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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五分钟与三小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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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晨会结束,应昭把岳狮仁留下来谈事,祝逸就和组员们一起坐回工位上干活。

谈工作罢了,原本没什么值得留意的,但岳狮仁从会议室一出来,故作轻松地晃悠晃悠脑袋,却又忍不住多瞥了两眼祝逸,这一下就让她好奇了。

岳狮仁面上藏不住事儿,就像控制不住自己常年乱颤的四肢一样。

“老岳!什么事?”祝逸直接开口问。

“害,老祝啊,哎呦,没啥,咱家组长催我交总结呢。”岳狮仁一被喊就站住了,左腿杵着地,右腿又开始抖,仿佛地上的瓷砖烫脚。

祝逸忍不住笑了,“行。”不问了。不问,不代表没看出来你的隐瞒。

岳狮仁在这视线里自觉暴露,忙耸着肩走回工位,并且,又扮上了先前刻意的轻松模样。

岳狮仁此人,年纪不大,叁十五六,嘴上显“老”,虽然因不自制的多动常给人毛躁的感觉,但一开口,粗哑的声线,自居老大哥的“前辈”话风,难免使人恍惚。祝逸研究生毕业,第一天来研究所报到时,就是岳狮仁从大门口领进来的,一照面他说:“老祝同志,我代表咱们小组来欢迎你参加工作。”

祝逸和应昭结婚那年,没摆酒席,旅行回来请双方亲朋、同事小聚了几回,性学研究组聚餐,组员们起哄说这是“代表全国性学学者考察女婿应昭”,岳狮仁作为娘家代表发言,准备了两页演讲稿,喝高了,吐字不清,一边念一边抖手里的稿纸,读到一半倒在桌上,还是把大家感动哭了。

应老师真是魅力无穷啊。娘家人,都和他有小秘密了。虽然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了……娘家人。祝逸在回忆里咀嚼这叁个字,忽然意识到,性学研究组的组员们确实都更早认识她,对于应昭远没有与她那样熟悉——因为应昭仅仅调来一年。

可她,好像从来没问过应昭调职的原因,并非遗忘,而更像是出于困倦、懒惰或逃避,就好像每次想要询问,立刻自己给了自己解释,便把这件事搁置了。

祝逸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的记忆甚至精神有着或出现过不可忽视的问题,怕自己又因莫名的原因忘记,她把刚刚想起的疑问记进备忘录,才继续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临近午休时间,祝逸端起水杯就打算喊上应昭回家。家离得近,午休名副其实,是能打个盹的。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出外务联络志愿者的胖胖正风风火火进门。

“哎!祝逸,正好,北门口有个人找你!”

“工作上的?”

“没见过,应该不是。不过,嗯……知道你名字也知道咱们组。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好像等半天了。这么说,挺怪的,我刚才急着回来没细问。”

“没事,反正五分钟就走过去了,我顺便看看。谢啦。”

祝逸心里有些好奇,总归应昭在,是可以安心会面一番的,也许是外校的人想联络学术活动呢。不过,怎么不走正规会客渠道呢?

“你不想出面的话,等我先去看看?”应昭侧头询问。

“没事啦,在大门口有什么要紧。你最近怎么紧张兮兮的?”

“注意一点好……”应昭重新目视前方。

这实在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祝逸觑他一眼,想了想作罢,只是又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祝逸一点好?哪一点好?”

“……”

“应老师一点都说不出来么?”

等应昭那平静的脸上泄密的眼睫轻轻颤抖几下,再到红了一对耳尖,祝逸便不问了,开怀地走上贯通南北的主干道。

他们一来到正对北门口的主干道,就望见了远远等着的男人。

这么远的距离,实在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出他一点佝偻的身影,很不健康地蜷在树影下,瑟缩着,偶尔探一探头。

他也看见他们了,那男人明显定睛确认了几秒,带着焦急向前走了几步。

祝逸仍怀着方才轻快的心情好奇地快步迎上去,然而,这几步,走在那男人面前,仿佛有千斤重,仿佛挟着隆隆的战火在压迫他,在恐吓他。

祝逸发觉那人退后了,犹豫间,他缓慢地,退后。每退一步,他的身影就更矮小叁分,终于彻底弓下背来,在两人的视线下逃难般奔走了。

“喂!先生!?”

祝逸小跑两步试图喊停男人,应昭追上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是什么情况?”祝逸抬头问。

“不认识,找错人了吧。”

“他知道我的名字和工作诶。”

“小逸,我会留意这件事的。”等祝逸不再望过来,应昭的眼眸一瞬暗了下去。

应昭说了会去查,祝逸也很难完全放下心,近来怪事左一件右一件,肃园和梅,陌生男人的会面请求,两桩一并在她心头打转,这样左思右想着,午休便完全没睡着。

怕打扰应昭休息,祝逸睡不着也安安静静侧躺着,背对他缩成一团。应昭呼吸渐渐平稳,好像是睡熟了,蹭过来把祝逸团子裹进怀里,祝逸便继续在温暖的怀抱里发呆。

确实太呆,以至于不曾察觉,一整个中午,应昭也在盯着她那团小小的影子发呆。

事情要来时,总会撞在一起到来的。

晕晕乎乎过去一下午,祝逸接到了警局来电。

益水区公安分局,今晚六点,目击者。

听到开头几句,祝逸心率飙升,一方面,以为终于有了什么重大线索,兴奋;一方面,惊慌于事情到了惊动警局的地步,紧张。两相交加,头更晕了,忙坐下来深呼一口气。

等冷静下来,才听清是经济犯罪,就发生在昨天,周天,大学同学聚餐的网红饭店。因为做东的同学预订时留了联系方式,找他们取证十分方便,他们是第一波被联系上的。

这下祝逸泄了气,十分疲劳,揉揉太阳穴,感觉最近精神太过紧绷。应下下班就去协助警方指认犯人,虽然可能帮不到什么。

应昭自然一同前去。

罪犯是一名年轻女性,听上去,好像是偷了国外银行的钱,昨天去饭店分赃。警方当然不会详细说明,大概提两句,也只是请证人放心,不必担心遭受打击报复;以及,两国联合办案,牵涉较广,涉案金额较高,会有赏金。

祝逸乖乖跟着走流程,态度良好,记性不行,什么都没想起来。

昨天她一颗心都停在聚餐开始前门外的对话。

好累,一点忙帮不上,回家吧。

祝逸瘫进副驾驶喃喃说。抬头一看,她家车还被同学的车堵在这个野停车场里面——警局内外当然不供私家车停放,这里离着一条街距离。

停车真难。

祝逸放下椅背,瘫得更展了。

“什么事?”应昭伸手过来帮祝逸调整颈枕,他的手在冬天温暖,夏天清爽,蹭到她颈后,就疏散了昏沉的感觉。

舒服。

祝逸侧脸用脑袋和肩膀夹住他的手,讲一句歇一句地复述。

……

“B国银行?”

“没错,怎么了?”

“如果真的做到了……”

祝逸来了兴趣,亮起一双眼看他。应昭顺势揉揉她的脸,继续讲:

“我认识的白帽子,有查过多国银行系统的,他没有查出B国银行的漏洞。”白帽子,与黑客相反,查找到网络安全漏洞后会提醒或帮助对方修补,有些出于兴趣,有些也受雇收取费用。

“他很厉害?”

“超过网络安全部四分之叁部员。”

那还是没应昭厉害,祝逸这么想着,就想起要问他调职的事了。应昭却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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