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缪不明白哪里出错了。人类已经给了她进食的许可，怎么又跑了？她饿得没力气动弹，趴在桌上，等来了一盘又一盘的“食物”，但那个叫卡尔的人类却不见了。

“卡尔少爷吩咐我们给你准备了一间客房，如果你无处可去。”一个仆人稍后过来告诉她，“房间里有浴室。”

缪缪听出仆人的暗示，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脏。她从战争开始时就在逃亡了，一路凶险波折，能存活下来而不被那些怪物吃掉，已经很不错了，顾不上什么体面。不过缪缪喜欢泡澡，这是她在暗界除了看书以外，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之一。

缪缪勉强拖着脚，跟随仆人去了她的客房。那里的浴室居然提供温水，缪缪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在浴缸里懒洋洋地泡了很久，赶在头晕之前爬出来，穿上了仆人们事先摆放在门外的新衣服。

这面料鲜艳精致，柔软丝滑，如同风中的精灵轻吻皮肤，缪缪享受着新衣服的触感，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就过去开了门。

“卡尔？”

对面露出呆滞的表情。

“缪缪小姐？”卡尔不敢相信地打量她，“你……你看起来好像变了个人。”

大街上遇到她的时候，灰头土脸，衣服破烂，明摆着就是一副乞丐相。现在焕然一新。橘红色长卷发和果酱般甜美的面容，崭新的精织连衣裙、提花长袜和黑色女士皮鞋。活脱脱是一个出身良好、充满修养的贵族小姐。

不，比那些贵族小姐可要好看多了。卡尔默默补充一句。

缪缪没有察觉到卡尔在想些什么，只感觉他盯着自己太久了，她下意识低头，而这个动作让卡尔清醒过来，他满脸通红，手忙脚乱递出一堆东西。

“这……这里有些东西，我、我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你……你随意看看要不要用。”他有点结巴。

缪缪面对这些一看就是刚添置的女性用品，心情苦恼。

她肚子还饿着。

要如何礼貌地提醒对方履行自己的承诺呢？

“谢谢你。”缪缪努力组织语言，忽略自己虚弱到快要站不住的事实，“但是……嗯……关于之前那个……进食的事情……”

“啊。”卡尔一惊，“是的，关于之前那件事。”

他似乎也有话想说，顿了顿，表情严肃起来，“缪缪小姐，我理解你是有尊严的，不想欠别人的情，这一点很值得尊敬，但好好想想吧，你还年轻，还有很多出路，不要随意出卖自己的身体。最起码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你找到谋生的办法前，可以暂时住在我这里，我将会为你提供免费的食物。”

卡尔说完把怀中的东西放到地上，转身离开，留下缪缪望着他的背影，一头雾水。

免费的食物？

可是他根本没有提供啊……

缪缪委屈，拿着那堆东西到床上，饥肠辘辘，虚弱得睡着了。

夜里突然惊醒，可能是饿得太厉害，反而有种头脑清醒了的感觉，缪缪按着枕头坐起来，回想今天的一切，开始明白过来。

这是人类的世界——或者说，人类占多数的世界。这意味着，这里的习俗跟暗界不一样。

人类听到进食，会想到那些不能填饱肚子的“食物”，而她听到进食，想到的是真正的食物。所以，卡尔答应给她提供食物，其实是答应给她提供那些不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缪缪哀嚎一声，倒回床上。

不行，这样下去，她可能会成为第一只饿死的魅魔。

缪缪强撑着起来，推门离开客房。夜深人静，缪缪独自游荡，闭着眼睛，试图搜寻并锁定周围的气味。

这是魅魔们的一种本能，当生存告急，尽量探测食物的气味，再顺着气味追踪过去。其他很多动物也有类似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