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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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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以学他们,冒充是太行山下来的强盗,把联庄会拔起来,鸡犬不留!”刘省被问得微微一愣,随即握紧拳头,狠狠砸在面前的石制桌案上。“反正那联庄会,一直就想跟大人您掰手腕,这次正好彻底解决了麻烦!”

石头桌案发出“咚”地一声,上面的木制棋称被震得高高跳起,白子黑子落得满地都是。县令孙山和师爷两个互相看了看,轻轻摇头。随即,相继俯下身,一边捡地上的棋子,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太复杂了,这办法!”

“县令大人说得对,太复杂了,风险也太大。那郭荣、赵匡胤两个,可是都有将门虎子。乡勇们未必拿他们得下!”

“效果还不一定好。”

“嗯,幽州韩家算是满意了,咱们自己却得不偿失!”

刘省原本就是个急脾气,见一个外来的师爷也敢说自己的不是,顿时火冒三丈。蹲下身,一把揪住对方脖领子,厉声咆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穷酸倒是说个行的办法出来?赶紧着,否则就别怪爷爷的拳头硬!”

“办法,办法有,有,有现成的!”师爷被勒得喘不过来气,满脸通红,“刘爷,刘爷您放手,放手我就说给你听!”

“刘省,放肆!”县令孙三一拍桌案,大声呵斥。

“哼!”县尉刘省用力将师爷朝地上一摔,站起身,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你说,爷爷听着。大人,我可不是针对您!”

“唉吆,唉吆!”师爷被摔了个屁股敦,慢吞吞地爬起来,呲牙咧嘴地呻吟,“县尉大人,您着什么急啊。不就是怕郭威知道后追究么?多简单的事情,找个替死鬼一刀砍掉,说是他瞒着县令大人做得好事,不就成了。至于幽州那边,他韩家自己派来的人本事不济,怎么有脸怪在咱们头上?”

“嘶——!”刘省倒吸一口冷气,看着满脸怒容的县令孙山和老神在在的师爷,低声追问,“找替死鬼?找谁做替死鬼?在这定县城里,谁还有本事将县令和我一起瞒住?”

“不是瞒住县令大人和您,而是瞒住了县令大人,私下与辽国韩家勾结!”师爷冷笑着着看了他一眼,将身体迅速后挪。

“光瞒住了县令大人?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刘省再度倒吸了口冷气,手指师爷,满脸不解。“我,那我又成了什么?”

“当然是那个勾结辽国,吃里扒外的家伙!刘县尉,难道你有胆子做下如此勾当,却没胆子承认么?”师爷加快脚步后退,同时冷笑着大声反问。

“你,你这狗贼!”县令刘省的眼睛顿时彻底红透,抽出钢刀,就想将师爷当场砍死。谁料双腿刚刚先前迈动了两步,小腹处突然一疼,有股热辣辣的东西,顺着鼻子和嘴巴同时喷涌而出。

“你,你……”用钢刀撑住身体,他将头艰难地转向县令孙山,“你,你在茶里头下,下毒?”

“嗯,是啊!否则,谁来承担郭家雀的怒火?”县令孙山施施然在桌案边落座,点头承认。

“你,你,你……”小腹中痛得宛若刀绞,刘省用左手指着自己曾经的结义兄弟,定县令孙山,身体前后摇摇晃晃,“你,你居然下毒?你,你怎么如此狠的心?你,你,你……”

“当贼,哪如做官?”县令孙山捏起一粒棋子,缓缓按在了棋称上。

第四卷 兵车行

第一章 传说(一)

“军师,这三个人是你派出去的?”手里拿着一份没头没尾的密报,北方绿林道总瓢把子,太行七十二寨总头领呼延琮瞪圆了眼睛询问。

“我,我手底下如果有这样的人才,早就派出去独领一军了,哪可能如此糟蹋!”做第二把金交椅的军师孟凡润扁嘴皱眉,苦笑连连。“我也是刚刚接到眼线的飞鸽传书时,还以为他们三个是大当家你派出去人。所以才急着赶回来问问您下一不是不是有东进的打算!”

“那,那,那这三个人是谁派出去的,难道,难道是冒了咱们的名?”呼延琮闻听,眼睛顿时瞪得更圆,随即,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脑门子上,大呼小叫,“天!居然也有人敢冒我呼延琮的名!这三个,这三个小子也忒有种了!”

“如果确实非大当家所派,这三个人,就肯定为冒名!”军师孟凡润继续苦笑着点头,话语中,隐隐带上了几分钦佩,“如此胆大的骗子,我以前真的听都没听说过。也怪不得那李有德,被人家给吃了个骨头渣子都不剩!”

“的确手段了得!”呼延琮也点头,脸上带着明显的遗憾,“可惜传言不能当真。否则,就凭他们三个当晚的表现,每人坐镇一个寨子,都绰绰有余!”

“是啊,咱们山里头,最缺的不是粮食,而是人!”孟凡润想了想,低声轻叹。

他和呼延琮两个,一度曾经势同水火。然而自打去年在河东战场上被呼延琮冒死救回来之后,孟凡润就彻底认清楚了一个事实:自己的长处在于给别人出谋划策,却不适合单独领军作战,更不适合站出来号令群雄。

于是,他就很光棍儿地,放弃了跟呼延琮争夺总瓢把子的野心,甘愿去当一个纯粹的军师。而呼延琮,也很大气地宣布既往不咎,跟孟凡润一道当着所有太行山豪杰的面儿,表演了一折子将相和。

不过,明面儿上的争斗和倾轧虽然都消失了,暗地里,呼延琮和孟凡润二人,却都留着一些“后手”。二人彼此之间也心照不宣地认可了这些“后手”的存在,轻易不去探查对方的隐秘,更不会去试图完全去掌控对方。

这是绿林道的标准生存法则。所谓光明磊落,所谓义薄云天,通常都是做给底下人看的。能在总寨坐上一把金交椅的人,谁都不会太简单。真正的磊落丈夫早就于数不清次数的弱肉强食过程中死绝了种,活下来的人,每一根肠子至少都有九十九道弯儿。

所以乍一听闻李家寨最近发生的事情,呼延琮和孟凡润两人,都本能地以为是对方出的手。也都为对方夹袋中深厚的人才储备而感到震惊。谁在第一时间都没料想到,这世界上,居然有人敢打着他们的旗号,玩了一场漂亮的黑吃黑!

“既然不是咱们自己所派,那咱们还等什么?两位哥哥尽管下令,我这就带人去把这三个胆大包天的骗子给抓回来!”七当家焦宝贵是个急脾气,听两位哥哥当着这么多弟兄的面儿没完没了地夸赞三个“骗子”,忍不住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声请缨。

“可不是么?李有德的联庄会也算一份可观的基业,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

“大哥,军师,咱们虽然在韬光养晦,却也不能容忍别人欺负到头上来!”

“大当家,军师,主寨中的存粮已经不多了,山外边也正好到了收秋时节!”

“即便不追究他冒名之罪,至少,他们得给大当家您一个交代。否则,若是人人都……”

还有十几名分寨主恰好在场,也纷纷站起身,给焦宝贵帮腔。

去年冬天和今年春天,太行群雄一直被路泽节度使常思和太原留守刘崇两个压着打,各山寨或多或少都蒙受了一些损失。如今刘崇受到党项人的牵制,带领麾下兵马退出了山区,常思也被朝廷调去征剿李守贞,大伙刚好可以趁机杀出山外劫掠一番,以弥补各山寨在前一段时间的亏空。

然而,面对这送上们的出兵借口和众人热切的求战之情,大当家呼延琮却提不起任何精神。懒懒地在金交椅上挥了下手,低声道:“抓他们,我为什么要抓他们?让他们替咱太行山扬名,有什么不好!如今之际,最难受的应该是孙方谏那厮,而不是咱们。姓孙的一家又没给过咱们任何孝敬,咱们凭啥替他出力?”

“这——?”众人有些理解不了呼延琮的古怪思路,皱着眉,将目光陆续转向二当家兼军师孟凡润,“军师,大当家刚才到底在说些什么?难道咱们就捏着鼻子认了?”

“不是捏着鼻子认了。而是现在做任何反应,都为时尚早!”孟凡润看了一眼呼延琮,又看了看跃跃欲试的众人,硬着头皮解释,“你们想想啊,这事儿发生在孙方谏的地盘上,按理说,那边的地方官府应该有所反应才对。可无论是当初李有德的联庄会,还是如今被三个骗子所窃夺的联庄会,孙方谏居然都能忍着不闻不问。这也太好脾气了吧?你们的印象中,孙家兄弟,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么?”

“这——?”众人语塞,皱着眉头开始回忆当年孙方谏混绿林道时,给大伙留下的印象。老实说,那些印象都不怎么光明。绿林道不鄙视拦路抢劫,不鄙视杀人放火,却对装神弄鬼的家伙们都没什么好眼色。而孙氏兄弟,当年正是靠着装神弄鬼起家,然后凭借在辽国和后晋、后汉之间一次次准确的站队,才侥幸混成了手握重兵的地方诸侯。

有道是,同行皆冤家。孙氏兄弟当初对李有德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结寨自保的行为不闻不问,可以理解成其不想让外边看清楚自己的真正实力。对于三个“骗子”窃夺了联庄会的行为依旧装聋作哑,就有些令人困惑了。除非,除非孙氏兄弟至今还被蒙在鼓里,还继续把三个骗子当成太行山的人!

可他们没必要如此客气啊?毕竟,孙方谏现在好歹也是大汉国的一镇节度使,即便再畏惧太行群雄的实力,也得做一些表面上的文章,对他的朝廷有所交代。否则,万一被言官弹劾跟绿林好汉暗中勾结,他孙家哥俩和汴梁之间隔着上千里远,岂不是有口难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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