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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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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为了和燕山争个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输赢,江流就这般顺利地加入了队伍。

他原以为会大费一番功夫,说不定还得挨一顿狠揍,不曾想竟在一场为了“谁睡了谁”的暗潮交锋中被匪夷所思地摁头留了下来,颇有点渔翁得利的意思。

东躲西藏,追马车追了一整天,暮色堪堪昏黑时,江流便抱着枕头睡着了。

观亭月给他掩好被衾,动作尽量轻地推门回房。

远离了市井的空旷郊野,连旅途歇脚的客店好似都与周遭的山景静得如出一辙。

这是几年来,她头一次外出如此之久,隔窗望长空明月,心中忽就萌生了些许无处着落的亢奋。

想必今夜大概是不能好睡了。

突然间,对面有灯光亮起,正不偏不倚地洒在眼前。

“公子,常都尉的军报送来了,他发急信询问我们这一次北上的路线,说是好提前安排人传信,以免延误。”

“不是讲明了非紧急军情自行处理的吗他光长那么大的个头,胆子比针眼还小。”

那人像是怕搅扰到其他住客,走到窗边打算关上,恰好猝不及防地与她双目相接触。

观亭月才发现对面住着的是燕山。

他五官逆光时棱角颇为分明,隐约透着点胡人的血统,似乎也是一愣,但很快就挪开了视线,颔首拉上格子窗。

从屋内投射的光影来看,或许是在同亲卫交谈着什么。

燕山还是变了许多。

观亭月轻靠在墙边,漫无边际地想着,他的表情明显生动了,甚至从言语和神态间偶尔会流露出几分刻薄寡恩的味道。

她极少去回忆过往,可自打与他重逢的这段时日里,观亭月总是无意识地回想起从前。

那毕竟是动荡年月间,为数不多能够值得人追念一二的时光。

刚来观家的时候,燕山其实话很少。

十几年前,观林海的大军主要驻扎在常德府,以抵御西南一代的蛮夷和小股不安分的盗匪势力。

他膝下共有五子一女。

彼时,长子带兵驻守边疆国门,而观亭月与二哥、三哥都还未到长成的年纪,便跟着父亲南下,暂居在城中一处当地富商慷慨出借的大宅院里。

观家后辈世代习武从戎,有少年随军的习惯。除了蹒跚学步的江流和身体孱弱的四哥尚还留在京城,他们兄妹几人在广西一待就是数年。

宅院好比一个大私塾,里面住着观林海从天南地北捡回来的孤儿们。

白日里安排营中将军轮流讲授兵法,教习武艺,晚上便同吃同睡。

他军务繁忙,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准备打仗的路上,但平时闲下来也会亲自上场指点几句。

观亭月作为一众臭小子们中唯一的姑娘,尽管骄纵得猖狂,凶起来也许还会揍人,可到底是一朵凤毛麟角的娇花,还是大将军家养的名贵品种,因此男孩子们事事让着她,即便被打得满屋子乱窜,也依旧顶着鼻青眼肿的脸冲她腼腆一笑。

就这样纵得观亭月无法无天。

她小时候简直不知道“受委屈”是个什么感觉。

所以燕山来后,多半也没少欺负他。

记得那是冰雪刚刚消融的初春,观林海整整离开了四个月,当他再一次出现在院子里时,左右便跟着俩小孩。

关于大将军随地捡娃的癖好,众人已经屡见不鲜,倒也并没有多惊讶。

只是同旁边那个能说会道的男孩儿比,观亭月对燕山的第一印象就是瘦

他很瘦。

偏偏人又生得高,显得像是披了张皮贴在骨头上,胳膊和腿都看不见肌肉,孱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极度营养不良。

所以她起初对他不甚在意,只听说是从哪个战场里顺来的少年死士,打小给人训练成了杀手,一直没怎么开智。

就连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想必这还是经由观林海收拾过的成果,本来的面貌兴许更加有碍观瞻。

真正开始留意燕山,约莫是在几天后。

日常的学习课程结束,少年们大多会自发在演武场练武或是互相切磋。观亭月早已将同龄人揍了个遍,对此提不起兴趣,于是跟着三哥一起溜到街上疯玩了半天,趁授课的军官没发觉又赶着时间跑了回来,装作一副才练习完的样子,坐在台阶上吃零嘴。

正是在这时,场上爆发出众人惊艳的呼喝,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亭月,亭月”与她相熟的少年握着长刀兴冲冲地打招呼,“你快来玩啊,那个新来的燕山好厉害,一连打趴了宗帮他们五个人,现在大家都等着跟他挑战呢”

观亭月一脚踩着石阶,掀了个白眼,觉得他大惊小怪,“没意思,有什么好看的。”

然而她三哥一向是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搅屎棍,嗑着瓜子在旁边不怀好意地起哄“喂,你可是号称常德一霸,远近如雷贯耳的观家大小姐,你不去捍卫一下自己的名声,不怕别人篡了你的位吗”

她年少时是串又冲又红的辣椒,一点就炸,在她三哥两句话挑拨下当即认为燕山是来砸场子的,扔了零嘴,抄起家伙便去打擂了。

结果就是

半柱香过后,燕山被她揍得滚出了一丈之远。

观亭月看着自己手里的武器,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孩子,内心十分惊惶这么不禁打

怎么办

她忐忑地琢磨对方瞧着如此瘦弱会不会给打坏了她爹该不会来收拾她吧

好在很快,对面的燕山便一声不吭地颤巍巍爬起身。

他使的是两柄纤细的双刀,似乎更像女子用的兵刃,动作极为迅敏,从肉眼分辨不出走的是哪个路数的功夫,但一招一式里总渗出点儿邪性来,和观家渊渟岳峙的正派之气截然不同,是一种纯粹的杀招。

围在四周的少年们见状,先松了口气,继而又觉得这结局毫无悬念,纷纷唏嘘地散开。

“唉,果然还是大小姐更凶残啊。”

“咱们男人当自强小分队,怕是今生都出不了头啦。”

“全院人的希望破灭了,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他们脚底抹油地开溜了,反而让站在场上的观亭月独自面对着燕山有些手足无措。

她朝左右张望一圈,感觉到了孤立无援的萧瑟,最后索性先声夺人地给自己造势。

“诶,你输了,愿赌服输,按惯例要负责挑今日的水,这是和我比武的规矩。”她端起一副当家做主的姿态,严格道,“不准偷懒,我会不时来监督你的,听明白了吗”

观亭月与人约架比吃饭还勤快,说完也根本没将这场插曲放在心上,转头便拉着她三哥找厨娘加餐去了。

仗着父亲是一军主帅,她在城中基本横着走,想练功就练功,想疯玩就疯玩,除了观林海无人敢管她,即便偶尔跑到军营重地里逛上一圈也是家常便饭,不会有谁阻拦。

于是一日下来,招猫逗狗,吃喝玩乐,燕山的事情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别说监督,连家都没怎么回,根本不记得白天打趴下的人究竟是圆是扁。

就这样一直到入夜,定昏时分。

因为吃得太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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