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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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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杭州赴寿宴前,他命楚然将私物装好,以备带回。最终,不舍之情打败了尊严。

就算她心中无他,他仍然割舍不下。

至少,他想陪她熬过被人觊觎的这一劫。

既然一时糊涂轻薄了她、欠了她,不如等寿宴结束,要务办理妥当后,再另寻机会,助她一臂之力。

无奈,重回贺家,满目奢华犹不及秦家那小小院落的精致典雅,珍馐佳肴不及她随手塞入他嘴里的半颗莲子,各处赞誉不及她的淡然一瞥。

他以为自己放得开,放得下,结果显而易见。

没她的风景,颜色尽失。

寿宴上,酒过三巡,容非借臂上有伤、身体不适之故,向六叔祖致歉,提前离席,拾缀一番,将逐事交由柳莳音打理,连夜兼程赶回长宁镇。

漫长黑夜,淡泊月色作伴,却照得他心头一片清澄。

遥望长空与起伏山峦交界处,他于马背上疾驰,父亲断断续续的遗言如从天边飘来。

——宝贝……儿子……长宁镇秦家……钥匙……

这十一字,连同那形状怪异、疑似钥匙的黄铜片,成了他这十八年来最珍视而又最为难解的谜语。

此前,他纯属路过长宁镇,并未随身携带那黄铜钥匙。在秦家呆了二十日,他闲来四处找寻,就连到秦茉的书房也仔细看过,根本无符合年代特征的老锁。

这一回,他将黄铜钥匙挂在身上,再度奔赴长宁镇。

一则为了解谜;二来,他透彻明白一事——经历二十三载秋风苦雨,她一笑,就唤来了甜融暖春。

他迫不及待想见她一面。

然而,攀山涉水,跨过长宁镇地界,容非高骑马背上,远远看到燕鸣远与秦茉立于人来人往的集会场地。

燕鸣远素洁白衣意态飞扬,俊貌非凡;秦茉青绫裙如亭亭雾中荷,光华流离之余,略显清减。二人离得很近,有说有笑,神态亲昵。

容非清晰感受到心底涌出的酸涩滋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浓烈,侵吞他彻夜未眠的倦容,亦腐蚀他摇摆不定的心。

她回望他的瞬间,浅笑淡然,并无他所期盼的欢欣与思念。

原来,当真是他一厢情愿。

容非下马,牵马走向二人,笑容略僵硬。

秦茉原本因杜栖迟到来而心浮气躁,骤然撞见容非去而复返,内心的不安稍稍平缓。

拥抱和亲吻的触感隔了十天,再一次烫红了她的两颊。见他眼下淡淡两抹淤青,她遏制翻腾的羞赧,故作轻松,笑问:“容公子去何处逍遥了?这么快便回?”

容非长眉一蹙——快?

自那夜后巷一别,她躲在主院三天,又在酒坊劳碌四日,再加上他一来一回,前后整整十日!未与她说过片言只语,他度日如年。

此际,她似全然忘却彼此间的暧昧,笑问他,去何处逍遥,还嫌他消失得不够久?

若非她那晚喝多了失去记忆,便是全无心肺、水性杨花,没将那份亲密当一回事。

“容某回去处理债务了。”容非眸底凝霜,答得简短而随意。

秦茉一怔,只道他生意周转不过来,又回长宁镇避难。转望他身旁的楚然,她微笑道:“这位便是楚公子吧?”

楚然早已留神秦家姑娘的一举一动,惊为天人,总算理解,自家公子何以多出各种稀奇古怪的言行,正暗暗偷笑,忽然被她那句“楚公子”吓了一跳,连忙道:“姑娘客气了,叫我小楚就成。”

秦茉狐惑不解,不是表兄弟么?看这少年的年纪比她还大一点,她好意思叫人家“小楚”?

念及居所之事,秦茉冲容非歉然而笑:“对了,容公子,东苑暂时被官衙征用,以作接待京城来的青脊指挥使,嗯……你看,可否先到西苑屈就一段时日?等贵客迁离再搬回,如何?”

容非先是被青脊到来的消息惊到了,再听闻无法入住东苑,已面露不豫,但秦茉言下之意,似乎不抗拒他在此长住,惊恼中隐隐添了几分欣愉,遂点头答允。

回西苑路上,小豌豆坐在燕鸣远肩头,东张西望,一路叽叽喳喳。秦茉独自落后几步,沉默不言。

容非见她情绪不大对,干脆把缰绳交给楚然,快步追上,趁燕鸣远与小豌豆嬉戏打闹,小声道:“姑娘有犯难之事?”

秦茉不敢在燕鸣远附近谈论青脊,摇头,“天气热,没睡好。”

“那天,”容非实在想不到该如何开口,“多有冒犯,请姑娘恕罪。”

“不许再提。”

秦茉知他指的是哪件事,垂下眉眼,低低应了四字。

容非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她放过他了;悲的是,她就这样放过他。

并行无话,各自涨红了脸。

燕鸣远似觉异常,回头见二人神色怪异,瞪向容非,一副责备口吻:“怎么跟个木头似的!回来了也不哄哄姐姐?你不辞而别,害她多难过!”

秦茉脑子“轰”地炸了,她、她什么时候难过了?好吧……起初不知道他还回来,的确有一点点不悦,可这岂能容燕鸣远当众掀出?

她浑身一颤,凶巴巴如炸毛的猫:“没有的事!你你你你你少胡说八道!”

容非长眸带笑,凝向她羞怯而恼火的容颜,试图判断话中真假。

燕鸣远嘟囔着:“我分明看到你眼都红了!”

“那、那是因为我太累!”她坚决否认。

“还不是吵架了才睡不好?”燕鸣远咧嘴而笑,“姑娘家就爱口是心非,我可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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