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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也是小偷吗?因为我总知道将来我会成为百万富翁。我的座右铭是划得来再偷,所以我耐心等待。我等了又等,等了那么久,以至当机会降临时,我认为那是我应得的。

我的计划简单又聪明。奥丁率领灰狼帮去麦当劳跟老头子会面时,欧雷克跟我就去他们在亚纳布区的俱乐部偷走一部分海洛因。第一,俱乐部里不会有人,因为奥丁会把肌肉男全都带去。第二,奥丁绝对不会发现自己被抢,因为他会在麦当劳被逮捕。等他坐上证人席,还会感谢我和欧雷克,因为警方在突袭行动中查获的海洛因会少好几公斤。唯一的问题在于警察和老头子。如果警方发现有人抢先一步偷走海洛因,这事一定会传进老头子耳中,那我们就完了。我依照老头子教我的方法,解决了这个问题,用的就是国王入堡这一招,找人来战略结盟。我直接去曼格鲁区的公寓,这次楚斯·班森在家。

我说明计划的时候,他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但我不在乎,因为我在他眼中看见贪婪。他也是个极度渴望讨回公道的人,他相信钱可以买到治疗绝望、寂寞和苦楚的药。他相信世界上不仅存在着公平正义,还相信公平正义是种商品。我跟他解释说我们需要仰赖他的专业技术来消除我们留下的线索,烧去警方发现的证据,必要时甚至把怀疑的箭头指向别人。当我说我们会从俱乐部偷走二十公斤海洛因存货中的五公斤时,我看见他的眼睛闪烁光芒。两公斤分给我,两公斤分给他,一公斤分给欧雷克。我看见他在心里计算,一百二十五万乘以二,等于分到两百五十万克朗。

“你只跟这个叫欧雷克的说过这件事?”他问。

“对,我发誓。”

“你们有武器吗?”

“我们有一把敖德萨。”

“什么?”

“平价的斯捷奇金手枪。”

“好吧。其实只要现场没有侵入迹象,警方不会去多想海洛因原本有几公斤,我猜你是怕奥丁找你算账吧。”

“不是,”我说,“我一点也不在乎他,我怕的是我们老大。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知道奥丁在那里存放了多少海洛因。”

“我要分一半,”他说,“剩下的你跟鲍里斯去分。”

“是欧雷克。”

“你应该庆幸我记性很差,不过这有好有坏。我只要花半天时间就能找到你,要解决你也不费吹灰之力。”他特别强调“解决”这两个字。

想出该如何伪装这起抢劫案的人是欧雷克,他提出的方法简单利落,不知道当初我怎么没想到。

“我们可以把海洛因调包,换成马铃薯粉。警方只会上报说扣押了几公斤海洛因,不会去检验纯度对不对?”

我说过了,这个方法简单聪明。

当晚奥丁和老头子在麦当劳开生日派对,讨论小提琴在德拉门和利勒史托的价格。班森、欧雷克和我站在亚纳布区摩托帮俱乐部的围栏外。班森主导整场行动,我们头罩尼龙丝袜,身穿黑外套,手戴手套。背包里带了手枪、钻孔机、螺丝刀、铁撬和包在塑料袋里的六公斤马铃薯粉。欧雷克和我说明灰狼帮架设监视器的位置,只要翻过围栏,贴着左边的墙壁奔跑,就能一直待在死角里。我们知道发出多大声音都无所谓,因为旁边e6公路大量车流的噪声会淹没所有声音。于是班森钻穿墙壁,欧雷克把风,我口中哼着《偷窃被逮》(beencaughtstealing)这首歌,这是斯泰因的《侠盗猎车手》游戏配乐专辑中收录的一首歌,他说这首歌是一个叫作“珍的耽溺”(jane’saddiction)的乐队唱的。我之所以记得是因为这乐队的名字很酷,比他们的歌还酷。欧雷克和我对这里的地形很熟,俱乐部的格局也很简单,只有一个很大的休憩区。由于所有窗户都被木质百叶窗遮住,因此我们打算钻出一个窥视孔,确定俱乐部里没人。这点是班森坚持的,他不相信奥丁会把市值两千五百万克朗的二十公斤海洛因留在这里,无人看守。我们虽然了解奥丁的个性,但还是同意班森的看法,毕竟安全第一。

“好了。”班森说,手上的钻孔机嗥叫一声后就安静下来。

我朝孔内望去,妈的什么都看不见,不是有人关了灯,就是孔没有钻穿。我转头望向班森,他正在擦拭钻孔机。“这是哪门子的烂隔音材料?”他说着,扬起一根手指,手指上的物体看起来像蛋黄和恶心的头发。

我们又往前走了几米,又钻了一个孔。我往孔内看去,这回终于看见了俱乐部内部,里头是一样的皮椅、一样的吧台和一样的凯伦·麦克道戈海报。她是年度玩伴女郎,在定制的摩托车上搔首弄姿。我总是搞不懂女人和摩托车究竟哪个最能让这票人兴奋。

“没人。”我说。

后门装了很多铰链和门锁。

“你不是说只有一道门锁吗?”班森说。

“本来是啊,”我说,“奥丁一定是偏执发作了。”

原本的计划是先把门锁钻下来,离开前再把它们装回去,这样就不会留下侵入的痕迹。这件事依然可以办到,但无法在我们预定的时间内完成。我们开始工作。

二十分钟后,欧雷克看了看表,说我们必须动作快才行。我们不知道警方什么时候会来突击搜查,只知道是在逮捕之后不久,而逮捕行动会迅速执行,因为奥丁一旦发觉老头子不会现身,绝对不会逗留。

我们花了半小时才把门锁都拆下来,是原本预估时间的三倍。我们拿出手枪,在头上罩上丝袜后进门,由班森打头阵。大伙还没完全进到门内,班森就单膝跪下,双手握着手枪指向前方,跟他妈的特种部队没什么两样。

西侧墙壁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奥丁留下了图图当作看门犬,他的大腿上放着一把锯短的霰弹枪。但这只看门犬坐在椅子上眼睛闭着,嘴巴张开,头靠墙壁。听说他连打鼾都不流利,但这时他睡得跟婴儿一样香甜。

班森站了起来,轻手轻脚朝图图走去,手枪依然举在前方。欧雷克和我跟在后头,同样蹑手蹑脚往前走。

“只有一个洞呢。”欧雷克低声对我说。

“什么?”我低声说。

这时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看见我们钻的第二个洞,并估算到第一个洞的位置。

“哦,靠。”我低声说,尽管我知道这时已没有低声说话的必要。

班森走到图图旁边,往他身上推了推,他立刻从椅子上倒下来,滚落地面,面朝下趴在水泥地上,后脑勺的圆形开孔显而易见。

“钻子的确是钻穿了。”班森说,用手指戳了戳墙上的洞。

“操,”我对欧雷克低声说,“发生这种事的概率有多高?”

他没答话,只是看着尸体,不知道该吐还是该哭。

“古斯托,”最后他说,“我们做了什么好事?”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开始放声大笑,笑得不可遏制。大戽斗13警察扭臀的动作超级酷,欧雷克被丝袜压扁的脸孔绝望万分,而嘴巴张得老大的图图,原来还是有脑子的。我纵声狂笑不已,直到脸上被狠狠掴了一巴掌,眼冒金星。

“正常点,不然就再赏你一巴掌。”班森揉着手心说。

“谢谢,”我认真地说,“来找白粉吧。”

“我们得先想办法处理这个被钻破头的家伙。”班森说。

“反正都已经太迟了,”我说,“现在他们会发现有人闯进来过。”

“只要先把图图搬到车上,再把门锁装回去,就不会有人发现。”欧雷克用快哭出来的尖锐声音哀叫道,“如果他们发现白粉不见了,只会以为是他带着货跑了。”

班森看着欧雷克,点了点头:“你有个聪明的同伴啊,菜鸟。快动手吧。”

“先拿白粉。”我说。

“先搬‘钻破头’。”班森说。

“白粉。”我又说一次。

“钻破头。”

“我打算今天晚上就要成为百万富翁,你这只戽斗鹈鹕。”

班森扬起一只手:“钻破头。”

“闭嘴!”欧雷克大声喊道,我们都朝他望去。

“警察出现之前如果图图还没被搬上车,我们就会同时失去白粉和自由。如果图图被搬上了车,白粉来不及拿,那我们只会损失金钱而已。就这么简单。”

班森转头看着我:“看来鲍里斯同意我的做法,菜鸟。两票对一票。”

“好吧,”我说,“你们搬尸体,我去找白粉。”

“错了,”班森说,“我们搬尸体,你把这里清理干净。”他指了指吧台墙边的水槽。

我拿桶盛水,欧雷克和班森各抓住图图的一只脚,朝门口拖去,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我在凯伦·麦克道戈的挑逗注视下,擦拭墙壁和地面的脑浆和血迹。我才刚擦拭完毕,开始要去寻找白粉,就听见面向e6公路开启的门外传来某种声音,我不断说服自己说那个声音是要前往别处,它越来越大声只是我的错觉而已。但那确实是警笛声。

我查看吧台、办公室和厕所。这是个格局简单的建筑物,没有二楼,没有地下室,没有太多地方可以藏匿二十公斤白粉。接着我的目光落在锁着挂锁的工具箱上,以前我没看过这个箱子。

欧雷克在门口大喊几句话。

“撬棒给我。”我喊了回去。

“我们得走了!他们快到了!”

“撬棒!”

“走了,古斯托!”

我知道就在里面,二千五百万克朗就在我眼前,就在这可恶的木箱里。我猛踹挂锁。

“我要开枪了,古斯托!”

我转头朝欧雷克望去,看见他拿着那把该死的敖德萨手枪指着我。我不认为他隔着十多米能射到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敢拿枪指着我……

“警察如果逮到你,我们也逃不掉!”他语带哭音喊道。

“快点!”

我又提脚猛踹挂锁。警笛声越来越大。关于警笛是这样的,它总是听起来比实际上还要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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