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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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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骥这般落落大方,方采蘩也立马抛开心头的不自在,道:“哪里啊。你甩的石头都飘那么远,我的飘两下都不到。”陆骥笑道:“你不能跟我比,你的腕力不够。”

方采蘩道:“这倒是。你可是习武的,我那日看到你又是耍大刀又是打拳的,瞧着蛮有架势的,也没见有人教你啊,你怎么就耍得那么好。”

陆骥道:“我们家搬到和锦之前住在别的地方,那时候有个师父教我,我五岁就开始跟着他习武。后来,后来他有事走了。好在招式他全都教给我了,我只要每日练习就是了。”

“五岁就习武了啊。陆骥你运气真好,居然能得个懂武的师父。说说你都是怎么遇上你师父的?”方采蘩惊讶地问。

陆骥道:“什么遇上啊,是我师父来找我非要教我习武的。”方采蘩一拍巴掌:“啊,我明白了,你那师傅是不是见你‘骨骼清奇’什么的,觉着你是个习武的好苗子,然后就死皮赖脸地非要收你做徒弟。小说里头都这么写的。”

“什么‘骨骼清奇’,蘩姐儿你在说些什么呀。”陆骥哭笑不得,“我师父是我爹的好友,当初就和我爹约定要教我习武的。”

方采蘩很是好奇:“你爹的好友居然是懂武的高手,那你爹生前是做什么的啊?”陆骥皱眉道:“我爹是做什么的,这个一言难尽,蘩姐儿往后我再跟你细说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向外人道的事情,人家不肯说就不要勉强别人,方采蘩忙知机地岔开话题道:“陆骥,你似乎已经隔了几日没背书给我听了,上回我让你背的《论语》那些章节,你背下了吗?”

陆骥点头开始流利地背了起来,方采蘩听得很满意,又给他解释了一通。陆骥道:“学完了《论语》,我想学《孙子兵法》,蘩姐儿这个书你看过吗?”

方采蘩摇头:“没看过。你可以买了书自学。嗯,你眼下看的书不多,估计那书你疏通文意有些难。这样吧,我也买一本,遇上不明白的咱们一道参详。”

陆骥道:“那就劳烦你了。你是为了帮我,可不好叫你破费,回头我买两本《孙子兵法》吧。”方采蘩不以为然地道:“一本书而已,破费什么。我自己学了也有益处,《孙子兵法》不光可以用在军事上头,做买卖同样用得上。”陆骥笑了笑也没再坚持。

方采蘩道:“你又是耍大刀又是学兵法的,难不成想从军?”陆骥点头。方采蘩皱眉:“你可是你们家的顶梁柱了,你走了,你娘还有你弟弟妹妹不是失去了大依靠了吗?虽然你娘很能干,可到底你是长子。”

☆、第36章 消息

陆骥眼珠子转了转,道:“我知道,所以想过个三四年再去,那时候二郎已经十六七岁可以帮我娘了,骐姐儿也大了些不用那么操心。”

到那时,两家的娘应该早和解了,咱们两个应该也能……后面那些美好的设想陆骥当然不会说出口。他想方采蘩太过美貌,那时候有老娘和骁哥儿保护,胡寡妇自己又精明,自己才能放心地走。

方采蘩哪能猜到陆骥心头这些弯弯绕,很认真地站在陆骥的角度思考了一通后道:“去边关沙场征战,既能保家卫国又能挣得军功封妻荫子,这确实是大多数热血男儿的理想。‘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古人写男儿边塞豪情的诗句实在是太多。像你,呃,像咱们这样的出身,要想出人头地要么科举要么从军,陆骥你力气大且身手好,确实很适合去边关拼搏。”

陆骥眼神晶亮:“蘩姐儿你也赞同我去从军?”方采蘩道:“你从军,我赞不赞同的有什么关系呢?关键是你自己喜欢,然后你娘同意。然而‘一将功成万骨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从军的风险不是一般的大啊。”

陆骥道:“蘩姐儿你是担心我去从军可能回不来是吧。”方采蘩道:“这还用说。军功可不是那么好挣的,都是实打实用命搏来的,战场上刀枪无眼,陆骥你可要想清楚。”

陆骥重重点头,严肃地道:“我明白,可我还是想去。”想去,是因为要弄清楚父亲的事,那是身为人子的责任;想去,是因为想出人头地从而有能力保护自己一心保护的人;想去,是因为想让珍爱之人不用操劳却能锦衣玉食地生活。

少年眼神坚毅,带着一种男儿特有的炽烈和果决,这让方采蘩瞬间想起前世那句口号性的话:“理想在召唤”,此时的陆骥不就是从军的理想在召唤。“人生最幸福的莫过于为理想而奋斗”,陆骥的执着感染了方采蘩,她不由笑着握拳喊了句“加油”。陆骥也握拳,道:“嗯,一定加油!”

方采蘩跟着严肃地道:“陆骥,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可要当将军你还真得好好习文学兵法。”陆骥眨了眨眼睛,顽皮地道:“所以往后烦请方夫子你多多加强对弟子的督导了。”方采蘩脸一红:“兵法什么的我一窍不通,夫子什么的,我可当不起。”陆骥呵呵地笑。

因为两家的人都去郭家洼村子摘葡萄去了,两个人也就不急着回家,安闲自在地说着话。陆骥对县太爷娘子频繁往来方家的绸缎铺很是担忧,于是委婉地询问起来。

方采蘩不好告诉他是因为自家老爹的原因,只好说县太爷娘子纯粹是因为和老娘谈诗论文之后,觉得寻到了知音。然后正好自己也因为自幼被老娘逼着,恰好也背得些诗词,也能凑合着参与谈论,县太爷娘子越加高兴,所以才隔三差五地光顾自家铺子。

果真这么简单吗?陆骥有些怀疑。方采蘩因为心里有鬼,见他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忙不迭地接着解释:“其实那个,实话跟你说吧,我娘事先都打听清楚了,知道县太爷娘子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女,有心博取人家的好感,所以那日县太爷娘子来买尺头,我娘就存心在她跟前显摆诗文,以图结交。没法子,咱们孤儿寡母地在异乡讨生活不容易,可不就想着寻个靠山嘛。谁知道县太爷娘子竟然会和我娘说得这般投契,人家可是拍着胸脯说往后若有那不长眼地想欺负咱们,只管去寻她。”

方采蘩的解释合情合理,陆骥放心之余又生出新的烦恼。方采蘩这般出色,县太爷娘子兴许不会帮着那些权贵纳她做妾,但若是因为欣赏她然后给她保媒,让她作古正经地嫁给一些小吏或者别的富庶之家的子弟呢?陆骥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性极大,脸也就慢慢凝重起来。

这货方才还神采飞扬地,转眼间又恢复了招牌面瘫脸,方采蘩暗自吐槽,然后借口张妈妈见自己许久不回会着急,跟着就赶着鸭子回了家,陆骥随后也闷闷地赶鸭子上岸。

明月高悬,银辉静静地挥洒在大地上。金竹溪边几株野桂花开正浓,使得阵阵清风中带着馥郁的香气。方家院子里,小方桌已经搬出,月饼瓜果之类的贡品悉数陈列其上。胡氏以及儿女各自手拈一炷香开始拜月。每个人心头默默祷告,向嫦娥许下自己的心愿。

方采蘩本来心头只想着祈祷两件事,第一祈祷一家人健康平安,快乐开心。第二祈祷自家的糟污事儿早日了解,一家人团聚。然而她祈祷完了之后想到陆骥的理想,情不自禁地又加了第三条,那就是愿陆骥顺利从军,建功立业。

老牛头和张妈妈过完中秋就带着那有毒的月饼回了潭阳州府。送走老牛头老两口回到铺子,方采菱对胡氏道:“娘,这回祖母和爹爹肯定不会放过明氏那歹毒的女人。咱们就安心地等好消息吧。”

胡氏却摇头:“不一定,只要没当场捉住那女人下毒,或者从下人嘴里逼问出来是她指使的,她就不会认。不过她认不认又打什么紧呢?究竟如何处置她,不过看老家伙和你爹爹的决心罢了。咱们且拭目以待吧。”

即便再迫切地想知道方家那边究竟会如何独钓明氏,奈何两地相隔太远,消息也不可能一下就传来,母子几个的日子还得耐心地往下过。而陆骥说到做到,第三天就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借口陆骐小小年纪成日里关在铺子里没人陪着玩,实在是可怜,趁着给人送铁器的机会,将陆骐带离铁铺。

其实两兄妹拐到胡记绸缎铺门口,然后陆骥诱使着陆骐进去找方采蘩玩。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及往后的许多次。而于寡妇见闺女每次跟着大儿子出去后都开开心心地回来,也就乐见其成,哪里会生出疑心。

因为胡氏大多在里头绣房忙乎,起初并没察觉陆骐来自家铺子玩。后来撞见了,可这时候小姑娘在绸缎铺混习惯了,见到胡氏倒也不怕,偶尔还唤她两声。胡氏对小孩子哪里拉得下脸来,神色平静地应答了。

小孩子心思最敏感,陆骐本就喜欢方采蘩,不过忌惮胡氏。如今见她也不凶自己,就越加喜欢来绸缎铺了。有时候唐夫子家中有事或者会友,就会给弟子提前放学,然后方志远就会碰上陆骐。

两个小孩儿年纪相仿,倒是极佳的玩伴。陆骐性子娇憨,方志远也就是面对自家牙尖嘴利的二姐的时候才嘴巴子不饶人,面对比自己小的陆骐,却能谦让包容。但凡方志远一回来,陆骐就抛下方采蘩,跟着方志远在绸缎铺的后院疯闹去了。

胡氏对此其实不大喜欢,然而每次敲后院门来叫陆骐回去的都是陆骥。陆骥可是于自家有大恩的人,胡氏不好下他的面子,也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陆骐本来因为方采菱最初对自己不冷不热,不大敢亲近她。后来被强迫症的方采菱几次逮住,硬是将她被于寡妇梳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打散从新梳过,又找来绣房那些零碎的彩带给她扎上之后,陆骐小姑娘就明白这位方家二姐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一口一个“采菱姐姐”地叫着,把个方采菱哄得团团转,面对她的时候,倒是彻底将自家和陆家的恩怨抛到了一边。

原本以为九月间方家那边就会再派老牛头来传话,然而直到十月中旬了,潭阳州府那边还是没消息。方采菱忍不住嘀咕:“怎么那边没动静了,难道祖母不让爹爹处置明氏,爹爹觉得没脸见咱们,所以一直不派人来?”

胡氏面沉如水不出声。方采蘩则摇头道:“明氏这次是想害死远哥儿,这可是祖母唯一的孙子,照说祖母不可能再包庇她。”方采菱道:“那怎么那么久了潭阳州府那边还没见消息来。”方采蘩道:“兴许有别的什么事情发生了,爹爹顾不上这事。”

事情还真如方采蘩所猜测的那般,十月底,姗姗来迟的老牛头带来了一个让胡氏气得吐血的消息:明氏逃走了,在方修文母子决心弄死她的时候。

然后潭阳相邻的万盛州因为干旱缺收,官府赈济不利,下头几个县的饥民□□,县衙被攻占,还打死了一个县太爷。万盛知府被免职,暂时还没新的知府到任,就让方修文暂时代为管理。

方修文一方面因为管理两个州府实在是分身乏术,另一方面也是觉得愧对妻儿,打算找到明氏之后将她交由胡氏处置,所以才迟迟没派人来。

☆、第37章 流民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这边胡氏一家子正围着老牛头,准备听他细说明氏是如何逃走的,那边绣房一个名唤二丫儿的绣女却在院里大呼小叫地。

胡氏脸色一变,冲出去厉声道:“什么事情不好了,仔细说!”二丫儿喘着粗气咽了口口水道:“外……外头都在传,说是,说是万盛资溪那边几个州的灾民,日子过不下去,有的不满当地官府……私吞朝廷的救灾粮而造反,有的结伙成对四处逃亡作乱。咱们樊阳靠近东北边的几个县已然……饱受其害,人家都说他们迟早得……到咱们和锦来。”

胡氏听完不由扶额,然后咬牙切齿地骂:“死丫头,我当是什么火烧眉毛的祸事,值得你这般惊慌失措地!歹人这不是还没来嘛,离咱们这里还远着呢,你慌什么慌!况且那些流民就算来了咱们和锦,该担惊受怕的也是大户人家,咱们这样的小民百姓有什么好怕的。你这臭丫头,这丁点小事就一惊一乍的毛病不改,看你往后如何找婆家!”

“二丫儿,你怎么一眨眼就跑过来了,阿圆说她拉都不拉不住你。二……”二丫儿的姐姐大丫儿急匆匆从绣房追了出来,看到胡氏黑着脸,就知道自家妹子已然瞎嚷嚷了。忙伸手去拉二丫儿,嘴里道:“掌柜的,方才阿圆从街上来听到人家议论流民之事,就多嘴跟二丫儿说了,不想她二话不说就跑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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