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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德这几日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训练，他能看出社兵们训练的热情以及张坚的严厉，但对张坚为什么这么训练想不通，那排列整齐的左转右转走来走去有用吗？对官兵来说，练好武艺杀敌才正经啊。莫非张秀才真有什么练兵秘笈？

看到张坚站在那里发呆，他忍不住隔着栅栏喊了两声，想问个明白。

“哦，是陈将军啊。”张坚过来和陈德打招呼道。

二人间关系已经很熟悉，陈德并没有客套，直接问道：“张相公你这是练兵？”

“当然，陈将军以为我们是在干嘛？”张坚不高兴道，心想合着我们这里练得热火朝天的，你以为耍猴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德看出了张坚的不高兴来，解释道：“我是想问一下为什么这样练，这样走来走去有用吗？”

张坚忽然发现，经历了几日的兵营生活自己的脾气暴涨，以前的自己可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恼火。其实他这种练兵方法已经多次受到非议，罗富贵就总是在他面前说当初他在大同时，边军如何如何训练云云。张坚当然不能告诉他，几百年后的军队都是这么训练新兵的，只好强压了下去。可是罗富贵好压制，面对陈德这样的人就不能压制也不好糊弄了。

张坚脑子快速旋转着、思考着，慢慢道：“我这社兵都是农民，不像陈将军你的手下，都是军户出身，天生都是当兵的，他们散漫惯了，什么都不懂，我这么做是让他们学会服从命令。”

慢慢的，张坚越说越溜：“你知道汉朝周亚夫的细柳营吗？汉文帝要慰问军队，到其他军营时都是车马直接驶入军营，将领们都下马迎接和送别。唯有周亚夫的细柳营，皇帝到了时连营门都进不去，周亚夫发布命令后，守门将领才打开营门放皇帝进去。事后，皇帝不但不怪罪周亚夫，反而称赞他练兵有方、军纪严明，是真将军。”

陈德没有读过几本书，当然不知道周亚夫，不过听了张坚的话语，脸上露出悠然向往之色，森严的大营，全副武装的士兵，身穿黄袍的帝王被手下区区哨兵拒之门外，这是何等森严的军纪，这是何等威风的将军。可是，在我大明，这一切可能吗？别说皇帝，任何一个文官都可以对武将发号施令，随意责骂，武将的地位何其低也！

看着陈德不断变幻的脸色，张坚猜出了他的想法，现在大明，武将地位低下是谁也没法改变的事实，直到几年后，李闯打入北京，大明王朝轰然倒塌，福王在地方军阀的支持下建立南明小朝廷时，武将的地位才算提高上去，不过为时已晚，大明犹如病入膏肓的老人早已无良药可救。

”细柳营故事太远，再说近的，戚少保蓟镇雨中练兵的故事你总听过吧？“张坚问道。

陈德点点头，他当然听说过，因为戚继光戚少保一直是他心中的偶像，戚继光的丰功伟绩一直是他奋斗的目标。

张坚说的戚继光雨中练兵的故事是指戚继光刚到蓟镇，一次阅兵时忽然天降大雨，其他各部官兵都一哄而散，唯有三千戚家军巍然不动，在大雨中坚持完成了整个训练，其他各部将领看着磅礴大雨中训练的戚家军，无不心生骇然，戚继光一举树立了自己的权威。

“陈将军可知道戚家军为何能做到如此？“说完不等陈德回答，张坚自答道：”就是靠严明的军纪，让每个士兵学会服从主将的命令，不管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命令。而有了严明的军纪，就能训练成像戚家军一样的无敌雄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