，便会有各个宗门的弟子进行宗门大比，到那时，他非但能看到上清宗的弟子，也能够见到掌门师兄和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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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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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沈摇光同意，商骜也没有多言，拍了拍他的床沿，便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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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隔壁。”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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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摇光点了点头，目送着商骜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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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虽说能够敏锐感觉到真气的流向，但五感却仍旧是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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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并没听到，门外，随着商骜远去的脚步声，还有商骜低声吩咐卫横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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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信到白云观，告诉他们，三界祝礼推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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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卫横戈都有些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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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君，您方才不是还跟仙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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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见商骜淡淡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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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问题？”他的语气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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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不在，他们办这个破仪式，还有什么意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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