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早过去了，叶溯却完全没有要退出直播间的意思。

他看得入神，眼睛里全是刺裸裸的赞赏，可他的赞赏和弹幕里馋路神刷题速度、解题思路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被学习猫全学友奉为“神”的大学霸，完全不知道，他的直播间在这一刻混入了某个奇怪的东西。

某个奇怪的东西表示不服！

馋个手有错咯？

正当叶溯看得起劲，视频里的手突然不见了。他茫然了一秒，恍然以为对方下播了，才瘫着腰猫回椅子里，全身上下写满意犹未尽。

嘴上还忍不住吐槽：“这业务水平不过关啊，要不是画面太美，我都想给个差评。”

身体却很诚实地盯紧屏幕，连处于静止状态的画面都不放过。

叶溯没有立即退出直播间，长时间久坐肩背开始酸痛，他起身活动了下，才想起抛诸脑后的事。

他拿着手机走回来，关掉正在拍摄中的视频，抬头看了眼电脑，见画面和之前一样，又才低下头打开视频看了一遍，自我感觉拍得还算满意，便把视频一开始犹豫的几秒剪掉后给季茹发了过去。

显示视频已发送，对方没有立即回复，叶溯也不急，退出来打开相册，点开先前保存下来有剪影的照片，放大到屏幕上只剩一双手。

真的很像啊。

隐性手控一天之内遭受两次心灵暴击，叶溯觉得自己魔怔了，不然南辕北辙的两双手怎么会被他扯到一起，还越看越像。

他随即失笑地摇了摇头，关掉手机丢到一边，勒令自己别瞎瘠薄乱想。

等得有点无聊，叶溯不耐烦地抓着鼠标在屏幕上一通乱点，无意碰到弹幕开关。

【路神这通电话打了好久，他再不回来，我就快憋死了。】

【这里已经有人死了，后面的步骤有没有同学解出来了啊啊啊啊……】

【同求，在线等，急！！】

【路神tt，接电话之前可不可以先把题解完，酱紫真的会死人！！！！！】

【如饥似渴的学习之魂翘首以盼着，路神你快回来啊啊啊……】

叶溯觉得守在电脑屏幕前的自己，像极了神经病。

他忍住满脸黑线看了会儿，在恨不得怼人全脸的弹幕里终于读取到一条有效信息：没有下播，是接电话去了。

叶溯看了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感觉自己还能再撑一会儿，便拿起手机玩起小游戏。

电脑另一头，路泽衍直播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点显示，顺手在正刷的卷子旁边写到：电话。

看他直播的都知道，路神一不露脸二不出声，时长全凭心情，画面里永远只有一双手。这会儿见他一声不吭跑去接电话全都习以为常，只刷着弹幕叫他速去速回。

路泽衍拿着手机走到阳台，看着慢慢黑下来的天，接了起来，“还有事吗？”

路母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迟疑了下，才道：“我明天的飞机。”

“知道了。”路泽衍说，“一路顺风。”

“别怪妈妈。”

“不会。”

路母又说了很多，他偶尔回应两声，只是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淡，气息也越来越冷，几乎要与深浓夜色融为一体。

最后他简单道了句“再见”，便果断结束通话。

商阳这两天正热，就算是夜里温度也很难降下来，空气里处处涌动着焦躁的因子。

路泽衍望着某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仿佛有团火，却只能闷着默默灼烧。

他靠在窗台安静地站了会儿，才返回房间。刷题是他的一种解压方式，现在他急需再刷两套。

与此同时，叶溯玩了一局又一局的小游戏，视频里的人始终没有回来，他无所事事地左瞥右觑，视线终于和弹幕同步。

入眼是一张物理试卷，每一道题干下面的解题步骤不甚简要，有的甚至敷衍到只有一个答案。叶溯不关心内容，吸引他目光的是那一一行行龙飞凤舞的字，异常狂放不羁。

很难让人忘记，就像字主人的手一样。

叶溯看着满屏刷着“路神快回来写作业”的弹幕，突然心血来潮地敲字。

字体放大十倍，绿色，加粗。

什么叫别出心裁，什么叫万花丛中一点绿，这点非哥莫属。

叶溯一遍遍倒放着自己与众不同的弹幕，满意到不行。

溯哥果然是溯哥，强得可怕。

等路泽衍坐回位置，调整好手机的角度，一抬头就被霸屏而过的特大号弹幕亮瞎了眼。

【路神的手真好看。】

【路神的字也好看。】

【路神的手和字特别配。】

【想拥有。】

路泽衍：“？？？”

哪里混进来的奇怪东西？

看着满天飞的问号，路泽衍先是一脸懵逼，然后没忍住大笑出声。

积压在心底的阴郁，瞬间一扫而空。

～

对方下播时，叶溯一本满足。

他在退出直播间前点了关注，想到以后可以常来学习猫看手就很开心，完全没有一开始的抗拒，更没有打着学习幌子不务正业的负担，手控党真学渣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他从学习猫出来，直接登陆长安乱。

刚上号，好友频道就弹出一堆消息。

【好友】顾盼相思：凉凉，顾兮兮说的是真的吗！！！

【好友】顾盼相思：原来你和东篱大佬是同门师兄妹啊啊啊啊，东篱大佬哎，凉凉你真太不够意思了。

【好友】云朵渺渺：凉凉，你在长安乱火了，你造吗！！

【好友】云朵渺渺：所以你什么时候去顾兮兮帮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