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也莫怪，老爷因为大姑娘的事四处奔波，衙门的公事都不知积累多少了。”郑嬷嬷赶紧开口，她方才打听了，老爷本就有事，听到大姑娘到家了才匆忙赶回来的。

孙氏这才惊觉自己在女儿面前埋怨她爹了，赶紧转换话题，“碧蕾的头发怎么回事？”摸摸她头上刺刺的头皮，她眼泪又掉下来了，“这姑娘家哪能像个和尚一样，这杀千刀的人贩子，居然连女人的头发都不放过。”在她看来，肯定是人贩子将女儿乌黑漂亮的头发绞了卖银子去了。这哪来的穷鳖人贩子，居然一点头发都不给女儿留下。

郑嬷嬷苦着脸，“夫人，现在情况好多了，一个月前可是连毛芽都没有的，我那时还担心她这辈子都不长头发了呢，还好总算有动静了。”

夏碧蕾也忙安慰孙氏，“就是啊，娘，既然发芽了就不怕了。”她之前还担心自己毛囊都坏了呢，阿瑁跟小胖子也发愁，阿瑁更是盘算着回宫逼工部的人想办法让没头发的人套上假发。

“话是这么说，可姑娘家谁剃个大光头的。”孙氏含泪抚着女儿的大光头，“这头发长出来起码得两年。”这两年时间女儿怕是门都不好出了。

“夫人，二姑娘跟小少爷过来了。”门口传来丫鬟的禀报声。

“碧艾跟承泽来了？”孙氏擦擦泪，望向门口，“碧艾还生着病呢，怎能让她下床呢。”

帘子掀开后，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跟一个胖得像球的小男孩出现在门口。这应该是她的弟弟妹妹了，妹妹碧艾今年六岁零五个月，生得十分瘦小，看起来还没小她一岁的弟弟体形大。

小肉球特别不高兴，向来只抱他的娘居然一脸疼爱地抱着一个光头，于是行完礼后他马上冲上去想霸占娘的怀抱。

“娘啊，大姐姐在哪？你怎么抱个和尚呢？”小肉球努力爬啊爬，挤巴挤巴想将光头挤出娘亲的怀抱，娘是他一个人的，分点给大姐姐二姐姐已经是无可奈何了，绝不允许第三个人霸占了。

“这是你大姐姐。”孙氏松开手，条件反射地抱住肥嘟嘟的儿子，“大姐姐可不是和尚，她没头发已经够可怜了，你可不能这么说她!”

“哦。”小肉球心满意足霸占孙氏的怀抱后得意洋洋地看向输给自己的弱者：“大姐姐为什么剃光头呢？是因为怕别人说头发长见识短吗？”他原本就不是很喜欢这个天天说他胖的大姐姐，她不见了之后，娘几乎把眼睛都哭瞎了，他不喜欢娘哭，他觉得这个大姐姐太笨不听话到处乱跑才会被别人拐了。

被挤到一边的夏碧蕾眉毛看着一脸孺慕地看着娘亲却安静地不打搅母子情深的夏碧艾，再看看跟着娘亲撒娇没一会就逗得孙氏乐呵呵的肉球，不由得眉毛挑了挑，这一幕真特么的熟悉，上辈子她当招弟的时候，她弟弟就这样霸占着父母所有的注意力。

“碧艾过来。”夏碧蕾含笑着将小姑娘抱怀里，眉头皱了一下，为小姑娘过度瘦弱的体形，“这么久没见，碧艾想姐姐了吗？姐姐可想你了，在庄州的时候还给你买了礼物呢。”

小姑娘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姐姐有买碧艾礼物吗？是什么呢？”

夏碧蕾呼吸一顿，啊啊啊，这样白白嫩嫩又可爱的小萝莉太特么的可爱了，声音还娇娇嫩嫩的，像黄莺一样，果然妹妹这种生物就是比弟弟可爱一百倍一千倍。

夏碧艾脸有些红又情不自禁露出害羞又可爱的笑容，因为姐姐“啪哒”一声亲上她的小脸了，她的手情不自禁抓住姐姐的衣服，她最喜欢姐姐了。姐姐不见的这段时间，她每天都怕得吃不下睡不着，丫鬟们偷偷说姐姐说不定回不来了，她哭了好久，娘最喜欢弟弟，爹回家很晚，心思很少放儿女身上，只有姐姐最疼她，姐姐不见了她就没姐姐了……

“这些都是给我的谢谢姐姐。”夏碧艾开心地拿着小盒子，里面是玲琅满目的小东西，漂亮的小珠花，陶偶娃娃，七巧板什么都有。

小肉球不高兴了，“大姐姐只给二姐姐买礼物了吗？阿泽的礼物呢，大姐姐是不是只喜欢二姐姐……”

夏碧蕾眯着眼，掩盖住眼睛里的凶光，如果她没记错，她这个弟弟回京城后跟人学坏了，长大后终于变成了纨绔，果然从小就是个熊孩子了，欠调/教！

“我是更喜欢你二姐姐，我最讨厌胖子！”夏碧蕾理所当然地说，成功看到小肉球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孙氏简直手忙脚乱，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虽然跟大部分女人一样极为重视儿子，可对女儿也是疼爱的，“阿泽别哭，碧蕾，你……”原本想说让她跟弟弟道歉又闭上嘴巴，女儿在外边不知受了什么罪性子才变得这么别扭的，只得转过来对儿子语重心长地说，“阿泽，你确实是胖了些，要不少吃点吧。”

小肉球一愣，随即嚎啕大哭起来，娘嫌他胖了，呜呜，娘居然嫌弃他胖了。

初战告捷，夏碧蕾趁无人注意的时候对小胖墩露出奸笑：熊孩子，我是你姐，不将你掰得又正又直，我就枉为人姐了！

小肉球抖了一下，好可怕，他于是又哇哇大哭起来，眼泪鼻涕乱甩。这下子连孙氏都没法忍了，这死孩子，平时老喜欢霸占她也就算了，毕竟家里他最小，可身为一个男人这么玻璃心可不成！于是她也板着脸不理他了。

第59章

夏碧蕾回到自己的院子，她爹是个县令，海城也不是什么繁荣的地方，盐碱地上种不了粮食，多数人只能靠海吃海，当地人大多以出海打鱼为生，海风将这片土地的人摧残得乌黑衰老。渔民的日子并不好过，莫测的大海与瞬间变脸的天气不知让多少渔民丧身鱼腹，好在来海城一年的夏县令是个好的，前任的苛捐杂税不合理的都删除了，他们日子才好过些。

夏碧蕾院子里的丫鬟并不多，在海城这个地方，伺候的人自然不可能像京城中的贵女里三层外三层的，她之前贴身伺候的两个丫鬟雪嫣雪然被打发回老家了，院子里只有两个丫鬟雪依雪消跟两个粗使婆子。

当然跟大部分古代闺秀一样，她也有奶娘的，只不过这次她被拐之事奶娘同样失职了，被孙氏发还卖身契家去了。

现在夏碧蕾身边的丫鬟只剩下半路买的雪梨跟雪依雪消了，当然这个配置在海城这个小地方而言依旧称得上是豪华了。夏碧蕾见过雪依雪消后有些困倦，她容貌出色，丫鬟自然不差，雪依雪消称得上清秀可爱了，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就是皮肤被海风吹得粗糙了些，黑了些。

睡了一晚，夏碧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海城的夏天非常热，她一觉醒来，背后的衣服湿透了，十分难受。

“大姑娘醒了。”雪依过来将帐子掀开，“一觉睡得可香？”

“好热。”夏碧蕾揉揉眼，“拿水来我擦擦身。”

雪依摸摸她的背，衣服都湿了，“大姑娘等等，奴婢马上让人拿热水过来。”

雪梨端了一大盆热水进来，她卖身没多久自然比不上雪依雪消贴身伺候得好，是以郑嬷嬷安排她先做些粗活，对此雪梨表示只要伙食标准不降低，她毫无意见。

雪消战战兢兢跟在雪梨后面，见她平平稳稳的，一滴水都没滴出来松了口气，这水原本该两人抬的，但太重了，她三不五时要休息，雪梨嫌弃她太慢索性一人端了。

这盆热水对成年人肯定不够，不过夏碧蕾还小，一盆水刚好够她洗脸再洗个澡了。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后，夏碧蕾站着让雪依帮忙穿衣服，杏黄色褙子，杏色的对襟小袄，浅水红百褶裙，俏生生的古代美萝莉！就是这萝莉没头发！夏碧蕾好不遗憾地摸摸刺刺的头。

“姐姐，姐姐……”稚嫩清脆，奶味十足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

夏碧蕾张开手，“小碧艾，过来让姐姐抱抱，一晚上不见了，姐姐想死你了。”

清晨的阳光下，小姑娘穿着淡黄的对襟小袄和鹅黄色的挑线裙子笑着扑到姐姐怀里，可爱得如清晨的露珠。

果然不是梦啊，姐姐真回来了，小姑娘腻歪着姐姐，笑得甜甜的。

“碧艾，吃早饭了吗？”夏碧蕾将瘦小的小姑娘抱起来走向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