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的话叶瑞宁自然没敢说。

若在一年前，矜贵骄傲的小公子定会说不跟你过的话来，他自以为打打闹闹，气急败坏时随口一说，可赵肃不喜欢他把这句话拿来当成是玩笑话，说一遍要被罚两遍的。

他紧闭嘴唇,不乐意地哼一声。

小公子在乡下非但没把脾气改掉，倒愈演越烈。喝口水没烫着，硬要说烫着，噘起的嘴巴自个儿咬红了，和赵肃说是水烫红的，就爱闹腾。

赵肃观他不依不饶的模样有趣，待叶瑞宁不分青红皂白地责怪他一通，便装模作样配合，为表示歉意，自己含一口水，按牢叶瑞宁的后脑用嘴巴一口一口亲自给他喂过去。

一个作的，一个惯的，恃宠而骄，旁人不足以体会的乐趣，大抵如此。

赵肃把叶瑞宁送到学堂外，清晨山野还绕着雾气，空气凉爽，孩童清脆嘹亮的读书声从平矮的学堂传出，赵肃把背上的人放下，亲自给他理了理头发。

“进去吧，今日坐着别站太久。”

叶瑞宁见缝插针：“还不都怪你。”

赵肃故意冷脸：“还跟我犟。”

小萝卜头们瞧见小夫子来学堂，纷纷把脑袋探到窗户边好奇地打量。昨日赵肃把小夫子扛走的画面，可让好多人看个清清楚楚呢。

“夫子~”

小萝卜头们整整齐齐唤着他，叶瑞宁绷紧脸色，藏在袖子底下的手对着赵肃掌心捏几记，才信步进了学堂。

村子离县城远，小公子初来的半年，没想过教书。他肚里有几两墨水，来时携带几本打发时间的书卷。

后来赵肃定时到城里给他捎回有趣的书籍，小公子静心念书时，模样还是很漂亮的。

村里有几位喜欢看书写字的小孩，乡下不比城里，大人不乐意孩子把时间浪费在念书写字上，小公子闲来无事绕各个地逛玩，时常看到小孩们被大人罚打。再后来他蹲在地上和数蚂蚁的小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话，他随口说的几个典故，用枯枝在地上写的诗词，招来小孩崇拜又渴望的眼神。

就是小孩子纯真，闪着光的眼睛，让他升起教书的念头。

乡下没有夫子，他来当。没有笔墨书卷，家里不缺钱，赵肃直接到城里拉回辆载满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