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衍的眼神有些放空，他放在身侧的手抬起，刚要伸向那骨头，又好像清醒了一般，自己制止了这动作。站了许久，他这才开口，朝徐秀道：“将东西收起来。”
徐秀在御前多年，皇上的脾气摸得很透，听见那话语，他上前，恭恭敬敬的将盒子抱了起来，十分谨慎的走了出去。
“你之前说，若无渗入，就没有血缘关系？”凤衍抬眸，强大的压迫感顿时压向秦素。
秦素并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么说，九儿真的并非皇室血脉，那朕真正的公主呢？她在什么地方？”凤衍这几句话说的声音极低，仿佛一个人的低喃，可听在众人的心里却是各有所思，每个人听了之后的反应也是各有不同。
九公主一直在跪坐在大殿的中央，当看到真相的那一刻，她哀戚的眼神从凤凌天的身上划过，可是在看到凤凌天怀里的秦素的时候，即使自己已经身处险境，她还是忍不住朝秦素翻了个白眼儿，这女人，一直那么讨厌，哼。
皇后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又松开，周而复始，直到大家快被那沉默淹没的时候，她小声的问出口，道：“皇上，九儿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九儿啊，这辈子注定是朕的九公主，皇后，这后宫的事情朕向来是不插手的，你告诉朕，该如何处理？”凤衍一个眼神扫过来，皇后忍不住向后小退了一步，不知为何，她觉得那一眼，凤衍似乎已经看到了她的心里面。
纤手将宫袍抬起，皇后直直的跪了下去，双手平铺，朝凤衍行了一个大礼，叩首道：“臣妾不知，请皇上明示。”
“来人。”凤衍并未理会皇后，他一声令下，殿外徐公公立马带人走了进来。
“父皇，你这是何意？”凤凌天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不对，而且，这不对明显不是针对皇后的，如果不是针对皇后，那么，只剩下……
凤衍在椅子上坐下，拿起那杯已经冷了的茶，微微抿了一口，连眼睛都没有抬，说出口的话却携带着不容反抗的猎杀意味：“今天的事情，我不允许任何一个外人听到。”
只此一句话，苏浅浅脑袋一怔，整个人无力的瘫倒了下去，她咧着嘴角，似笑非笑的模样，看来，今天自己出现在这大殿上，果然不是偶然。
而秦素，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一点的反应，倒是揽着她的凤凌天将手臂收紧了一眼，秦素抬头看去，可是眼睛里并无其他，没有央求，没有软弱，只是平平淡淡，依旧如往昔一般。
“皇上，浅浅既已嫁入皇家，自然会站在夫君的立场上，请皇上饶命，浅浅绝对不会乱说话，保证守口如瓶。”凤衍的反应已经将苏浅浅的思维给打乱了，她想不到自己会面临这样的处境，而危机之下，求生成为她唯一的出路。
青花瓷的茶杯被轻轻放下，凤衍冷笑：“朕只相信死人不会开口。”
“父皇，儿臣昨日刚娶了亲，若是今日她命丧此处，对儿臣莫不是一个嘲讽。”凤凌顷一撩袍子，也跟着跪了下去，他语气甚至有些急促，可见他心中也已不平静，毕竟，苏浅浅现在并不该死，他好不容易争取到苏家的势力，若是今日苏浅浅一死，以往的计划全都化为灰烬。
如此一来，大殿之上只剩下秦素和凤凌天是站着的了。凤衍的目光扫过去，两个暗卫已经站到了秦素的身后，他歪着头，好整以暇的朝秦素道：“你倒是老实，安安静静的等死。”
秦素依旧是那句老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闭嘴。”凤凌天的手暗暗捏了一把秦素的腰，秦素被捏的生疼，皱眉看向凤凌天，凤凌天那黝黑的眸子恶狠狠地瞪了秦素一眼，转身朝凤衍道：“今日若不是她，莫说我母妃就要背上不白之冤，就是我也有口难辩。母妃从小教导我，做人切莫忘恩负义，若你今日杀了她，我母妃九泉之下，恐怕也不会安心。”
“嘭。”碎片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上回响，凤衍伸手指向凤凌天，眼神危险的眯了起来，瞬间，煞气萦绕在周围，只听他厉声道：“别再拿你母妃说事，你母妃已经死了，我今天把你们全都杀了，她也不会不安心！你告诉我，死人怎么会有灵魂，啊？”
凤衍的声音极大，几乎要将屋子给顶了出去，而那喷薄而出的怒火，明显是压抑不住的结果。
“要不是你，她怎么会死？当年你若不去招惹她，她何苦在这地狱中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是啊，死人怎么会有灵魂？怎么会有感情？她这一辈子都被你给害惨了！”凤凌天放开秦素，手掌一挥，直接将凤凌天刚才做过的椅子给击碎了。
“徐秀，把苏小姐和秦小姐给我拖下去杖毙。”凤衍怒气，声音直冲徐公公喊道。
“你敢。”
☆、第五十一章 喂服哑药
“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么？”凤衍上前，一把揪住了凤凌天的领口，相似的眉眼间满满的都是戾气。
“我当然知道在对谁说话，我在对害死我母妃的凶手说话。”凤凌天对于慧妃的事情一直压在心底，此时借着凤衍，便将心中的怒气全都发泄了出来。
“你想杀了朕？”凤衍一拳就朝凤凌天挥了过去，凤凌天推开凤衍，揽着秦素推到几米之外，声音冷冰冰的带着几分嘲笑道：“你就只会杀女人。“
”你竟然护着你身后的那个人？你不是很想她死么？“凤衍忽然站定了身子，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秦素，那眼神，不再是雄鹰般的精准，而像是毒蛇般的恶毒。
凤凌天冷嗤了一声，与凤衍相对而立：”当年不是你亲自下的旨么？我今天会这样，全是你当年种下的果。“
”这么说，你今天是一定要护着她了？“凤衍的眸子紧紧锁住凤凌天的面庞，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我说过，没有她，我母妃今日又会败在你那位贤良的皇后身上。“凤凌天站在秦素身前，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楚。
”你是为了你母妃才保护她？“凤衍慢悠悠的上前，一步步的靠近凤凌天，身上的戾气全都散去，只剩下那双眸子在不停的打量。
凤凌天的脸上依旧是刚才的冷硬，没有一点情绪的漏洞，他瞟了凤衍一眼，嘴角上挑，仿若邪肆般的笑:”与你何干？“
”凤衍狐疑的又看了秦素几眼，这才回过身，看向那边跪着的几人，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苏浅浅跪在原地，额头几乎贴在了光亮的地板上，可许久过去，凤衍的脾气好像消停了，几乎没有动静了，她心里悬挂起的石头眼瞅着就要安稳的落地了，可下一秒，心又被悬到了无数高的地方。
“徐秀，给苏侧妃喂药。”凤衍盯着秦素看了许久，终于将眼神收了回来，而下一瞬间，他就发出了这样的命令。
苏浅浅呆在了原地，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她微微张着嘴，眼神过了好一阵子才聚焦，随即就满眼灰白，等她意识到真的没有回旋之地时，她又砰砰的磕起头来，那光洁的额头已经是血红一片，而凤衍对此视而不见。
“皇上，顷儿刚刚成亲，若是苏浅浅出了什么事情，定国公会如何看待皇家？“皇后在皇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各大家族间的微妙关系她不会不懂，正是因为懂得，此时她才这样焦急的想要挽回什么。
凤衍从鼻孔中哼了声，整个人后倚在椅子上，笑道：”定国公会怎样？皇后莫不是忘了，当初可是这位苏侧妃爬上了你儿子的床，朕这样做不是正遂了你的愿？“
”皇上三思。“皇后叩首，而凤凌顷也跟着行礼。
”徐秀，喂药。“凤衍那微皱的眉头，昭示着他此刻是毫无耐心，而徐秀一听，喳了一声，脚步飞快的走到苏浅浅的身前，掏出一个小药瓶，伸手扣住苏浅浅的下巴，手上一使劲儿，就捏着她的下巴，将药给喂了进去，苏浅浅的眼眸里尽是水汽，她想要求救，可是又不能张嘴，任谁都想象得到，若是张嘴，她就真的完了。
就在她闭嘴反抗的时候，徐公公朝几个暗卫使了个眼色，两个暗卫立即上前，分别掰住苏浅浅的胳膊，徐公公在苏浅浅那胳膊上一拧，苏浅浅叫出声，那药水就顺着她嘴边的缝隙流了进去。
秦素站在一旁，目睹了这场毫无悬念的”虐杀“，苏浅浅的声音原本是十分动人的，而今日这场事故，瞬间便夺去了她的声音，从此，她的人生再也不完整。
嗓子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苏浅浅被放开后，她捂住脖子，眼角的泪不断的落了下来，她跪在那里，朝四周看去，放佛看着一个个恶魔一样，当眼神在九公主那里停住的时候，九公主看着她的神色，仿若嘲笑一般，哈哈哈，苏浅浅不止的在心中大笑，以前，她满心期待的期冀能嫁进皇家人的门，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可此时真正入局才了解，这哪里是什么富贵乡，分明是食人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