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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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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兰的贴身丫头忙笑着捧场道:“姑娘说得对。这军营里出来且上过战场的就是不一样,你看同样都是骑马,莫少将军和申家那位爷一比,申家那位愣是不如莫少将军有气势。”

“嗯,还真是。今日莫少将军穿的这石青色箭袖袍服也比申家那位爷穿的蟹壳青箭袖袍服精神。”王兰身边的婆子附和道。

见王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马背上的莫骁直瞧,锦云县主眼珠子转了转,指着下面迎亲队伍抬着的嫁妆道:“王兰你不知道吧,听说新娘子光是头面就有八套。其中赤金嵌羊脂玉的三套,赤金嵌翡翠的两套,赤金嵌玛瑙的一套,珍珠的一套,蜜蜡的一套。当然这不是方家自己置办的,都是陆家给方采蘩弄的。”

“这么多,不会吧?”王兰和贾秀琴咋舌之余又表示怀疑。“怎么不会,谢申陆莫四位将军当年蛰伏在西北,就是专门做羊脂玉买卖的,区区几套头面对陆家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你们都没注意吗?方采菱上次到王家,佩戴的都是羊脂玉的头面。”

“那有什么稀奇的,有个家里做羊脂玉买卖的姐夫,还愁没有羊脂玉头面。”贾秀琴语气泛酸地道。

锦云县主道:“谁说那是陆家送她的,人家那是莫家送的好不?”“莫家,哪个莫家?”贾秀琴还没开口,王兰就尖声问起来了。

锦云县主笑了笑:“哪个莫家,自然是你们正在说的莫骁莫少将军家。只有他家既不缺羊脂玉头面又愿意给方采菱送。”王兰道:“不可能吧,就算莫家再不缺这东西,可终究和方家非亲非故,平白无故地给一个姑娘家送头面,就不怕外人说闲话。”

锦云县主道:“闲话,说什么闲话?莫家和陆家就像一家人,陆家和方家是亲家,莫家和方家的关系能不亲密?当初莫家的宅子翻修好之前,他父子两个可是住在陆家的,陆方两家对门对面地住着,你说他父子能不去方家晃悠?方采菱模样好嘴巴又甜,更难得的是人家那手女红本事,听说她给莫澍将军做了几双鞋,莫将军是赞不绝口。做长辈的高兴之下送给晚辈套把两套头面,几段尺头不是很自然吗?”

“莫家还送了方采菱尺头?”这次质疑的是贾秀琴。“送了的,上次殷尚书家老太太寿宴,我身边的婆子无意中听到刑部罗侍郎家蓉姐儿身边的婆子丫头说话,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京都贵女圈子的人都知道,方采菱和罗玉蓉关系最好,罗玉蓉身边的人传出来的话自然是不假的。贾秀琴道:“莫澍将军是不是看上了方采菱,想给莫骁求娶他啊。”

锦云县主皱眉道:“这个,应该不会吧,莫澍将军应该只是站在一个长辈的立场觉得方采菱乖巧可爱又懂事,然后就送东西给她,就跟过年的时候长辈给晚辈封红差不多吧。不过,他们几家住得近,日子一久兴许……莫骁没定亲,方采菱今年就会及笄,谁知道呢。”

“不要脸!”王兰忽然愤愤地道。贾秀琴和锦云县主不解地看着她。王兰又道:“方家真够不要脸的。陆家家底丰厚又出手大方,她们家尝到了甜头。莫家也很有钱,正好方采菱和莫骁年岁又相当,方家可不就打起了主意。不然莫家又不缺银子,莫澍将军哪里买不着鞋子,至于要她方采菱来做?”

贾秀琴恍然大悟:“是啊,咱们早该想到的。兰姐儿你说得对,方家人还真是不要脸!可怜莫家连个当家主妇都没有,爷俩都是军营里出来的粗汉子,哪能明白方家人的这些花花肠子。”

“你们想多了吧,好歹方侍郎也是朝中三品大员,以能干出名,不然人家也不会由皇上钦点,直接从四品爬到了三品。这样的人行事岂能这么不顾廉耻。”锦云郡主端起茶盅优雅地饮了一口,满脸地不以为然。

贾秀琴道:“这些事方侍郎不见得会管,应该是他家的老太太还有其夫人包括方采蘩方采菱自己做的事,而能和莫家联姻,方侍郎肯定也是乐见其成的。”

王兰鄙夷道:“县主也太瞧得起这些从潭阳乡下来的土包子了。通过赵氏是如何让我爹爹一心娶她就可以看出这地方的人为了让闺女高嫁,攀上权贵,是如何不择手段不顾廉耻的。方采蘩我就不说了。你看申衡,京中不知道有多少闺秀对他芳心暗许,可最后愣是没抢过潭阳雷家的姑娘。即便申大夫人满心的不情愿,雷三姑娘也嫁进了申家。”

三个人议论的时候,下面迎亲队伍也走过去了好些。锦云县主看了看下面的围观人群,忽然指着一个地方道:“哈哈,我还以为就咱们喜欢看这热闹,原来郎君们也喜欢,你看那边树下的不是勇国公世子和温统领家的公子。不过勇国公世子怎么瞧着有些不高兴,脸色那么阴沉。”

“在哪儿,我看看。”贾秀琴一下靠了过来,顺着锦云县主的手指看过去,果真看到了勇国公世子几个。新娘子的花轿已经走远,勇国公世子兀自伸长脖子一直追着花轿的方向在张望。

这下贾秀琴的脸色也和王兰一样,变得阴沉起来,绞着丝帕的指关节因为用力都发白了。锦云县主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王兰,又看了看贾秀琴,抿紧的嘴角微不可察地颤了颤,转而目视着远去了的骑在高头大马上那道挺拔的大红色身影,脸色慢慢也变得阴沉起来了。

方采蘩因为蒙着红盖头端坐在花轿中,所以对京都人们如何盛况空前地围观迎亲队伍,路人或艳羡或妒恨的议论如何不绝于耳,骑着马始终守护在花轿边上的新郎官如何俊逸出尘,迎亲队伍的步伐如何堪比军营训练般地整齐划一等等丝毫感觉不到。

为了能插戴足够的首饰,梳头的婆子将方采蘩的头发梳得格外紧,再加上那繁重的首饰,所以她此刻只觉得头皮紧且痛。脸上刷墙一般也不知道抹了多少粉,这对于平素大多是素面朝天的方采蘩来说,简直是遭罪。还有嘴唇,也涂得格外夸张,绯红绯红的。紧紧握着手中的玉如意,方采蘩一心巴望快点绕回陆家,赶紧拜堂完毕送入洞房,她好卸下这满头金银珠翠,洗去这满脸的胭脂水粉,不然这滋味真是太难受了。

在方采蘩焦躁的忍耐当中,迎亲队伍终于回到了陆家。震天的炮仗和唢呐锣鼓声中,轿子终于落了地。“新郎官射轿门!”傧相高声喊着。不一会儿,方采蘩听到外面陆骥的声音:“蘩姐儿,我射轿门了,你坐好别怕啊。”

“哈哈,新郎官这也太体贴了吧。”外头不知是谁怪声嚷了一句,然后其他人也齐声轰笑。轿内的方采蘩也忍不住轻笑出声,暗骂陆骥多事白白给人笑话自己的机会。

随即方采蘩听到轿门噗噗噗三声响,应该是陆骥射出去的箭矢打在了轿门上。随后有妇人伸手过来扶方采蘩下轿。这就要拜堂了,方采蘩不禁开始紧张,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接着她手里被塞了一段红绸,一想着红绸的另一端是在陆骥手里,有陆骥在,她什么都不用怕,这样想着的方采蘩瞬间安定了下来。接下来的跨马鞍走火盆都走得稳稳当当。倒是陆骥因为担心她蒙着盖头看不见,又穿着宽大繁复的新娘吉服,生恐她跌倒,是以至始至终眼珠子牢牢钉在她身上。

引得边上的袍泽们忍不住取笑他这般猴急,这人都迎进门了,总不能不拜堂就送入洞房了吧。凛冽端肃的绝尘将军他们平日里绝没胆子取笑他,今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岂能放过。

喜堂上陆仪和于氏早已端坐好了。陆骥迎着方采蘩走进来站好位置后,傧相立马高声宣起了礼。此时的方采蘩完全是个傀儡,只管机械地在喜娘的搀扶下,随着傧相的高声叫嚷弯腰转身。好在拜堂仪式不复杂,新人很快就被送入了洞房。

☆、第92章 礼成

张婆子和阿喜阿巧都被胡氏安排做了方采蘩的陪嫁人员,自然是一道来了陆家。而方修文用惯了老牛头,一时间还不想放他走,好在陆方两家紧挨着,老牛头两口子不至于被分开。

新房里除了于氏母女,方采蘩自己的三个陪嫁,喜婆,媒人连氏之外,还有谢家以及申家的女眷并其他几个西北下来的将领的家眷,人比较多,所幸新房比较大,倒是不显得拥挤。

方采蘩被喜婆慢慢搀扶着在新床上坐下,然后喜婆端着装满花生莲子红枣之类东西的笸箩,开始一边念叨着“撒帐东,早生贵子传家风”之类的吉祥话,一边抓起笸箩里的东西往喜床上抛洒。

方采蘩蒙着盖头看不到,只感觉到花生枣子之类不断地打在头上身上。喜婆长篇大论地终于念完,笸箩里的东西撒完,撒帐仪式完成。

“揭盖头,揭盖头,这里可是有几个人从来没见过新娘子,都急着一睹新娘子芳容呢。”连氏大声嚷嚷起来。“我看最着急的还是新郎官吧。”吕氏笑着打趣,其他人跟着哄笑起来。

陆骥憨笑了两声,心里却想这话也没说错,自己还真着急看到蘩姐儿的脸了。因为依照规矩,婚前这一个月,即将成亲的男女是不能见面的,他早都憋得不行了。

喜婆一招手,陆家的婆子取来绑着红绸的喜秤,喜婆将其递给陆骥。陆骥轻轻伸过去,干脆利落地一挑,蒙在方采蘩头上大半天的大红鸳鸯戏水盖头稳稳地落在了远处的炕上。

光线猛然一亮,方采蘩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正好对上陆骥黝黑的眼眸,只是这家伙的嘴角怎么在微微颤抖,一副忍笑的模样。方采蘩忍不住悄声道:“你,你笑什么?”

陆骥终于撑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低声道:“怎么涂成了这番模样,我都要认不出你了。”方采蘩郁闷了,正要说你当我愿意,大家都说要涂这么多粉,我有什么办法,就听得旁边的于氏呵斥道:“这个大郎,新娘子都这样打扮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其他人却都看直了眼睛,尤其是第一次见到方采蘩的那些将官的家眷,不住嘴地说着诸如“真好看”“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新娘子”“难怪能嫁给陆大郎”“男俊女俏天生绝配”之类的话。

一旁的喜婆笑道:“该喝交杯酒了。”陆家的丫头早已经将装着酒壶酒杯菜肴的托盘放在了桌上。喜婆将两个杯子都倒满了酒,然后给新郎新娘一人塞了一杯在手,指使着两人凑近勾手喝完。

方采蘩从来没喝过酒,入喉只觉得辛辣无比。陆骥见她一张俏脸皱成了一团,知道她很难受,忙夹了一筷子菜伸到她嘴边。陆骥做这个这纯粹是下意识的动作,却忘记了旁边可是有好些个“电灯泡”。

方采蘩却很清醒,赶紧说自己来,然后抢过筷子。可惜已经迟了,边上连氏哈哈大笑,指着陆骥道:“今日可真是开了眼界了,没想到新郎官这般疼新娘子,这才过门就这般体贴照顾。”其他人纷纷附和。

陆骥给闹了个大红脸,方采蘩也羞臊得耳朵根都红了。好在她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粉,即便脸赛红绸旁人也瞧不出。

申衡的一个婶娘笑着对雷三姑娘雷琼英道:“衡哥儿媳妇,咱们素日里都说衡哥儿疼媳妇,不过如今瞧着,他比绝尘将军还是差些。”雷琼英脸一红,娇嗔道:“三婶您可是做长辈的,这么当着人取笑晚辈合适吗?”

众人取笑的功夫,喜婆已然拿过剪刀,干脆利落地将方采蘩和陆骥的头发各自剪了一小缕,然后打个结连在一起用红绸捆了装进一个雕花檀木匣子里。结发好了,整个婚礼仪式就算完成。

然后连氏招呼大家出去吃席,留下婆子丫头照顾新娘子,陆骐却不肯走,说自己要陪着大嫂。于氏知道她素来喜欢黏着方采蘩,吩咐她不准瞎闹方采蘩之后,就随她了。

陆骥磨磨蹭蹭的捱到最后,板着脸叮嘱自家的婆子丫头,好生伺候好新娘子,不可有丝毫怠慢。又让张婆子和自家的一个婆子去厨房拿热乎的饭菜给方采蘩吃,说她大清早的起来折腾,这会子肯定饿了。

陆骥在家里大多是冷着一张脸,下人们都有些怕他,对他的交代自然是唯唯诺诺地应承。

陆骥转身面对方采蘩的时候立马换了一张脸,柔声道:“赶紧将头上这劳什子取下来,我瞧着都替你累得慌。还有你这脸,若是不舒服,就叫她们打水来洗掉吧。我要去席上敬酒去了,要一阵才能回来。你要是闷得慌,那边有我这阵子新给你买的游记和话本,你翻看着解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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