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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索回头道:“我俩先把姑娘带回家吧,看看病,休休养。走罢,去前头找夜白和司马。”

她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个银簪子,递到霜华眼前。

“是你的么?”英索语气温柔,“这簪子就落在你手边,我瞧见有两个人脸上还有血窟窿,是你用这簪子扎的。”

霜华盯着那素净的银簪子看了片刻,低声说:“是我的。”

“还要么?”英索问。簪子的尖端沾了血,血迹在银簪上细细的六瓣雪花纹路上凝结着。

“不要了。”霜华皱着眉低声说说,“也不知道是谁送的,已经脏了。”

阿四一愣,转头看霜华:“……你不记得是谁送的了?”

“嗯……”霜华闭了闭眼,似是恐惧,又似是害怕,“那人,在我脑袋里扎了根针。针他是拔出来了,可好像有些事情,我记不得了……你是阿四,可这位大姐,我就不晓得是谁了。”

英索背着她,脚下走得仍旧很平稳。听到霜华的话,她笑道:“你不认识我哩,我是迟夜白的娘亲。”

霜华正要说话,阿四从英索手里拿过那簪子,犹犹豫豫地又问了一次:“霜华姑娘,你真不记得谁送的了?”

“是……”霜华勉强睁眼看那簪子,迟疑道,“是你家少爷送的么?”

阿四将簪子攥在手里,低声道了句不是。

他冲霜华宽慰地笑笑,把簪子收进自己怀中:“想不起来也没事,你平安就行。”

霜华也似是不在意,无力地把脑袋搭在英索肩膀上:“那位迟什么的……又是谁?”

“霜华……应该已经死了吧?”听见英索离开了,文玄舟趴在地上,笑出声来,“折磨一个女人的方法有许多种,而她经受的这一种,是又快活又痛——嗷!”

他大张着嘴,在地上如同一条渴水的鱼一般挣扎起来。

司马凤的长剑穿过他肩胛骨,深深刺入他身下的泥地,将他整个人都钉在了那里。

文玄舟喘着粗气,哑声笑道:“其实……你们找我,有什么用呢?”

他艰难地抬头盯着司马凤:“我杀过什么人呢……你们的证据呢……只不过、只不过与那些凶手,多说了几句话而已,我做错了什么?”

未等司马凤开口,他又径直讲了下去:“你们查案子……不讲证据……还自诩什么刑名世家,着实好笑……”

他咳出几口血,忍着脸上和手上的疼,大声笑起来。

迟夜白和司马凤面面相觑。

文玄舟说的是有道理的。

但司马凤弹弹那柄剑,看到文玄舟疼得浑身颤抖,于是也轻声开口:“文先生,你可能搞错一件事了。”

文玄舟疼得直抽气,勉强打起精神细听。

“你说的那是官府办案的规矩,是我们办案的规矩。但我们现在不跟你论这个。你是江湖人,我与小白也是江湖人,江湖人要报仇泄恨,可不是什么查案子。”

迟夜白因看着那满地血污和文玄舟血肉模糊的脸觉得恶心,便站在了稍远的地方。他听到司马凤这样说,有些惊讶,又觉得有些好笑。尤其那人还回头冲他露出恳求夸奖的神情,他不由得轻轻点了点头。

文玄舟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连那笑声也渐渐没有了。

是了,司马凤哪里是跟你讲规矩的人。他恶狠狠地想,这厮与男人混在一起,原本就背离了天理伦常,难道还指望他跟你守江湖规则?江湖人,或者更准确点儿,有点权势的江湖人,“道理”二字翻来倒去,怎么都是他们有理。

疼痛从手臂、肩膀和脸上,一丝丝钻进他骨头里,吸走了他的力气。英索的鞭子很狠,司马凤的剑也是毫不客气。但痛过了最凶猛的那一阵,文玄舟却又渐渐回过神来了。

司马凤在说谎。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关窍:司马世家和鹰贝舍既然早已盯上鲁王,那么自然也知道自己背后的人肯定是鲁王。鹰贝舍为搜集情报关注神鹰营还可说得过去,但司马世家为什么关注神鹰营和神鹰策——必定是因为朝廷授意,他们才会卷进这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案子之中。

既然是朝廷授意,那么死一个文玄舟是不足够的——甚至文玄舟也不能死。只要他还没说出自己背后的鲁王有什么图谋、图谋到什么程度,他就绝对不会死。

但他立刻又想到,鲁王现在去了官府。官府反倒是安全的,因为当今天子当年也曾为老鲁王的神鹰营输送过财物,这么肮脏和秘密的事情,他绝对不可能公诸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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