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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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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宁愿死去。温折想:我宁可死掉,哪怕是最悲惨的方式,我也绝不像接受这个答案。

有一个瞬间,温折以为自己被人从内里彻彻底底的掏空了,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的皮囊,连脑壳里都传出风的回响。

然而五感渐渐回归了他的身体,他的理智也慢慢壮大起来。温折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收敛好所有的软弱,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他看起来和刚刚走进这件冰室时没什么区别,只是脸色更白了些,眼神也空寂了下去。

他走出去时竟然还记得关上了冰室的门。在作完这件事后,他望着空荡荡的走廊,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他拼命的翻动着自己的思绪,想要给自己找点什么要做的事。最后还是一个飘得发虚的声音从心底回答了他:跑吧。

于是温折又一次逃跑了。只是比起刚刚逃命一样的行为,他这次简直跑的漫不经心。无论是恐惧、畏缩,还是胆怯……所有的情绪好像都从他的身体中抽离,唯一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麻木。

他一直奔走了十余里,才从这种状态中醒过半分神来,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点转瞬即逝的后怕。他的身体好像是很累了,然而又不太像很累。温折认真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况,然后毫无预兆的一下子坐了下来。

他其实并没有走出很远,不过随便吧。

温折就这样呆呆的坐着,仰着头茫然的看着天上的一朵云慢慢飘出他的视野。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睛酸涩的厉害,眨了眨眼,两行泪水就顺着他的两颊滚落下来。

我不难过的啊?温折迷茫的想到:我为什么哭了?

眼泪可真任性啊,哪怕只流下一滴,也要强硬的用软弱占领你整个心田。

温折就这样看着天上的云。天上的云在悠悠的飘动,慢慢的,缓缓的。当第十八片云朵被吹离他的视野后,温折渐渐反应过来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发生的事情又意味着什么。

他勉强支着自己的身体坐直,只觉得每一寸骨骼都传来一种生锈的铁棒相摩擦般渗人的闷响。他的目光流淌到了自己的无名指上,那里戴着一枚戒指,戒指上镶嵌的石头鲜红鲜红,像是一滴血。

温折还是第一次发现这颜色红的这样刺眼。它像是一只含着怨愤和冤屈的眼睛,无声的看着温折。哀戚的质问着、怨恨着。温折怔怔的看着这枚戒指,就像看到有人的眼睛里滴出血泪来。

他突然一个哆嗦,把这枚戒指摘了下来,然后抖着手抛到了不远处。

这枚戒指除了可以让容雪淮知道他所在的位置外,还有另外一个小小的附加作用:如果不是温折或容雪淮自己要摘,除非砍断他们的手指,不然谁也不能把戒指拿下来。

而当温折发自内心抗拒它时,这枚戒指简直如流水一样顺利的从温折的手指上滑下。

就在那枚戒指滚落至地的下一瞬,温折所倚靠的山石传来岩体崩解的隆隆闷响。一时间整座山都好像微微摇晃。温折随着脚下的石块晃了下身子,再定睛看时,戒指落地之处竟然多了一道山体的裂缝,而戒指本身的踪影确实寻不着了。

温折怔忪的看着那道漆黑幽深的裂缝良久。就在刚刚,那里掉下去了一枚戒指,一枚一生一世心心相印承诺的信物。

而此时此刻,他不知道的是,有人在挖空的山体中伸出手来,恰到好处的接住了那枚戒指。

那人罩着一件斗篷,跟附近的环境一色,显然是特意炼制的隐蔽法器。他握着那枚戒指在手中颠了颠,思忖了一下自己奉命做的两件事。

将一个留影球和一封书信带给郁金花君,以及在此处的山体中埋伏,来获得这枚戒指。

那上面那个半妖要不要杀了?这人眉宇间杀意一闪,到底还是按下,悄声无息的从一条密道中遁走。

——算了吧,主上吩咐过他,不要节外生枝。

此时此刻,对于那个人的动作,以及对方的离开,温折毫无所觉。

而在远处,容雪淮的手上的戒指冰一样寒凉下来,用自己的温度提醒容雪淮,它的另一枚伙伴已经被人从手上取下。

容雪淮凝眉感受了一下那枚戒指的移动方向,却发觉它正向着一个十分莫名的地方用一种温折尚不能达到的速度移动。

当下容雪淮就是心头一凛,不假思索的向着戒指移动的方向追去。

第73章 爆发

有一个词叫关心则乱。

即使知道对方的行为是再明显不过的请君入瓮,容雪淮也只有咬牙追了上去。他一面顺着对方流窜的路线紧追急赶,另一方面向榭里、上官海棠那里传讯,布置人手围追堵截,顺便请海棠花君过来做个帮手。

他一路穷追猛赶,若有人在此时抬头看天,多半只能看到一抹模糊的白色区块隐约一闪,仿佛天间白云迤逦出的余韵似得。但饶是身形已经快速若斯,容雪淮也只恨自己没能胁生双翅,好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风掣雷行般急奔了上千里,忽然心中若有所感。他没有放慢速度,只是用眼角余光向下微微一扫,登时就是心头一紧。

身下重云叠嶂的那一片山域有个别名,叫“棋子山”。

能有这样一个雅号,全赖此地地形纵横交错,山脉清晰如线,交织似梭。从这片山脉的上空俯视,底下就像一张乱七八糟的天然棋盘。而此地位置特殊,气脉悠长,在不久前的那场两界之战里还被人借此布下过一张捆住上万妖兵的天罗地网。

简而言之,棋子山独有的那份气秀,使其在布置围困、抓捕的印法阵法时颇有奇效。

各种念头在容雪淮头脑中只闪回了不到半秒。他几乎是刚刚意识到了此地的不对,身体就是重重一沉,在空中不由自主的一个趔趄,仿佛被一堵凝胶当空拦住一般,连速度都减缓下来。

说到底,他虽然在上官海棠面前表现的轻巧,但郁金和芍药的招式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影响。而刚刚在跗骨派的征伐也给他添上了一点内伤。

若是往日,棋子山脉这份隐蔽的布置他在百里之内就能远远察觉出气机不对,然而今时他有伤在身,又焦急万分,之前连带着隐匿符咒的温折靠近都没能发觉,就更不要提这道陷阱了。

这“凝胶”其实是一堵稠密的气墙,如今拦了他这一下,就像一张大网一般,从四边八法的堵截过来。理论上说,容雪淮的火体自有其特异之处,普通阵法困不住他,然而这“气墙”也不知是怎样运作的,竟仿佛是专踩着容雪淮的软肋一般,横竖也不让容雪淮施展的舒服。

在身受围困,被无形力道大力向下撕扯的瞬间,容雪淮感到那枚戒指的移动停住了。

再然后,持有戒指的人仿佛是确定了什么似得,又以那飞快的速度向着他如今所在的方向赶过来。

这一切的表现无不在说明着这是一个局。容雪淮思忖着对策,也同时要分出心神考虑另一件事:温折在不在他们手里?如果在,是活着的那种在,还是死去的那种在?

既然在半空中怎样都不好着力,容雪淮也就顺势下落,不断的打量着这个阵法的核心。在落至中途时,他的脸色一变,神情竟有些凛严起来。

这阵法的核心里叠着一层印法。阵法的主要目的还是截住并捕获他,而那个印法……

竟然和当初藏书阁中那册印法书中收录的,那个被他亲手封印上的,毁去寒炎的方子别无二致。

这套印法天生就克制他的功体,如果他没能辨认出来,莽撞的直接落下,只怕会有死无生。容雪淮顶着自己双肩头顶处的重压在半空中停住,双臂如穿花蝴蝶般一展,十余个降魔杵便试探性的向那个印法攻去。

这行为实在算不上莽撞,只是这种印法怕是天生就为了克制他寒炎而生。降魔杵落到那印法上,让构成印法的线条微微一颤,却有极细的印线顺着容雪淮的灵力轨迹蔓延上来,意图纠缠住容雪淮四肢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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