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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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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时候,苏齐云终于感到稍微好了些。

他睡觉怕光,卧室窗帘重,结果视野里黑咕隆咚的,看不出来什么时间。

身上传来一阵阵波浪般的热潮,几乎要把他融在床上。

镇静药物的剂量极难把握,个人体质、配伍情况,成瘾性等都要考虑,苏齐云体质敏感,对正常人来说适中的剂量,他的反应会尤其剧烈。

才开始使用这类药物的时候,因为这个原因,几次都差点送医,折腾了好几回,苏齐云才慢慢摸着了点针对自己的用法剂量。

凭他的经验,现在这个阶段,属于过量镇静后的波浪发热阶段。

苏齐云正沉沉地淹在被子里,忽然,床头有个人影动了动。他竭力想睁开眼睛,挣扎着想动,结果只有指尖弹了弹。

那人站着,他躺着,低矮的角度,只看得到对方的手。

黑暗里,这人的肤色发冷,修长的手指提着个晶莹的瓶子,轻轻放在床头,接着一股酒精味刺了过来。

那个人手上拿着对棉签,慢慢俯身。

他的下巴白又窄小,唇角还天然带点上翘,凑过来的时候,他的唇微微张开,看着柔软极了。

苏齐云莫名想起了透着粉的海棠。

屋子里安静的很,对方微弱的呼吸声,清晰的简直像凑在耳朵边。

接着苏齐云侧颈一冰,凉锐的痛感顺着他的伤口扩散开,如果他有力气,这痛楚会让他一缩,可现在,他只是抽了抽眉头。

那人的动作停了片刻,再抬手的时候力道明显轻了许多,棉签轻点着伤口,一边朝刺痛的部位轻轻吹气。

他的注意力被气息分散,痛觉的确淡化了不少。

“陶子么?”苏齐云低声问,几乎没有睁眼。些微痛感让他不自觉揉着床单。

“不是。”

对方的声音很沉,听着很有点不高兴。

“培风啊。”苏齐云烧得稀里糊涂,竭力抬了抬手,“去睡。我睡一觉就好了。”

顾培风收了东西,听着走了出去。

眩晕和耳鸣中,苏齐云也失去了意识。

高烧的时候,人迷糊,知觉触感还有,身体却僵了一样不听使唤。身上热起来的时候,他极力想扯身上的毯子,可不仅抬不起手,全身细密的汗还让毯子缠得更紧了。

苏齐云的皮肤本就苍白,身上的衣服滚得凌乱,肩头后颈都敞着,沾了层白霜样的汗。

因为发热,他的手肘、肩头,乃至所有的关节处都透着点红,即使在夜色中,也能看出点粉白,活跟初熟的蜜桃似的。

模糊间,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贴上了他的胳膊,沿着一点点往上擦。

他全身燥的不行,这点触感活跟大炎天里吃冰棍一样,苏齐云半眯着眼睛,不自觉地往冰凉的东西上凑。

那凉东西擦完了他的脸和胳膊,又开始擦小腿,直擦到脚踝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感觉上,过去了很久。

忽然,有个温温的东西碰了碰他的脚踝,又活跟被惊到一样,瞬间缩了回去。

室外似乎开始下雨。

大雨狠狠砸着窗户,簌簌的声音反而衬得室内更加安静。

这回过了更久,凉凉的东西才重新擦下来。

喧杂的雨声,很快掩盖了一切。

五点,启明星刚亮的时候,苏齐云睁开了眼睛。除了全身隐约的酸痛感和轻微无力之外,基本已经恢复正常。

刚下床,他差点被绊得摔在地上,仔细一看,乐了。

床边丢了个懒人沙发,一人一猫窝在一起,睡得天昏地暗。

顾培风个头太大,估计是地上冷,缩着手脚,半个身子歪在沙发上,窝着睡。

这姿势看着就憋屈,更不提云云整只猫蹲在他肩膀上,眨着扑棱棱的大眼睛,大毛尾巴一下一下全甩在顾培风脸上。

看着就让人窒息。

苏齐云抬手把云云赶了下去,把顾培风的毯子朝上拉了拉,这才赤脚走了出去。

他刚走出卧室门,顾培风揪着毯子,唇角漾起一点笑意。

除了特别恶劣的天气,苏齐云几乎每天都晨跑。每天五点清醒,晨跑半小时至一小时,回家后简单沐浴,伴着财经新闻吃完早餐,之后出门上班。

然而这一天,他刚迈出单元门,就察觉出了不对。

五点钟,小区里隐约透点亮,阴风一过,忽然一条长蛇悠了过来!苏齐云瞬间躲开,那长蛇擦身而过,他这才看清,是条纯黑登山绳。

绳子楔在四层露台上,露台窗户倒是锁得好好的。苏齐云试了试绳子力度,还挺扎实。虽然说小区里治安还行,可这绳子就这么戳在这里,这不是勾着别人往上爬么。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根麻绳是三叉固定锚,这种结构相当稳固,好锚定、难拆解,尤其是从最下面施力,完全扯不下来。

看来只能等物业上班,尽快通知四层住户协助解开。

他正抬头往上瞄着,隔壁扫地老大爷绕着他,哼着小曲挥舞着扫把,眼神有意无意就往他身上瞟。

这大爷也太壮实了点,看着六七十,胳膊上的肌肉把袖子撑得满满当当,丢天龙八部,那就是少林扫地僧,深藏功与名,活的。

这扫地僧莫名让他想起在去蒙代尔会所路上被堵截,和书房被人闯进来的事情。苏齐云额外多留了个心,看着还是普通的晨跑,但路径都是绕着自己住的这一栋。

才刚转到单元楼后边,远远就看到架空层有人蹲点,烟头藏在阴影里,忽明忽暗的。

苏齐云装作路过,跑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年纪半百的老太太,叼着根烟凑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折着垃圾桶里淘来的纸箱子。

社会社会。

“什么人!”

背后一声炸响,紧接着,一束强光照了过来,他被晃得睁不开眼,拿手遮着光源,这才隐约看到对面穿着保安制服。

苏齐云平静回应:“我是业主,下来晨跑的。”

“晨跑?黑咕隆咚的,夜行侠啊?”

苏齐云忽然警觉起来。

不说别的,他晨跑日日不间断,往返巡逻的保安换了好几波,个个都认识他。

苏齐云皱着眉:“你先把手电筒关掉。”

那人没关,反而把手电筒晃了起来:“你说你是业主,几栋几单元几零几啊?”

这一问,苏齐云彻底警醒。

杜乐丽天景属于高档小区,智能联网、私密管理。如果他真的是管家或是保安,一是语气断不会拽的二五八万,二是通过app扫脸就能出所有信息,压根不会开口问。

苏齐云缓缓放下手掌,眼神复杂地看了过去。

二人相互打量着,活跟武侠片过招前那段眼神戏一样。

这一打量,苏齐云的眼睛瞬间聚集在他左肩上的对讲机上。专业的,和小区保安用的,完全不一样。

他忽然想起那条登山绳——这不会是入室盗窃团伙,正巧被他撞上了吧。

苏齐云探了探虚实:“单元门口一登山绳,辛苦您,有空把它取下来,免得危险。”

那人眼神一刺:“你关心那绳子干嘛?”

苏齐云直盯着那人。

“没什么。”

苏齐云塞上耳机,假装要走,这时候,那扫地僧居然走了过来,大扫帚抡得到处都是泥水点子。

他有点洁癖,被抡得一趔,瞬间有人抓了他的腕子,掰着就要往后拧。

“老实点!”

苏齐云字典里压根没有“乖巧”这俩字,加上他从小被他爹锤炼了一身格斗技巧,很多时候完全是身体下意识反应,见招拆招。

他的手腕刚被拧住,苏齐云就瞬间一个砸肘,制得对方一愣。

原来是那个保安!

保安见偷袭没成功,上前就是一个扼喉,动作训练有素。

苏齐云灵活一躲,那人的手指尖还是刮着他的脖子过去,昨天才好的伤口又开始火辣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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