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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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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愿吵醒她,楚更抬手示意竹翡退下。他还是不喜欢其他女子近身,便自己脱下外袍,又披了一件单衣,端坐在妆台前自己将发冠取下,白玉簪子一抽,他的头发便如缎子一般披散了下来。

似是有预感一般,秦婉婉略微一动,披在背上的毯子滑落下来,隐隐约约的秋风打到她的背上,却觉得有些寒凉,冻醒了。秦婉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见楚更已经换好了衣衫:“殿下回来了!”

“嗯。既然醒了,还不过来?”睡着的时候舍不得叫醒她,不过既然醒来了,就不能让她闲着。

“哦。”秦婉婉屁颠屁颠走到他身后,拿起梳子替他梳起发来。

楚更微微蹙眉,看着她这个缺心眼的样子着实有些担心。任她替自己轻轻梳着头发,忍不住嘱咐道:“这围场极大,明日前头开始行围,怕是还得要几天,需等到行过跪献之礼,父皇与众臣工宴饮完才会班师回朝。我这几日需得侍驾,你便好好跟昭阳她们待在一处,不要乱跑。”

秦婉婉倒是毫不在意:“皇后娘娘她们怕是也准备了不少节目的。今日偶遇淑妃娘娘,她还盛情相邀,说是闷得慌,让我明日得空去陪陪她呢。”

楚更眉间微动,眼神如烛火般跳动了一下。淑妃......她依仗盛宠,又总爱与安皇后叫板,因此在后宫中并不得人心,也没什么可以来往的嫔妃。除了陪在皇帝身边,其他时间的确无聊。

“此处不比宫里,若实在推却不了,你便邀了蕾蕾她们同去。”既然自己不便陪在她身边,也要将她托付给信任的人才能放心。

其实秦婉婉自己对这些也兴趣淡淡,闻言得寸进尺:“殿下,蕾蕾说,这营地附近有不少小商小贩,趁着明日你们去行围的功夫,我倒是想带着竹翡,去集市上逛逛。”

由于每年秋狝期间随行人员成千上万,便有众多民间商贩们到秋迩大军扎营之地附近,搭起席棚布帐,开设“临时市场”,出售各种商品。

女人真的很麻烦!楚更不悦:“京中什么没有?我不是说了叫你不要乱跑。”

“倒不是要乱跑,只是......”。只是这几日,昭阳公主她们必定是与嫔妃命妇们坐在一处观猎,又或是陪着皇后娘娘散心,想必安伊与秦夫人一流也会出席,秦婉婉身份尴尬,也实在不想与她们见面罢了。

楚更隔着镜子看来,瞧见她脸上为难的神色,又退让一步:“如若不然,你明日装扮成小侍卫,跟在我身边?”

秦婉婉不依:“殿下去行猎,我岂不是只能傻傻站在那里候着?”

楚更只好由她:“也罢,多派几个侍卫跟着吧。”

“多谢殿下!”秦婉婉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翌日,围场。

皇帝端坐于高台主位之上,左右两侧分别是太子楚更、晋王楚彦、靖北萧穆祖和平南林明朗。广场上,各班人马列队而立,近卫已将围场周边包围地如同水桶一般,有的牵狗、有的驾鹰、有的递箭,还有专职护卫皇帝安全的禁卫军。

“启奏陛下,诸事已备,还请陛下开箭。”一身戎装的禁军统领谢铭宇高声禀报。他年少时便军功加身,此后便一路顺风顺水,屡获擢升,今年不过三十开外,便已成为君主的心腹干将,执掌禁中戍卫。

“嗯......今年太子随侍,就让太子替朕开这一箭吧!”自从上次御书房对弈,父子俩心意相通了许多,可是当着众人的面,皇帝对太子的态度依然严厉而冷漠。

“儿臣遵旨。”楚更躬身,接过谢铭宇亲自递过来的弓箭,砰地一声,直中靶心。

楚彦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妒色和不甘。年年秋迩,从来都是他随侍皇帝身侧,此前也未有哪一年父皇是让自己替他开箭的。太子甫一回来,竟然就得此殊荣。加之此番在联姻靖北候一事上受挫,楚彦更加深深意识到,嫡庶尊卑,果然是不可逾越的。

紧接着,号角齐鸣,炮声阵阵,鸣镝声声,不绝于耳,众人跪地山呼万岁之后,方才齐齐上阵,策马飞驰。以晋王打头阵,平南王、靖北小侯爷、其他皇子王公紧随其后,雄鹰在空中往返飞翔,晋王亦是“嗖”的一声,弯弓搭箭,便先打下来一只雁儿,有鸟羽飘如飞雪,翩然而落。众人各自四散开去,竞相追逐林中飞鸟、山中野兽,只见万箭腾空,仿佛能够遮天蔽日一般。

“他们都去了,怎的,太子殿下还不着急上马?”今日安耀扬在台下观礼,见楚更未曾动弹,忍不住开口询问。

楚更远眺过去,围场上已是尘土飞扬,大家竞相追逐,围合狩猎,各个都想拔得头筹,也好在跪献之时多些收获,讨些封赏:“本宫毕竟吃斋念佛十年,一时之间,竟不敢妄动杀念。就请父皇恩准,儿臣暂且在父皇身边伺候吧。”

若是换了以前,太子可是没有这么好的孝心,这留在身边伺候,本也是一种亲近的表达。永泰帝听了十分受用:“嗯,太子慈悲,朕自然应允。”

远远隔着帷幔,皇后也带着一众后妃公主、命妇闺秀们前来观礼。

“陛下果然慧眼识珠,从前总是戏称,昭阳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将来不知有谁可相配,真没想到,陛下便点了靖北候府的小侯爷做驸马。本宫远远瞧着,驸马冲锋在前,英姿飒爽,与我们昭阳,真真是一对璧人。”安皇后本意是为了讨好,便专门捡了好听的话来说。

“是啊,小侯爷做不成皇后娘娘的侄女婿,如今尚主,成了驸马,岂不是与娘娘更加亲厚?”依旧是淑妃出言不逊。

今日的座位不比在宫里那么讲究,安伊便坐在安皇后身边,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受得住委屈的主,听见淑妃如此挑衅,忍不住就要出声教训:“什么皇后娘娘的侄女婿?淑妃娘娘,你怎敢仗着皇上恩宠,便在我大姑姑面前如此放肆?!”

前些日子父亲跟她说,大姑姑想让陛下给她和萧穆祖赐婚,她又如何能依从?本是跟家里闹将了一回,于是,辅国公府大小姐对太子情根深种的事,便传了个满城风雨。谁知后来萧穆祖竟然成了昭阳公主的驸马,于是,安伊被靖北候府嫌弃的传言又甚嚣尘上。若不是有安皇后做靠山,又有显赫家世,还不知被编排成什么样子。

她本也是明媚的闺阁女子,这婚姻大事裹挟到了晋王与太子之争中,生生让她越发尖利刻薄起来。

淑妃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更何况安伊在她面前还是小辈,出言讥讽道:“本宫不过是夸赞驸马,安小姐这是着的那门子急呀?本宫只不过是说了一句,皇后娘娘的侄女婿,娘娘的侄女,莫非只有安小姐不成?你又何必对号入座?”

说罢,淑妃还有意无意地撇了一眼坐在安伊身旁的秦媚儿。安伊是安皇后的姑表侄女,可秦媚儿,也是安皇后的姨表侄女。只不过有安伊挡在前面,大家也就习惯性地忽略了这个小姑娘而已。

当着众人的面,安皇后还要表现得贤德大度。尤其是她听了安伊的话,也有些生气她的冲动没分寸,便斥责道:“安伊,淑妃是你的长辈,又是陛下嫔妃,无论长幼尊卑,都是你失言了。还不快向淑妃道歉?”

“可是!大姑姑!”安伊心里不服气,嘴已经嘟得老长。

淑妃无所谓地摇了摇帕子,继续讥讽道:“罢了罢了,安小姐福泽深厚,这将来可是要当皇后的人。将来没准本宫还得来求安小姐呢。”

☆、暗箭

安皇后冷冷瞪了淑妃一眼,便不欲再与她做无谓纠缠。开口将今年重阳的节目给众人布置下去:“一年一度秋风劲,明日又是重阳节,他们且行围狩猎,本宫邀了皇上来与大家一同登高簪菊、佩香茱萸、饮菊花酒。内侍们已经备好了萸枝,今日回去,大家且都亲手做一做茱萸囊,回头我们登上小金山,也让大家一同评一评,比试比试,看看谁家的构思巧妙、绣工精致,夺魁者,陛下和本宫有赏!”

茱萸有“辟邪翁”的雅号,按照羲国传统,九月九日重阳登高时,要将茱萸的果实置于布囊中,佩挂在手臂上,取辟邪消灾、解除病痛之意。秋菊又称为“延寿客”,登高眺远之时,菊花须插满头归,取其长寿延年、幸福美满之意。

“是。”众人齐齐答和。

众人各自分散,陈蕾瑜对昭阳道:“皇后娘娘这里说起驸马,正主儿尚且未曾开声,她倒先嚷嚷起来。若要我说她,怕还不及淑妃娘娘的话中听呢。”

辅国公府和镇国公府同为后族外戚,这些年来虽然表面上客客气气相安无事,但分别站队晋王和太子,原也是各为其主。这段时日为了晋王纳妃、公主下嫁的事,本来两个国公府就有点剑拔弩张的气势,加上陈蕾瑜对于安伊的做派早就看不顺眼了,故而一向对她便没什么好评价。

昭阳公主见地却又比她更深一层:“这遭对靖北候府没有拉拢成,大哥他们又岂会甘心?父皇虽对二哥的婚事有意拖延,怕是也不能太久。我不日就将离京,只怕二哥在宫中没了助力,待到将来为二哥选妃......只怕今后会越发艰难。”

陈蕾瑜向来不喜这些攻讦争斗,不过并非不懂。她们兄妹自小经历了镇国公府十年前的那场变故,反而更加养成了疏淡洒脱的性子:“这一路走来,太子殿下向来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十年前那样艰难尚且过来了......公主用心良苦,特意将秦婉婉放到太子。婉婉聪慧活泼,做事不拘一格,待她成熟些,自然可以为太子殿下助益。反倒是你呀,这里放心不下太子殿下,那里又牵挂他......明明是个天之娇女,就是这心思也未免太沉重了些。”

知道二哥处境也不容易,昭阳本不欲再将平南王的事去扰他。谁知秦婉婉听见她和蕾瑜话,竟然回去告诉了太子殿下,这才有了陈怀瑜花眠楼中劝解平南王这一节。

提到秦婉婉,昭阳公主心绪稍稍好转。素知她是个不服管束的性子,笑道:“我们在这里陪坐,她倒是不知道又到何处消遣去了。得亏婉婉今日没来,她若知明日登高还需自己做萸囊,岂不是又要头大?”

远远的秦婉婉正迎面走过来,大声笑道:“正是因为头大,我这才得了信,不是赶紧过来求公主和蕾蕾帮忙啦!”竹青和竹翡她们跟在她后头,手中不知拿了多少秦婉婉方才从集市里挑来的好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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