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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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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季鸢又咳了一下。

他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害怕。

怕什么。

这事儿是他自己想过了,想好了,一定会做的而且也没脸让江安知道的。

所以害怕这种情绪是不必要的,在这儿只能算作一种撒娇。

“你手机怎么了吗?”江安问,“现在在哪儿?”

“手机没事。”季鸢看了眼边上的灯,“在临市。”

“不想一个人待着,你知道我家的。”江安说,“我会跟我爸说一声,你来家里住我房间就可以。”

“不用。”季鸢踩了下地上的脏雪,小卖部的门口都是这样人来人往的一摊雪,“大尧过两天出门,我上他家就行。”

“行。”江安说,“我在看题。”

“哦。”季鸢应了一声,然后他想起来之前那句话,觉得还是应该讲给江安听,“刚大尧说那什么,他去过新疆雨林。”

江安在那边应该是笑了一下。

但具体笑没笑其实没太听清。

季鸢这会儿开始有点儿回温了,能感觉到手有点儿凉,但是感官好像只能有一个存活,活了温度,就听不见声音。

连带着说的话也是七零八碎的狗屁。

“你后天什么时候回来?”江安问,“姜姨刚跟我说你又出去野——这是姜姨的原话,我说我连你出去了都不知道。”

“不清楚。”季鸢骂了句老妈这人,“老妈是更喜欢你一点。”

“毕竟我不像她儿子。”江安笑着放了手机,冲这边喊了一句,“这儿呢,小骗子!”

季鸢愣了一下,半天没敢转头。

他觉得这温回得有点儿伤身体,脸上都分不清是倒映的雪色还是不听使唤的血色。

江安看着就觉得乐。

“你得谢谢我,没把大尧跟你一道供出去。”江安走过来,伸手摸了一下季鸢的脖子,“你是不是又长高了一截?”

“可能。”季鸢说得挺谨慎的,“一公分。”

“说吧,干嘛去了,跟你妈都能扯谎。”江安说,“还扯得这么不入流。”

“她知道我没出去?”季鸢问。

“应该吧,但没跟我说。”江安笑笑,“你怎么会觉得你能蒙姜女士啊乖仔。”

“可能是脑子有问题。”季鸢说。

“那你怎么蒙我呢。”江安说。

“不知道。”季鸢低头看了眼地上不知道谁扔这儿的烟头,“你也蒙我了,你跟我说你在看题的。”

“是在看。”江安从外套兜里拿了一本折起来的小册子,“还批注订正了。”

“哦。”季鸢用脚把那个烟头拨到一边,“你怎么在这儿看题。”

“龚华跟我说的,他说你今天铁定没干好事,在门口抠抠搜搜不知道干嘛,让我过来带你回家,省得你带坏他儿子。”江安想起来就觉得有点乐,“我本来江滨做小组作业,还没过来就接到你电话。”

“小组作业?”季鸢问了句。

“是啊。”江安说,“等会儿你跟我一块儿过去,做完了之后一块儿回去跟姜姨忏悔。”

“哦。”季鸢把那个烟头重新拨了回去,“你跟我回家啊。”

“不乐意?”江安又想逗鸟玩儿,开口问了句。

“是有点儿。”季鸢笑笑,“我妈骂人太狠,而且骂着骂着边上的桂姨就会过来一块儿。”

“受着吧。”江安说,“我不会笑出声的。”

“哥。”季鸢叫了一声。

“别喊我。”江安说,“跟过来。”

“哥!”季鸢又扯了嗓子喊了一句,喊完就觉得心里那口气散了一大半。

其实刚见江安。就已经散了挺多。

主要也不是开心。

被吓得没法伤春悲秋。

季鸢第一次觉得看见江安会跟看见姜女士有同样的效果。

怎么说。

就感觉人在了,就行了。

江安转过去刚想说句什么,就看见好大一团季鸢猛地扑了满怀,一下子三魂给撞掉了七魄,倒在地上的时候满脑子会不会摔。

摔其实还行。

毕竟现在地上有雪,而且底下是草坪。

但是江安很难跟同学解释,出去了一趟为什么衣服就脏了,还脏得这么底朝天的。

“起来。”江安按了一下季鸢的后脑。

“哥。”季鸢又喊了一句,如果不是感觉到季鸢脸上的温度,江安会以为这人一天不见,就已经从乖仔进化成了不要脸。

“你先起来。”江安拍了拍季鸢的后脖子,“这样我不舒服。”

“哦。”季鸢没动,完了又喊了一句哥。

“诶。”江安给弄得有点儿没脾气,诶了一声之后又薅了一把季鸢,“起来先。”

“哦。”季鸢跪了下地,顺带拉了一把江安,“换件外套吧。”

“不用。”江安说,“就有点儿潮。”

“换。”季鸢说,看江安没动,又开口喊了句哥。

“操。”江安笑了下,“换。”

换衣服的时候,季鸢才想起来自己手心里还有点儿血糊糊的东西。

他自己倒不太嫌弃,就是觉得血糊的东西跟江安这个人总体就不太配。

像是很有点儿差异的两个个体。

“怎么了?”江安看着他半天没动,抬头问了一句。

“之前不小心给碎玻璃划了。”季鸢说得很轻,“翻了个墙抓猫的时候给划去的。”

“你现在随便跟我扯什么都不要紧。”江安是一句也没信,“到时候你自己跟姜姨去说,她信了我就无所谓。”

“没事儿的,哥。”季鸢说,“我等会儿买瓶矿泉水洗一下就干净了。”

“大冷天的,在外边儿洗什么。”江安抬头看了眼这个高了一公分的脑壳,要不是打小就知道这人脑子里带根轴,转不过弯儿,真能觉得他天生有点儿寸,“龚华家不就在上面,去他家找点药先。”

“二华在。”季鸢说。

“所以呢。”江安说,“你自己把伤口处理了,然后过会儿回家乖乖交代了再乖乖被骂,我给二华讲两道题。”

“二华晕血。”季鸢说。

“是吗。”江安想了会儿龚华的主职,迟疑了一下,“那你告诉药在哪儿?”

“左边第二个客卧的小抽屉里。”季鸢说,“钥匙在地毯下边儿,二华认得你。”

“你在这儿待着。”江安说,“或者上那边椅子上坐着,要我回来了你人不在,你看我教你怎么给姜姨添油加醋。”

“哦。”季鸢笑了下,“行。”

“别再乱动了。”江安说,“明年都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了,做事之前得多想想你在乎的人了。”

“嗯。”季鸢说。

“不是在训你。”江安笑着弯起手指敲了一下季鸢的头顶,说出来的话再配上他那张脸,渣的是明明白白,明目张胆,“哥哥这是在爱护你。”

再怎么爱护,江安对上血这玩意儿都有点扛不住。

不是见不了那个颜色,也不是闻不了那个味儿,就是一见着血这种东西就能联想起疼。

再想一下季鸢以前三天两头的流血受伤。

根本扛不住。

江仰止从小就没怎么照顾过江安,也没照顾过除了自己以外的谁,所以他不明白。

不明白很在意是什么感觉。

也不明白一手养着长大,每寸身高的增加都放在眼里的小孩儿,那真的是蹭破了点皮都会觉得心疼得不行。

何况是这么要强的年纪里不遵循一时冲动这种原则,为了点什么而流的血。

真的是他不疼,自己都觉得疼。

“好了。”季鸢咬着绷带的一角,把绷带缠了起来,“他那儿还有东西吗?”

“还有挺多的。”江安说,“我就拿了一点儿下来。”

“那你帮我给他发个信息吧,我现在不太方便。”季鸢朝江安笑笑,“谢谢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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