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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下楼，一楼是一个宽阔的大厅，里面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宋青枫作画的工具和他的琴，桌上和地下还有零散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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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枫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一向都是楚倦收拾他的生活起居，让他专心致志的追求自己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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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走后他看起来很是过了一段不像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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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的一整面墙都是画布，是整个凌乱大厅唯一珍惜摆放的东西，看起来可称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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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倦没有留下照片，宋青枫就把自己记忆当中的他全都画了下来，夜色里背着宋青枫的楚倦，做饭时听见开门声回头的楚倦，骑着单车去学校接宋青枫的楚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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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总总布满了一整面墙，楚倦蓦地想起他曾想让宋青枫帮他画一副画像，当时高傲宋青枫怎么回答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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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没有回答，只是瞥了一眼楚倦，那眼神极其轻视，好像他只是墙壁上的一点油污，根本不值得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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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报应，在他死后，宋青枫画了千千万万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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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中央的是一副巨大的画布，那一副应当是最重要的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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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怎样一幅画作呢？色彩极端艳丽，哪怕是楚倦这种不懂欣赏画作的外行人，也能一眼看出他的震撼与哀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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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漫山遍野盛开的曼珠沙华，花上燃烧着熊熊烈火，花的根系穿透的却并非土地，而是一具腐烂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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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已经快要将整幅画作燃烧殆尽，那是一种浓烈的绝望，似乎创作之人也已经快要被那灼热的火焰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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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传来踉踉跄跄的脚步声，一开始很是急促，等到靠近楚倦时又莫名的慢了下来，似乎生怕惊扰了这短暂归来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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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也像一株生长在他尸体上，喝他的血吃他的肉长大的曼珠沙华，我吸他的血，一直到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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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他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他死了以后我才知道，他有胃病，因为从来不肯吃一顿好的，一天只吃两顿饭，把钱都省下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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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有什么好呢？我就是一个吸血的水蛭，一直到把他的血都吸干了，骨头都敲碎了吸干净了里面的骨髓，我知道他不愿意回来看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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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手指触及楚倦的脊背，是宋青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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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一种寻求保护和依赖的姿态，小心翼翼地揽住楚倦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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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体温很高，应该是在发烧，靠近的那一刻当真像一团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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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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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嘶哑，却像一条蛇一样环绕过来，那双琥珀色的双眼在发烧的时候莫名有一些天真，想说些什么，又像什么话都蕴藏在那双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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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倦转过身来时他依然没有放开，只是期待的仰起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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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枫屏息等待着，眼睁睁的看着楚倦一点一点低下头，那刻进心脏的五官哪里都那样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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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只剩下一寸距离，很快就要贴上那一刻，楚倦凑近他耳边，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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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就是个人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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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玩笑嘲讽的语气，又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面，恶劣的简直像尖锐的利器刺进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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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楚倦不会是这个语气，不会这样对他的，可是眼前的人明明就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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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枫闭上的眼帘颤抖着，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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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是不是对他失望了，在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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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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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倦啧了一声，往栏杆后面靠了靠，露出修长的腰际，下颌的弧度看起来懒散而冷漠，嘴角似乎永远挑着一抹讽笑，看起来不近人情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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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你有多痴情了，怎么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能认错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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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如好好看看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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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枫的脸色开始急速变白，那种幸福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惨白，好似生的气息一瞬从他身上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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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再一次受了蛊惑，他认错了人，抱了这个人，昨天晚上甚至、甚至亲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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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这么像？不、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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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像，哥哥不会是神态，不会有这样冷漠嘲讽的神色，更不会这样愚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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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比哥哥宽一些，哥哥比他瘦削，看起来更温和，不会这样锐利，这样清晰的差别，自己怎么会认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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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回不来了，这个认知在失而复得以后再次撕扯开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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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愿相信的往后退了几步，而后眼眶再次通红，然后在楚倦以为他会摔下楼梯准备看他笑话的那一刻猝然回过头来，手在瞬间高高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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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人打上瘾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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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倦没想惯着他发疯，伸手就立刻就给他拦了下来，脸色愈发冰寒，手上略一用力，宋青枫就往后退了数步，脊背撞在柱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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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枫疼的闷哼一声，却仍然撑住手臂回望过来，凶悍的像一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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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连装他都不会，我要你有什么用？你连演他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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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倦勾起嘴角：“是啊，我连演都不演你都能认错，看起来你也不怎么了解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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