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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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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芳上道的说:“为什么呀?”

“因为没法见客!”

“啊?”

陈氏笑道:“小姐一日才能做几个时辰的活?针线上的人一日做多久?外头专门的裁缝铺子更厉害了。待到家里见客时,长辈定不穿你的手艺,做也白做。能使上功夫的无非是里头穿的,有一点半点不好外头瞧不见。然既然外头瞧不见,虽然贴心,到底不如能见人。当家太太聊天儿,能聊我儿媳妇送了我一架亲手绣的桌屏,却万万不能聊媳妇儿送没送了里头的小衣,那不是村头俩媳妇子聊天,没得显出自己不慈爱苛待儿媳。便是你绣的桌屏不十分好,来人定不会说差。形状不好就夸颜色好,颜色不好就夸想法好,便是没一处好的,还能夸孝心呢。横竖是你来我往唱大戏,只要有道具即可。能让婆母搭上戏台子,你的孝心就到了。”

庭芳明了,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并且送礼必须送的能叫人看见。穿在里头的除非特别舒服,否则时间长了便忘了。但摆在桌上日日瞧见三五回,容易记在心里,自然比较划算。换言之,可以衣裳鞋袜不会做,却不能不刺绣。可以绣不了大件,却必须精致。精致未必得满满一张布上都是线,留白比留线更重要。因为可以讨巧儿,事半功倍!果然要学画画!想到此处,不由又开始同情庭兰。太太养的和丫头养的就是不同。瞧这些生活细节,你不凑到太太跟前,她也想不起来教你——不是亲生的,谁耐烦时时刻刻惦记着你?不是说不能跟姨娘亲,把该学的学好了,晚间一处说说话儿,对谁都好。她以前是独生女儿,也得早起7点钟滚去学校,上完各种培训班晚8点才到家。洗的澡来就要睡了,跟亲爹妈话都说不上两句,也没见感情薄了。

现在又不是21世纪,古代女孩儿的前程一半看嫡母许了什么亲,一半看到夫家能否把日子过好。要在夫家得脸,姨娘自然有体面。要在夫家混的没声响,姨娘只好更没动静了。尤其孙姨娘,还不像周姨娘有儿子,横竖有照看的人。两个姨娘只知道把孩子拢的跟自己亲,不跟太太亲。庭芳每每想到此处,都默默吐槽:你484sa?老爷再宠你,也考察不到婆婆是不是和善妯娌有没有刁钻,术业有专攻啊亲!有这么跟上司对着干的么?也就是古代了,要搁现代我早开了你们俩傻缺!阿弥陀佛,多谢你们傻!庭芳决定以后对庭兰和庭芜再和气点儿,自己吃肉别人啃骨头的时候,千万别吧唧嘴!她是大小姐,气度!气度!

今天的刺绣课没上成,庭芳一气画到酉时初才罢手。趁着陈氏坐月子不出门,赶紧着,一对一高级美术培训班,搁现代要多少钱你造吗?一对六都是一百块钱四十五分钟。一对一的价格都不敢算。庭芳学的开心,陈氏更教的开心。陈氏教庭芳主要是闲的,叶家的孩子都由母亲启蒙,到五岁上就扔学堂。陈氏教了庭瑶和庭树后,轮到庭兰,偏庭兰跟她不亲,见是个女儿她懒的上心。然家务由婆婆管着,请了安后只能同妯娌闲话。且不论性格相不相投,镇日关在宅门里,八卦都有数。可巧庭树上学了,庭芳摇摇摆摆的来抱大腿。陈氏很欣慰,受叶家实用主义的家风影响,庭瑶不肯很学才艺,只有庭芳见什么都要学,学的还用心,当老师的成就感爆满。女儿里她只得一个亲生,旁人都别比;徒弟里也只有一个嫡传,连庭树都要靠边站。没见陈府送年礼,给孩子们的都一样是玩器,独庭瑶庭芳的最用心么?只不过日常里陈氏做嫡母的,不好偏心太过不常给钱,显的庭芳最穷,实际上衣食住行她哪样都占尽了便宜。

可怜孙姨娘和周姨娘还背地里笑她只衣裳鲜亮,吃个点心都要蹭上房的,正应了那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所以孩子万万不能姨娘养,本来古代女人就关在家里见识短,姨娘的水准就更惨不忍睹。即使魏姨娘在世,庭芳也坚定抱陈氏大腿的方针不转移,开玩笑,内宅里的规则就是这帮贵妇写的,不跟着出教材的人混,偏跟着答试卷的人混,脑子进水了吧?

冬日天黑的早,屋里还关着窗。酉时才开始,陈氏忙忙叫庭芳丢开笔,喂了块点心到她嘴里才道:“老太太预备摆饭,我不得去伺候,你替我去看看。如今你也大了,很该在老太太跟前露脸儿。往别处都是爱玩爱笑的性子,怎底到了老太太跟前就同见了猫儿的老鼠呢?她只是严肃些,当家三年狗都嫌,你休听下人嘴里嚼舌。”

庭芳猴到陈氏身上:“老太太那里人多,不如娘跟前容易露头。”

“又胡说,敢往我身上放赖,就不敢去亲祖母面前撒娇。现在大了,不好同小时候一般,更要乖巧些才是。早几年这么往老太太怀里一钻,好多着呢!说都说不听,你也是个犟的。”

胡妈妈抿嘴笑:“都是太太惯的。”

陈氏撇嘴:“我才不惯,她姐姐惯的没边儿,生怕她在老太太院里吃了亏。自家祖母都不敢,日后到婆家更不敢了。”

庭芳默默道:我越级拍马屁,嫌命长啊?陈氏年轻,老太太年老,当然侧重点在陈氏身上。要赶上陈氏早逝,那叫命不好,再拍老太太不迟。

胡妈妈笑道:“横竖还小呢,四姐儿快着些,等其他人到了你就不显了。”

“得等二姐姐和三妹妹,我单个儿不好玩,路上跟二姐姐一道儿说话才不觉得路长。”

陈氏推了庭芳一把:“去去,统共才几步路,懒的你。”

庭芳使丫头去请庭兰和庭芜,她在屋里穿斗篷。陈氏瞧见就道:“今日出了两个时辰太阳,瞅着雪化了不少。常言道下雪不冷化雪冷,寻件披风与姑娘,腰上再紧紧系好。斗篷虽方便,到底有些漏风。顺道儿给大姐儿带上一件。”

水仙忙追上去请人的百合吩咐了两句,自己才回房拿庭芳的披风。陈氏点头,什么样的主子带什么样的丫头。庭芳友爱姐妹,丫头就得更贴心。不由暗自得意,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庭芳一个姨娘生的,照样让她教的大方和气。可见真是“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比起来庭兰那小家子气强到天边去了。她那小心眼儿瞒的过谁去。庭芜更是宠的有些过,亲娘不教做人,就该亲婆婆教了。亲婆婆还是好的,要落在嫡婆婆继婆婆手里,凭你千金小姐,也只得打落牙齿肚里吞,内宅有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招儿。再说难不成现在不亲近她,将来指望她与亲家吵架?为着庭瑶庭芳,休说吵架,打一架也没什么。其它两个么,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不背地里使绊子下黑手,已是她教养好了!抬眼看了看瞪着手脚玩的儿子,陈氏勾了勾嘴角,罢罢,就当她积德吧。

第8章

大户人家规矩多。

通常儿媳要先伺候婆婆吃饭,自己才能吃。又因是讲礼仪的地方,儿媳要避公公的嫌,嫂子弟媳还得避小叔子大伯子。夫妻又要一处吃饭,闹的两者冲突,吃饭闹的跟打游击似的,见招拆招。好在叶府的男人都有事做,老太爷长期忙的没空进内宅,有时候留宫里吃了,有时候外头有人请,更多时候索性带着儿子们在外书房吃,吃完继续干活。权臣的日子不好过哇!想继续权着,就得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比起各种挖坑避开别人挖坑的重脑力劳动,工作时间长都不算事儿。因此内宅消停下来,横竖老太爷不在里头吃饭,儿媳便可以从容的伺候完婆婆,回家舒舒服服的吃。有时候老爷回来的早,还可以两口子吃个烛光晚餐什么的。倒也悠闲。

老太太并不苛刻,规矩不能乱,但可以改的合适一点儿。为了避免有谁饿着,她的晚饭吃的很早,儿媳和孙子们就可以跟着早一些。庭芳到老太太院里时,正吃完饭收拾桌子。先给老太太和二太太三太太请安,再向满脸倦意的庭瑶问好,方才找自己的位置坐下,开始听闲话。

此时几房的孩子们都来请安,端的是花团锦簇。老爷们不过进来说几句话问个好就撤了,余下孩子们在屋里说话。老太太今年五十,在古时属于标准的老人家,喜欢儿孙绕膝。除了过年过节,一天只有这么短短的时间孩子们都有空,让她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庭瑶和庭珊在她身边坐了,余者都按次序坐好。老太太开始挨个儿问今天做了什么,学了什么。到了祖母的份上,孙子比孙女的权重大的多,其中大房和二房的是重中之重。嫡系的里头,嫡出的又比庶出的更重。只不过大房到现在还只有一个襁褓中的嫡子,老太太只得做一碗水端平状,以免厚此薄彼闹的兄弟不合,心中还筹划着等大房那个长大点儿,抱到自己房里养,也算给大儿媳体面了。

对女孩儿就自在多了,捡自家喜欢的疼着,不喜欢的晾一晾都不打紧。横竖是嫁出去的,和气呢,多走动;不和气呢,当做不存在。孙子女尤其多,便都是嫡出,还得仗着技能点高才能刷到boss,庶出的几乎没指望。庭芳和庭琇还略好些,一个打小没娘正经在嫡母屋里长大;一个庶子嫡出,好歹占了个嫡字儿,比旁的得脸。剩下三个庭兰庭苗庭芜,简直是布景板中的布景板,难怪心里别扭。明明是自己家,走到哪里都没人放在心里,倒像寄居的,能高兴才怪!可惜孩子那么多,长辈不可能一一照管。若论疼惜还得看亲妈。这么算来,庭芳庭苗连亲妈都没有。最惨是庭苗,她不如庭芳会抱大腿是真,三太太秦氏不如陈氏和气更是真的。庭苗跟庭琇还同年,不像庭芳跟庭瑶还能打个时间差。要说庭芳是艰难模式,庭苗就是地狱模式。能活蹦乱跳的,也算命好了。不过想想外头的生活,他们依然还是蜜罐子里的。人要学会对比才幸福。

老太太问到庭芳,庭芳中规中矩的回答了几句,因前几日陈氏生产时,她表现不错,老太太总算有了些印象,但也就仅限于此。长辈房里,谁也不敢给自家丢脸,比学里规矩多了。何况古代男女分际如此严重,脑电波都不在一个频道,除了贾宝玉那种万年混内宅的,一群男孩子想跟老太太聊上天还挺难的。不多几句老太太便把他们打发回家看书了。

女孩儿们可以多留一阵说些针头线脑的小事,可让老年人感兴趣的八卦不能当着未成年说,又怕耽误了她们吃饭,比男孩子们迟了一盏茶功夫,也被撵了。所以不是庭芳不拍大领导马屁,实在是天时地利人和都没有,索性不想了。等她大点儿跟着陈氏来学管家时自然有出头的机会。横竖叶家的女孩儿们没有挤做一堆出生,年龄有差,老太太不至于看顾不过来。想来这两年是庭瑶,过两年是庭兰庭珊。庭芳?她才九岁,急个毛线!本朝女孩子多在十七八岁结婚,她且早着呢。

回到家中,兄弟姐妹们又呼啦啦的挤在陈氏正房。天已黑尽,屋里点了七八根蜡烛,勉强能看清。庭瑶已吃过晚饭,不过陪着动一两筷子。陈氏月子里不耐久坐,歪在炕上看孩子们吃,她的座位空着。按着排序,庭芳坐在庭树下手,庭芜打横,开始吃饭。

菜陆续上桌,庭芳眼睛一亮,庭芜已笑出声来:“酸辣牛肉,四姐姐最爱吃。”

“别说我,你比我还爱吃呢。”庭芳笑道,“我们俩快着些,别被他们抢了。”

孙姨娘站在陈氏身后,暗自翻个白眼,穷酸!

周姨娘也是满脸不满,抢什么抢,做姐姐的教妹妹抢菜,不知道的还以为叶家没吃的呢!太太也不管管。

偏庭芜觉得有趣,就是因为不缺东西吃饭才没意思,有人抢着吃才香。庭芳前世虽然只是小康人家,但工业时代物资发达到古人不敢想,皇帝都未必能有她那般享受,到夏天跟表姐一起抢西瓜从来抢的天昏地暗,比独自在家时多吃一倍。所以说,抢的不是食物,是情怀。可惜在古代,几双招子盯着,也就说说罢了。唔,回头在学堂抢庭玬的菜去!他笨,好欺负。嘿嘿。

水仙太知道自家姑娘的品性了,好个咸辣,管是管不住的,先打了碗莲藕排骨放在她跟前。待她吃完了,又端了一小盅栗子鸡汤搁着。就不信她两碗汤下肚,还能吃的下多少咸辣之物。庭芳胃口极好,吃的斯文,却一直不停不歇。喝完汤,盛了满满一晚米饭,就着酸辣牛肉麻溜吃了,还一脸意犹未尽。看的陈氏都多吃了几口。也不知庭芳哪来那么大饭量,换成别的姐妹两碗汤灌下去早饱了,丫头们也不敢一连给两碗。偏庭芳,不先塞她两碗汤,她还能多添一碗饭。学堂里中午吃饭,她跟兄弟们分量一样,庭理还吃不过她。

庭芳当然能吃,她消耗量大。天不亮起床梳洗打扮,趁着上学前的功夫,点着灯扫几眼昨日的课程,权当复习。到了学里,等先生的一小会儿,跟同学打个招呼就开始预习。从小升初虐起,一直虐完考六级,她的学习习惯早已深入骨髓,再改不了的。闹的兄弟们看她翻书,顿时没了吵闹的心情,齐刷刷的猛记昨日内容。坑哥的,等下先生问起,就她能答上来,晚饭就得添上一道竹笋炒肉,做她兄弟容易么?康先生极满意,他往日里在别处做先生哪有这般不用操心的,他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在叶府干上一辈子了!

上课自不必说,下了课别的姑娘们都歇了,她还追加书法绘画和刺绣。一直忙到晚饭,能不饿么?何况她还有地下活动呢。古代是个悲催的时代,悲催反应在方方面面。其中一条便是没有抗生素。那是神马概念?就是她要抵抗力差点儿,感冒就绝症!感冒啊亲!见过感冒死的吗?对不起,在古代是常态。她便宜舅舅要是搁现代,那是高级木雕艺术家,抵抗力差点不算事儿,在古代就只能做吃软饭的废柴了。不是她一年二十两银子养着,早嗝屁了。为了能抗死一点,庭芳三岁踹走乳母,一个人睡觉时就开始行动。

往前都数不到一千年,是唐朝,那时候的贵族小姐骑马射箭好不潇洒;往后数不用几百年,是新中国,那时候的从上到下没军训过不给毕业。庭芳卡在最悲剧的中间,别说有氧运动了,刺绣完起来扭脖子,幅度大点儿就是不雅,那不是坑死么?她可不想跟陈氏一样生个娃往鬼门关转一圈,好几天了还不大缓的过神来。想当年她表姐生完娃就咋呼开了,出院开始运动恢复身材了都。所以每每到了晚上,她就装作要早睡,两层帐子放下,开始瑜伽。最妙是瑜伽有呼吸操,她先呼吸一回,听着丫头们都睡了,再悄悄儿爬起来各种练。三岁时短胳膊短腿,只好叫活动筋骨。慢慢的开始有模样了,可怜没个镜子,做没做到位全靠蒙。动作还忘了一多半,只剩几个经典的了。有几个算几个吧,完了补上四十个仰卧起坐,二十个俯卧撑,总比不运动强。运动就要出汗,她只得弄条毛巾在床里,然后扒干净,果着上!练完打坐到汗出完,拿毛巾擦擦穿衣睡觉。好在丫头们只当她要抓着毛巾睡觉是怪癖,无伤大雅的,随她去了。每天洗干净,轮换着给她抓。总算糊弄了过去。

运动完了睡的香,庭芳闭眼前想:以前是想尽办法逃体育课,现在是想尽办法上体育课。造化弄人啊!

第9章

大老爷最近心情甚好。按照小哥儿的年纪来说,他算老来得子。男人多少有些不大好说的想头,快要当祖父的年纪,冷不丁生出个小儿子来,不得不让他觉得自己雄风犹在,继而推广到朝堂,无端端生出一股还能干上四十年的美好憧憬。其实大老爷的年纪从生理上来说生儿子太平常了,过几天他生日,也不过三十四(虚)岁。放21世纪没准还没结婚,更不提生育了。古时家庭条件好的人家,身体未必比现代人差。不过医疗过于落后,死的早而已。解放前三十多岁的平均寿命,是被夭折的孩子拉下去的,健康的人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活个七八十也常见。只是医疗确实差,到了五六十岁难免没有个伤风感冒,一不留神就挂了。故三十四岁,称老朽是矫情,要说不年轻了,也说的上。想着小儿子,连着好多天走路都带飘儿。又是嫡出,与岳家能更亲密了。唔,前日已经修书一封,过几日再写,把四丫头顽皮盖的脚掌印一道寄过去联络联络感情。四丫头主意好,再多印几个,与大小舅子也送一份!想到此处,忙唤长随预备正经礼物,到时候一并送去。

叶府乃京城数的上的人家,长子生日,哪怕是小生日,都有不少人送礼。叶府不曾分家,旁人送了礼来,一总归老太太管着。只一些消耗品,例如不是很名贵的笔墨纸砚绸缎布料,依着时节按房分配。不料才过完年,库里堆的满满当当,大老爷生日收的礼索性分了些到各房,正好要做春装,省的到时候再折腾。几抬笔墨布料就送到大房,此乃家务,断没有姨娘插手的礼,陈氏不方便,就由庭瑶带手管着。大老爷今日无事回来的早,便在家里看东西,庭芳还在学里,上房一家四口好不和乐,把周姨娘醋的饭都吃不下。

周姨娘原是好人家的女儿,家里开了个金银铺子,因地痞流氓与刮地皮的芝麻绿豆官太多,一年忙到头倒替别人发财。恰逢陈氏生了长女后再无动静,叶家有心寻个好生养的妾,老周掌柜一拍大腿,差点跑断腿,才把女儿的八字送到大老爷跟前。于叶家而言,不过是个妾,找人相看了,是个美人胚子,还不是那种妖妖娆娆的柳条儿的,圆圆的脸蛋儿两个小酒窝,看着很是讨喜。相看的人回了老太太,问过陈氏,便纳进门来。头一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至此站稳了脚跟。连着周家也体面起来,地痞流氓是再不敢上门的,官痞们要不是怕不好看,恨不得税都不收他们家的。兼之大房长久以来只有庭树一个哥儿,周家每年上千两银子的孝敬给的心甘情愿。时间长了,周姨娘行动以副太太自居,她手里有钱,奉承的人自不会少。更会讨好老爷,一年里大半年老爷都歇在她屋里,外人看着比太太还体面些。赶上她生日都有往里头送礼的,虽然一总官进老太太院里,脸上的光彩却盖不住。叶府里的姨娘们,连上老姨娘们,她都是头一份儿。

谁料天有不测风云,陈氏老蚌生珠,嘎嘣得了个哥儿。从此家下人看她的脸色都变了。如今老爷一进家门,也不先看庭树的功课,只管抬脚往上房走,抱着小儿子一顿亲,把庭树丢在边上,怎怨得周姨娘不高兴?内宅里的弯弯绕绕,旁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么?往日因着得了多少好,如今全要吐出来。万幸小哥儿早产,刚落地就不大好,瘦的跟小耗子似的未必养的活。而她的儿子,都快进学了,众人才不敢很怠慢了她。

次日正是休沐,上班的放假上学的休息。大老爷清早去同僚在城郊的园子里喝酒赏梅花。庭树总算得了空点一点前日兄弟姐妹们凑在一起的银子,趁着休沐抬出去舍了。周姨娘自是帮衬着,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大头乃庭瑶庭树与庭芜的——各有财主亲娘补贴,不差钱。庭兰有心无力,孙姨娘丫头出身,就比拿簪环抵债的庭芳好些。隔房的不过是个人情儿,三五两凑个数罢了。算下来有三四百两,便是府里做好事儿都够了。周姨娘拿着庭芳的簪环撇嘴:“这怎么算?”

庭树道:“往……舅舅铺子里兑了,该值多少算多少。横竖舅舅亏不着。”一声舅舅叫的艰难,庶出的尴尬,陈家舅舅能叫的理直气壮,亲舅舅只好偷着叫上一两句。被人听见了还是一场官司。偏周家上下都觉得按着血缘叫天经地义,把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周姨娘道:“他不亏,咱们脸上不好看。做好事做的当首饰,能听么?”

庭树莫名其妙:“有什么不能听的?子女的孝心,还有割股奉亲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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