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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然开始没对凤氏兄弟下手,那么,日后,他对凤氏兄弟下手的可能性也很低。试问,待凤氏族人相杀怠尽,再放凤家兄弟回来看这满目疮痍,该是何等的快意!

更让阮鸿飞快意的是,他还将在外头继续逍遥,自此,凤氏兄弟食不安寝不宁。

他将永远成为凤氏兄弟心头的一根刺!

没有比这更痛快的报仇了。

明湛正琢磨阮鸿飞的恶毒心理,凤明瑞已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四皇兄,日子总要过下去,你有事也要去二皇兄府上走一遭才好。”明湛并不完全相信凤明瑞的话,不过,依情理,还是要嘱咐一句。

“多谢你了。”凤明瑞一抱拳,转身走了。

待凤明瑞的身影消失不见,范维方道,“这位四皇子在想什么呢?”

“庙里是好地方。”明湛说一句,心道,如果凤明瑞真能借此避开这次劫难,日后的前程定比凤明澜要好。凤明澜手段是有,不过他太着急太笃定,太没有耐心了。

不知,凤明瑞到底是真的愤慨至此,还是做一出好戏来挤兑凤明澜,这就不清楚了。

其实对于凤明祥之死,明湛在心里对凤明澜的怀疑也只有五分的把握。凤明瑞来此这一通控诉,倒显的格外可疑了。

接下来的发展如凤明瑞所言,他又去了一遭二皇子府,然后,不顾凤明澜的苦苦劝留,执意去镇南寺里为皇帝祈福。

凤明澜来明湛府上诉苦道,“我知道现在所有人必定都怀疑是我逼杀了明祥,我不但逼杀明祥,还容不下明瑞。薄情寡意莫过于我凤明澜!”话到最后,难免有些悲愤。

凤明澜苦笑,“他这不是去给父皇祈福,是在打我的脸呢。”

“在这个时候,是二皇兄稳住了帝都的形势,”明湛从何玉手里接过一盏茶递与凤明澜,温声劝道,“待日后皇伯父回来,对二皇兄也是只有赏的。”

凤明澜接过茶,道了声谢,喝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皱眉道,“什么茶,这样苦。”

“莲芯茶。”明湛叹道,“苦虽苦,却如同你我之心哪。”

“你说的没错。”凤明澜垂头丧气道,“我也打算去山上陪着老四一道念佛,这帝都就暂且劳烦明湛了。”

明湛双手安放在腿上,坐的四平八稳,笑一笑,“你看,我宁愿让明淇在昆明坐阵,也要把庶兄们放在身边防备着。其实,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我虽然不居长,不过,我母亲是王妃,这个位子我坐的理所当然。谁要动一下,我就要砍下他的脑袋,杀一儆百。”

“二皇兄别跟我说你不想当皇帝,皇子中,二皇兄居长,宫里贵妃娘娘有皇后之实,位份最高。”明湛完全就事论事的口气,“若二皇兄不想干,四皇兄去了庙里,如今只好把五皇子从宫里请出来主持大局了。虽说阮家有罪,不过,万不得已时,五皇子也是皇伯父的血脉。”

“三皇兄本就有罪在先,往小里说是私通叛逆,往大里说就有弑君的嫌疑,”明湛道,“二皇兄的处置并无错处,哪怕皇伯父回来,他也再无继承皇位的机会。若说他的死,是二皇兄动的手,我是不会信的。”

凤明澜苦逼的眼泪都淌了下来,拭一把辛酸泪,那模样只恨明湛与他不是一个娘胎里蹦出来的亲兄弟,感叹道,“我们虽不是亲兄弟,这个时候,也只有你为我说句公道话。”

明湛镇定的说,“二皇兄想做皇帝,就要有‘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的决心,别说如今四皇兄只是去了庙里,哪怕宫里太后嫔妃都去了庙里,该做什么,我们只管做什么。”

凤明澜叹道,“明湛这里的茶虽苦,却能清心静神。”凤明澜其实挺能装的一个人,不过,他在明湛跟前就是说不出一句“我不想做皇帝”的话来。

“二皇兄过奖了。”

堂兄弟二人虽然各有思量,不过为了安定和平,还是坐在一起共用午餐,用毕午餐,一道问讯从阮鸿飞处换回来的安国公。

凤明澜比明湛还要着急,劈头一句话就是,“父皇与王叔可还平安?”

安国公一把年纪,老眼两包泪,颤颤巍巍道,“托天洪福,万岁与王爷都平安无恙。阮贼允老臣给皇上、王爷请了安。老臣瞧着万岁、王爷有些清减,精神却还好。不过住处干净整齐,老臣请安时,万岁、王爷正在下棋。”

“父皇可有话交待与你?”凤明澜问。

安国公摇头,“阮贼并不允我们多说话,皇上只说了一句,让殿下们不要多惦念,看好家。老臣就被蒙上眼带了出来。”

凤明澜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暂且无话,明湛接着问,“住处干净整齐?到底是怎么个干净整齐法?国公是积年老臣,可有注意皇伯父、父王的住处,家俱是什么木材做的?花梨?香檀?还是松木?老榆木?杨木?下棋的云子是玉石还是水晶或者玛瑙?穿戴如何?身上衣裳料子是云锦?还是苏锻?丝棉?什么颜色?他们下棋时都有喝茶的癖好,喝的是什么茶?味儿如何?老国公见了皇上与父王一遭,这些可有留意?”

安国公虽没什么本事,却是富贵乡中生活多年,品鉴的眼光还是有的,何况因有见驾的机会,这必是一大功,当时真留了几个心眼儿,听明湛问的详细,慢慢回忆道,“老臣记得放棋枰的矮桌像是花梨的,那润泽很像,老臣虽眼花,不会认错的。云子里那白子是羊脂玉,王爷手一抖,掉了一粒棋子,是老臣捡起来的。至于皇上、王爷身上的衣料,倒不是名贵的东西,老臣伤心皇上、王爷被贼子所害,忍不住哭了一哭,虽不敢对龙体不敬,想着摸了一把皇上身上的衣裳也是好的,现在想一想,像是进贡的松江布。茶的话,臣闻不出什么味儿,不像是常喝的。”

安国公抽了抽鼻子,忽问道,“臣冒犯殿下,不知殿下喝的这是什么茶?”

“莲芯茶,怎么了?”

“老臣记得,当时,也有这个味儿,只是没这样浓,还有些花香。”安国公人老,脑子却挺灵光,警醒道,“有些像莲芯与香片共同泡出的味道。”

明湛开怀的大笑三声,“好好,国公有此一番话,堪比半个救驾之功。”

安国公急忙谦逊了一番。

凤明澜也口头儿褒奖了安国公几句,明湛笑道,“果然我猜的没错,看来,阮鸿飞的确没有杀害皇伯父与父王的意思。”

“这样,我也能稍稍放心了。”凤明澜接口道,“只是尚没有阮贼的行踪,倒叫人着急。”

“二皇兄只管安心,阮鸿飞逃不出我的掌心。”

第二日,明湛与凤明澜一道上朝。

以往高高在上的四把椅子,如今只剩凤明澜与明湛一左一右,仍坐的稳妥。

阮鸿飞靠着栏杆,随手洒下饼屑逗小湖里的鱼来争抢。

“皇上的眼光真不错。”阮鸿飞道,“三皇子把交换人质时永定侯的布军图从二皇子府偷出来给了我,二皇子为了抓住三皇子的把柄,只管坐待事情发生。三皇子入他彀中,已在宗人府自尽。倒是世子殿下心眼儿多,不动声色的在摇光身上下了追踪的东西,若不是天枢去接摇光时,发觉摇光身边一直有人追踪,怕我这回也得吃了世子殿下的大亏。我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叫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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