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冬季游客相对春秋两旺季少得多，平添几分萧索寥落，但更能体会这座千年古都的侘寂韵味。

两人散步到午餐时分，随意找了间店吃完热呼呼的乌龙面，继续漫无目的闲逛。

方雾生非常耐寒，这种接近下雪的温度反而令他感觉舒适，书诺虽然从小在U国长大，但显然她很怕冷，小脸冻红了，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男人掀起一边大衣，裹着小女孩，替她挡住冷风。

书诺太小只，夹在男人脥下刚刚好。她大眼微眯，露出小猫咪取暖的表情。男人微笑拥紧她，心中奇妙地感觉柔软。

蓦然幽静巷弄一隅，某间店铺门面吸引了小女孩注意。

招牌上写着吴服，这是一间和服租赁的店。

橱窗里陈设一件振袖，披挂在专用衣架上，精致华美的刺绣让书诺看得入迷。

她仔细研究着织物图案的模样，教方雾生心中突发奇想，于是对书诺道。

「去瞧瞧。」

书诺以为叔叔只是想让她多看几眼，点点头走进店家，男人走到柜台，低声与店员交谈，店员英文不好，但很努力跟他比手画脚沟通。

半晌讨论妥当，来了另一名店员，跟雾生鞠躬打招呼。

「跟着她，去挑一件穿。」男人走向小女孩，要她去换和服。

「好。」书诺没有扭捏推拒，直接答应。她确实很想要试试。

然后店员把书诺带上小店的二楼，不知过了多久，送回来一名异常精致美丽的和服小女孩。

她挑了符合季节感的白底振袖，其上缀满若紫色蔷薇，花瓣镶着金丝，华丽又娇娆，非常适合她。一头浓黑长发被挽起，扎成高高的髻，左侧戴着与衣服同色的蔷薇花头饰。颜色鲜亮的襦绊领口露出一截白皙颈项，柔软纤长，宛若画家笔下的昙花般细腻优雅。

留守一楼的店员发出惊呼声，不停地用日语叫着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协助着装的店员把书诺交给雾生，深深鞠了个躬，便返回二楼，等待下一组客人。

柜台人员亢奋地拿来拍立得相机，叽叽喳喳向方雾生说明，想要帮书诺拍照送她。

男人点头，店员啪嚓啪嚓拍了两张照片，一张送书诺，把另一张给了他。

方雾生牵着书诺离开，继续他们的散步。

遇到他们的行人，都有点看呆。

书诺穿上华美振袖之后，本来空灵飘渺的气质，变得极尽靡丽旖旎，仿佛旧日的贵族少女穿越，重现辉耀时光。

她身旁的高大男人也很惹眼，虽然两人衣着并不搭，但站在一起，就是奇妙地十分协调。

一些游客忍不住上前要求拍照，都给雾生拒绝了。

把她打扮成这样虽然极漂亮，但吸引了太多闲杂人等，不断打扰他们散步，令雾生不太乐意，碰巧旁边有间和果子茶寮，他便带着书诺走进去了。

暖帘后的世界别有洞天，居然是庭院池塘，景观很风雅。他们被安排了窗边座位，临着鲤鱼池，可以欣赏悠游的锦鲤，倒是令人相当惊喜。

小女孩嗜甜，男人帮她点了红茶与蜂蜜蛋糕，自己则是一杯黑咖啡打发。

庭景与小女孩相映成趣，她托腮望着窗外的侧脸实在太美好，饶是不喜欢拍照的雾生，也拿起手机拍了一张。

「叔叔，照片可以给我吗？我想让洁依看看。」书诺听见手机模拟的快门声，察觉雾生拍了照，于是拜托他。

男人其实不太愿意跟别人分享这么娇美的书诺，但被当场抓到偷拍，只好将照片传送出去。

她收到后很开心，连忙转寄。

她发现很多待读讯息，顺便一一回覆起来。

同学们互相丢新年快乐的祝福话，洁依跟父母在K国，寄了好几张滑雪照，让运动神经很差的书诺非常敬佩。

喝茶吃点心很适合聊天，于是书诺自然而然跟雾生提起了她的学校生活；虽然大部分话题都是洁依。

她以前没有上过学，由方桐亲自教育。这并没有耽误到她，方桐其实已经教完她高中程度的功课，初中学业对书诺来说，不用太努力也可以获得好成绩，她很轻松就能应付。

男人任她边聊天边与同学传讯交流，之前就交代了书诺什么不该透露，所以不担心她，只是听着她脆声说话，并偶尔回应几句。

书诺发现雾生目光始终盯着自己，误以为他想要吃甜点。

「叔叔？你想吃吗？」她叉了一口蛋糕，递到他嘴边。

他没拒绝她的好意，开口含进那块黄澄澄的东西。

甜腻味道渗透了喉咙，简直全是糖。男人皱眉吞下。

「叔叔不喜欢？」

「嗯，太甜。」他端起咖啡喝，清除讨厌的味道。

「真可惜，我觉得很好吃。」书诺再度叉了一口蛋糕，笑眯眯吃掉。

她吃甜点的样子很有趣。丰润菱唇抿走叉子上的小块蛋糕，慢慢地享受它的滋味，吞下后还意犹未尽地舔嘴角，可爱的像只小猫。

他突然想吻她。深吻的那种。

方雾生压抑住不合时宜的冲动，拿起手机转移注意力，点开通讯软体浏览起来。

Vincent，新年快乐唷。罗岚。

新年快乐。白昊。

我知道你应该在国外，祝愉快。严希澈。

方雾生回覆完好友的讯息，其他的读过就算了。

好好照顾书诺。叶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