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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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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容欢提出要见太后的时候,陆涟青隐隐已有预感,他隐隐觉察出容欢的杀心, 但他没有阻止。

温浓异常平静, 一如他的那声‘果然’:“可你本不同意让他见太后的。”

本应关在天牢的容欢是陆涟青让人给放出来并带到永福宫的, 对于太后之死陆涟青难辞其咎, 如果整件事本身由他一手拍案, 势必会给有心人在舆论之上作文章,或会有人认为太后之死实为信王授意, 或会有人因此挑起信王与皇帝之间的矛盾, 无论如何影响最大的都是信王。

可如果这件事是皇帝首肯的, 那就怪不到陆涟青头上来了。因为他已经明确表示过他的顾虑,是皇帝坚决立场并表示相信容欢。

太后之死, 是皇帝的过失。

亲口说要试的是皇帝,而说动陆涟青同意的则是她。

就算哪天非要蛮不讲理地怨怪谁,事是皇帝点头的, 话是她劝的,怎么也怪不到陆涟青头上。虽然这么算计很对不起小皇帝,可温浓一点都不希望看到陆涟青备受外界的苛责,她更不希望陆涟青背负太后的死过一辈子。

陆涟青一直将太后当成他的责任,人死了,也就再不需要负责任了。

这些年他所背负得已经够多了。

而今一切皆已结束,只要让世人知道错的不是陆涟青就已经足够了。

陆涟青失笑摇头,触了温浓心坎棉软之处,她用力抿下唇:“你怨我吧。”

“明天我就跟陛下自首。”温浓负气说着,又想了想。太后刚死,这时候去只怕去给人家伤口撒盐,指不准还是火上添油,她顿声又改口说:“等、等服丧期过了,我就去自首。”

“你在瞎胡说什么?”陆涟青被她负气的口吻给逗乐了,白日至今的一身郁气也涣散不少,眉心不再凝着阴霾:“我知道你是因为我。”

她的心思,陆涟青又岂会看不出来?正因想得足够明白,才得以真正释怀。

温浓眨眨眼,满腹的憋屈没了,她爬下榻光着脚丫,踩在地面的绒毡上,几步走到陆涟青跟前,捧起他的脸在眉心处轻轻么了一口:“你难过吗?”

“不难过。”陆涟青欺身揽住了腰:“有种说不出的释然。”

“那……”温浓顺势勾住他的肩颈,水眸一滑:“从今往后你心里不许再有别的女人了。”

“我吃醋。”

陆涟青舒眉莞尔:“好。”

新年已至,却逢大丧,朝中官员及一干命妇披缟吊唁,举国同悲,缟素一片,少了份年味,多了份凄凉。

尽管年前泽润宫一场事变历历在目,但念她为奸人所惑,又是天子嫡母,信王仍以最高规格将她葬入皇陵。

然而身披孝服的小皇帝,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在处死容欢之前,皇帝曾去见过他最后一面。

容欢一如即往没皮没脸,只是笑说:“你终究还是变了。”

小皇帝确实变了,经此一事之后他不再像往日那般娇纵与无知,不再只会吵吵闹闹咋咋呼呼,也不再动不动就哭哭啼啼,他变得沉默寡言,也变得不爱笑。

一夕之间的改变,没有人知道应该怎么劝慰他。

做完太后的度亡道场之后,公明观主领着他的众道徒准备动身离宫,返回东鸫观。左大夫与张院使虽相逢恨晚,但他一心回去重振复生堂,婉拒了张院使邀他入宫做宫医的美意。

就在公明和左大夫相继提出请辞离宫的时候,方周却在这时候说:“我想留在宫里。”

她的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傻眼了。

“我不放心宝宝。”虽然也很不舍得师兄,可是方周看向院子里蹲着撸猫的小皇帝,小皇帝似有所感,频频朝这里看来,又闷头别了回去。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永顺宫养病,每天都跟小皇帝在一起。她能够清晰明显地感受到小皇帝的变化,也已经知道造成他改变的原因是什么。

方周放心不下他,一方面是自责当日不了解情况就对皇帝说了那样的话,另一方面则是明显察觉到性格大变的小皇帝极度缺失安全感,由此导致对年龄相仿的她产生依赖。

今日听说公明和左大夫有意请辞出宫,小皇帝眼巴巴跟着方周来了。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见他一步三回头,紧张兮兮的可怜样,方周总觉得不能这么把人丢下。

方周一向是个有主见的人,她果断做出决定,便算是与两位师兄告别,在小皇帝又一次眼巴巴地眺过来时稳稳踏出屋门,然后与他一人抱一只猫,手拉手走了。

左大夫酸得,大呼这哪是找朋友过家家,这分明是家养的小白菜被猪拱了,气得他直想摔桌子。

反倒是陆涟青心觉这样的结果还不错,最近小皇帝性情大变,他还担心不知应该怎么开导他。如今可好,白捡了一个现成的,十年后的国师三观之正,愣是把骄奢懒惰的小皇帝给扳成根正苗红的一国明君,想必这辈子从小抓起,问题应该也不大?

忠国公府被撂倒以后,郭常溪从哪里跌倒誓要从哪里站起来,虽然过程很可能会很艰苦,压力必然极其大,但不失为磨砺心性的大好机会,相信他朝必能长成扶持少帝的又一贤良。

陆涟青已经开始盘算出宫远游的准备,不过在此之前,说不定可以先把某件事给提上日程?

与此同时,温浓正在探望李监查。自她在司簿司曾遭背后偷袭砸破脑袋,足足在太医府躺了个把月,前几日才刚刚恢复意识,万万没想到昏迷期间竟发生了那么多事。

导致她头破血流差点一命呜呼的容从与容欢均已不在,李监查只叹世事无常,往事也已经没有继续追究的必要。

思及这对师徒,温浓心中滋味万千,李监查亦然:“叶司簿昨日来探视,曾与我提及一件事。”

司簿司主事叶司簿?当初得多有她提点,虽说温浓只与她有一面之缘,但这人看似平平无常,却隐隐给人一种大智若愚的感觉:“什么事?”

“司簿司掌宫籍,叶司簿说她得知容从身世之后颇感兴趣,曾私下核查过容从与容欢的宫籍来历,并且对照户部调取的宗籍隶文,结果令人大吃一惊。”

李监查眸光闪动:“你可知道容从与容欢是何关系?”

温浓摇头,她只听陆涟青说过容欢应该也是被灭门的容家后人。

“容欢是旐门容氏家主的庶出子,而容从为其嫡长子,也就是说他俩其实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温浓一怔,无形的茧丝在心头交织出一个有形的答案。

似是意料之外,确又在情理之中。

新年过后,雪融春至,崭新的一年又将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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