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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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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锦凤沉眼睇着地上的金簪,心头憋屈窝着火,实是嫉恨难平。诚然,平心而论,这簪子亦然不凡,价值不菲。不管是金子的成色,还是其间镶嵌的珠宝,以及簪子本身的样式与工艺皆乃上上之选,无可挑剔。

如此高级的品相,便是在她师家亦不多见。然同那药罐子所收到的礼物一比,却是立刻相形见绌,落了下乘。

爷也太偏心了!

次次皆如是!

那女人每回得到的礼物,不但数量比她多,还件件非凡品,个顶个的比她的好。总是这样,最好的东西,爷都给了虞念卿!

她主持中馈,还帮他打理生意。她为韩家开枝散叶,进门一年便给他生下两个儿子。她尽心侍奉婆婆,照应周全。她挖空心思,煞费苦心,时时处处的帮他,为他分忧替他解愁。

而虞念卿她做了什么?!

那个女人不仅出身低,还要经年累月的靠着汤药将养,生个孩子好似要摘星,动不动就兴师动众,整得人仰马翻。韩家为了她,不知耗掉了多少银子!而他更是于繁冗的事务中,还要费劲替她张罗。一个虞念卿他有操不完的心。

明明就是个负累,他偏当宝似护得紧。甚或直接明面儿上交代,北院的卿夫人喜静,身子骨弱不耐招呼。府上人等一律不可擅入扰她清静。便是锦凤自己亦无例外。甫过门,韩奕羡即委婉又不失坚持的告知了她这一点。态度软中有硬不容辩驳。而他此举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维护虞念卿,生恐其看见她心里不好受。于是索性金屋藏娇似将那女人护得滴水不漏。

锦凤心内妒火难消。她是进了府才知他竟对他那原配,如斯看重一往情深。可叹她先前还以为他不肯休妻,是念其可怜。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毕竟是结发妻,他对其心软亦是人之常情。

谁曾想,全不是那么回事!

若非虞念卿子嗣不易,怕是压根没有她进门的余地。想透了这个缘由,她大受打击。她的爷厚此薄彼,孰轻孰重分得清清楚楚,安排得明明白白。可那女人除了一张脸能看,还有哪里值得他这般的倾心相待!

心随念转,锦凤摸着脸望向镜台,神情变得哀怨。虞念卿貌美不假,然她又有哪里差了!锦凤仔细的打量镜中人的脸,愈品愈是不甘。不是她自夸,有眼睛看的人合该瞧得出,论姿容,她犹胜一筹!

那虞念卿生得秀气,但面色白得太过,一副恹恹病态。兼之小门小户里头出来,骨子里的穷酸气。恁是锦缎丽服,七彩缭绫加身,亦穿不出雍容华贵的主母气度。成天偏安一隅,躲在北院里不敢见人。这么一个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爷怎就为她五迷三道,如珠似宝呢?!

锦凤想得糟心,几欲咬碎了一口银牙。其实若要整治那虞念卿,她有的是法子。不说使绊子了,便是干脆将人弄死弄残,于她亦非难事。

可这样一来,她和韩奕羡也走到头了!这自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要的是他的心,要的是他象珍爱虞念卿那般的珍重她,呵护她。

也不是没想过下手,每当他流连在北院,每当他乐不思蜀浑然忘了还有她这一位妻子时,她心里的念头便如潮汐翻涌。只她到底不敢冒险。

她看上的男人可不是单会逗猫遛狗,吃喝玩乐的膏粱纨绔。更不是徒有一副好皮囊的绣花枕头!当初公公离世得早,她的爷年不过十六便要撑起门户,掌管家业。

彼时偌大的韩府,却人丁凋敝。爷硬是凭一己之力,成功守成,成功的将韩府基业发扬光大。不待弱冠之龄,已是独挡一面光耀了门楣。到如今,不过二十四岁的男人,已然出类拔萃,成了这永州城里名头最响,声望最高的老爷。

举凡有脑子的都不会认为她的爷是个好糊弄的!倘她真动了他的心肝肉儿,想也知他必不会干休!而这正是她的顾虑之处。以他的能耐,届时要查出是谁动的手脚,那是迟早晚的事!

眼下爷同她相敬如宾,除了不能与虞念卿相比。他待她实在是极好的。在一起的时候也温柔,也体贴。且不出外花天酒地,不抬姨娘,不收通房。虽然他不再纳人,大概只是因为虞念卿。但她确亦有受益。

只他待她好,是缘于她听话。

缘于她对他的情意;缘于她忠于韩家,甘愿为韩府操劳;更缘于她不曾找过虞念卿,不曾拈酸吃醋对其有过任何的不敬。

他对她的好,是有底线的!

他的底线就是虞念卿。

锦凤眉眼阴沉,面罩寒霜。象娘说的,现下她切不可操之过急,不能轻举妄动。她只能忍!等待时机。

好在那女人不是个能生的!日日金汤银汤的喝着,好容易生下一个却是不顶用的姑娘。她暗里使人问过那老太医,虞念卿生产大伤了元气,本就不济的身子愈发的亏了。再想怀上得看天意,少说亦是三年五载以后的事儿!

这便是她的优势,是她最大的倚仗。老太太素来不喜虞念卿,偏那女人不争气,费老大的劲也只生出个姑娘。即使爷满天下的搜刮灵丹妙药,又待如何?不易生就是不易生!这都是命!甭论纵然真当调补得益,又给怀上了,焉知一定会生儿子?

她已经是母凭子贵,接下来,她再给韩家生多几个。是儿是女,亦无甚打紧。老太太只有高兴的份。虞念卿要怎么比?

况且,她还有另一个虞念卿不及之处。锦凤对着镜子端望自己的脸,镜中面孔娇艳如花,即便已为人母,却仍是青春少艾好颜色。

锦凤看着看着,蓦地笑了。女人啊!年龄是迈不过的坎。而今她虚岁方十七,虞念卿却已年过二十余二。

念及此,锦凤的脸色终于彻底放霁,她捡起地上的金簪施施然戴上,冲着镜子左右端详。哼,不说子嗣她远胜虞念卿,便是这年纪,虞念卿亦落了下风。

爷们哪有不爱美色的!爷这般宝贝着虞念卿,不正因着她那张脸吗?可再怎么合了爷的眼缘,总归是要年老色衰!虽说自己也会老,但只要想想,虞念卿会比她先老,锦凤便觉舒心了不少。

慢慢来,她的男人,终将会是她的!是她师锦凤一个人的!

第6章

韩奕羡一连五六天都歇在念卿屋里。若论后宅的规矩,韩府与别的府邸大是不同。其中关于侍寝的问题,就从来没有一个固定的安排。说起来也是一笔糊涂账,本来按律令,甭管你是多大的老爷,都只能有一位三媒六聘的正妻。但韩府却有两位。韩奕羡这两位夫人都是以妻之礼迎进的门。

只法理亦不外乎人情。师锦凤原就是官家小姐,有一个曾为尚书的爹。同韩奕羡曾祖一般,师父也是个通透人,在仕途上很有些机智。

韩奕羡的曾祖父韩英明人如其名,睿智有远见。在当年天家夺嫡之争隐现端倪,众朝臣还未及察觉苗头,感知到动乱之前,便早早未雨绸缪告老还乡自请辞官。即使官拜宰相,那身朝服亦然说脱就脱,走得干干脆脆。

事实证明,韩英明实在英明。那场夺嫡之争空前惨烈,整整持续了十二年。期间伤亡无数,波及了所有需要上朝议事的官员,无一人能置身事外。所谓在其位谋其事,庙堂生乱利益相关,各人都得站队,自有左中右由得你选。

那场激烈的皇储之争,最令人感慨的是结果出人意料。实力最强的败北;先前不显山不露水,最不被看好的胜出。趋利避害人之本性,何况是官场。自来的趋炎附势者众。多数权衡利弊选择追随实力强□□的官员们,由着太子的一败涂地,旋即被卷入腥风血雨的大清洗中,身家性命皆付尘土,一切幻化虚无。

新帝登基又进行了一波清算,原来的老臣子几乎难有善终,下狱的下狱,抄家的抄家。结局最好的亦是罢官,削去爵位,一家老小齐齐发配边疆。唯早年回乡的韩英明舍去官场荣华,得以全身而退保全了家业。

前有韩英明看透浮华,后有师洵明哲保身。官场浸淫二十余载,平步青云一路顺遂,师洵自是有谋略之人。在后头愈演愈烈的党派纷争中,他作了一番取舍,选择激流勇退。托病辞官,远离祸患。

不在朝为官,但贵人的矜傲仍在。锦凤是师洵的掌上明珠,他将这嫡女看得珍重,万不会舍得委屈她去与人为妾。事实上,按他的原意是要韩奕羡休了那原配再娶。却不料韩母同意,作儿子的却一口回绝。

师洵本当要拖一拖,逼韩家表态。奈何女生外向,女儿爱极了韩家二爷,非他不嫁。如此师家便陷入了被动。人家可以不娶,女儿却一定要嫁。

一向视女如命的师洵,唯有妥协。一来女儿喜欢;二来韩家二爷确实人才难得,又家世相当。商议到最后,见韩奕羡愿意许女儿正妻之礼,他也便借坡下驴见好就收。

何况,那原配不过是个乡里秀才之女,又是个不能生的,倒也不足为惧。再转念想想,家世寒微亦无所出,女婿却还能不离不弃,可见是个重情义的,可堪托付。女儿嫁与这样的人为妻,他亦放心。

同为父亲,念卿之父虞以堂青年丧妻,念卿的母亲生她时难产,血崩而亡。虞以堂将念卿自襁褓中一手拉扯着长大,为了女儿他不曾续弦,宁可鳏居亦断不肯女儿有半分的委屈。对女儿,他亦然爱逾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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