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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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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痕坐在乱花丛生的悬崖边。雾气散尽,整片花圃再也不复天堂般的优美恬静,断崖之花,反而带了几分英雄末路,美人迟暮的萧瑟。

手上的手镯亮光明灭,似乎在提醒他死亡的临近。

母亲有危险,如果按照念师所说,他只有三天时间,他必须决定冒险回村子,救出母亲,但是在此之前,他要先解决手上的炸弹。

雪痕右手抓住手镯,拼命地往下拽,但是手镯卡在手上,怎么也撸不下来。

这时,手镯突然发出滴的一声响。雪痕吓得险些坠崖。

手镯没有爆炸,只是上面的数字从“8”变成了“7”。

雪痕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渐渐冷静下来。

从那自称念师的少年的反应来看,这手镯并不是他的所为,那么会是谁呢?雪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一系列事情的开端,始作俑者,那个隐藏在村民之中的神秘幕后黑手。

他给自己戴上这个手镯,是想用这种慢性死亡的方式折磨自己,定是要等自己精神濒临崩溃的时候再出现要挟自己。或者,他就是想看着自己在恐慌中精神崩溃,在崩溃中被炸死。给自己戴上这个手环炸弹的人非常阴险狠毒,说不好和在谷仓陷害自己的人是同一人。

甚至,母亲遭遇的危险,也有可能是他在搞鬼。

一想到自己被诬陷为“恶魔之子”所受的冤屈,想到这个炸弹可能和雪痕痛恨至极的那个幕后黑手有关,他的恐惧就渐渐被愤怒取代。

雪痕紧咬牙关,心中一股狠劲油然而生。

无论对方是什么目的,但是以为这样就能要挟自己?那真是太天真!

丛林里的狼,在被猎人的陷阱夹住腿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咬断自己的腿逃生。雪痕的心性果决,更甚于狼!

既然破坏手镯可能会引发爆炸,那么……就用其他的方式把炸弹拆掉!

他从绑腿上抽出一把铁片刀,高高举起。那是他自制的简陋武器,被他磨得锋利无比,在山坡的伏击战中,他用这铁片刀做飞镖,收割了两人的生命。

要拆下炸弹,其实很简单,不就是个环么?把手腕切断,就能拿掉。

虽然废了一只手,但是丢车保帅,自己就不用死了。

况且,其实只要切掉大拇指,手镯就能从手上撸下来。哈!丢卒保车!

想到这里,雪痕一刀斩下!

就在这时,一股劲风从背后袭来。雪痕连忙回刀格挡,这一刀就没能切在手指上。

当的一声,一把飞刀被弹飞。

在弹飞的瞬间,雪痕看清了那飞刀的样式,那是猎人的专用武器。

雪痕心中一沉:又是猎人的袭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身体状况根本无法战斗,即便逃跑也很难,手上的炸弹还在滴滴作响,难道要命丧于此?

他抬头看向飞刀来的方向,却发现一个猎人装扮的少年只身一人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少年身形健硕,皮肤黝黑,只穿着一条皮短裤,赤裸的上身涂着图腾图案,花花绿绿的,手中拿着一把猎刀,正在砍开灌木,向自己走来。

“小强!”雪痕看到来人,欣喜地回应。

小强名叫尕尔强,也是少年猎人,猎人名字是塔库鲁,他是雪痕的童年好友,因为在猎人中,他们二人都是外姓人,所以关系比较好。因此雪痕不叫他的猎人名字,而是直呼姓名。

他刚才的袭击,显然只是开玩笑。

小强摇摇头:“真可惜啊,没想到这种状况下你的身手也没变弱,竟然杀不了你。”

雪痕刚想举手打招呼,又突然想到炸弹手镯的事,为了不让小强担心,雪痕连忙从衣服上撕下一块破布,把左手手腕上的手镯包住。

倒计时还有7个数,砍手指的事,可以在倒数为1的时候再干。

“鲁鲁加,我过去之前你得先答应我。”小强站在远处喊。

“答应你什么?”

“不要杀我。”

雪痕笑笑:“你那么擅长逃跑,我杀不了你。”

小强哈哈大笑,穿过灌木走了过来,站在雪痕面前。

“你刚才在砍什么?”

“没……没什么,我手腕受伤了,割一块布包扎一下。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不会真是来杀我的吧。”

“之前洛塔他们伏击你,你都没死,还能反杀他们。我可杀不了你。搜捕你的猎人们回村子了,说你受了重伤,所以我就来看看你,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说到这小强兴奋起来:

“你最近可是出尽了风头,杀了很多的猎人。要我说,那些猎人就是该杀,尤其是那个斯洛瓦,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他们毕竟曾经也是兄弟,我可不想杀他们,而且斯洛瓦不是我杀的。”

“他们都看不起我们外姓人,你还替他们说话,那是谁杀的?”

雪痕想起艾儿薇诡异的一击,摇了摇头。

在空地上,两个猎人向赤手空拳的艾儿薇射出四根飞矛,艾儿薇只是打了个哈欠,飞矛便消失了,猎人则爆体而亡。雪痕始终想不明白她是如何做到的。

“小强,不要说这些了,我问你,我妈妈怎么样了?”雪痕焦急地问道。

“她……”小强面露为难神色:“她挺好的,虽然被关在柴房,但是铁匠和丽子都很照顾她,没有吃苦。”

“不对……你骗我……”

小强沉默了下来。

“是兄弟,就告诉我。”

“村民们要处死你妈妈。”小强赶快继续说道:“但是我想你妈妈会没事的,村里有很多人站在你们这边……”

犹如晴天霹雳,雪痕被惊呆了,随之而来的是愤怒。

“不!他们怎么能!啊!我操!”雪痕像野兽般咆哮起来,但是他身上有伤,体质虚弱,这咆哮一下就抽空了他身体中残存的力量,他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痛苦从里到外,浸透了他整个身体和灵魂。

即便受了疼痛难忍的伤、被小女孩骗、被朋友出卖也不曾流下的眼泪,却在此时如断线的珠子般不住地滚落。

雪痕从小没有父亲,只有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雪痕一直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执意留在村子,雪痕一直非常担心,这次和万奎交易,就想多换点武器,以防万一,却不曾想遭遇埋伏,为了自保杀了村里的猎人,进而让母亲更加危险。

他现在非常后悔当初离开村子的时候没有把母亲一起带走,后悔自己大意落入了猎人们的陷阱,因此而产生的连锁反应,让母亲也陷入了危机。

他此时恨不得背生双翅,飞回村子,救出母亲,但是现在的身体状况……一种无力感,屈辱感,自责感同时涌上心头。

“都怪我,都怪我杀了猎人,一定是因为这个,村民们才会拿我妈妈出气……”

“可是,你也是为了自卫啊!况且,那些人本来就该杀!”小强安慰道。

“不行,我要回去,把她救出来!”

“以你这样的身体?你也不过就是去送死罢了。”

“那你说怎么办?”

“你要冷静,我们还有三天时间,大长老派人去镇子里通报,从他出发,到手续办下来到他回来,至少要三天。我们现在需要武器,需要补给,需要……援兵。”小强低头想了想,“我们去报警吧。”

雪痕苦笑了一下。

你以为我没做过吗?

雪国是一个军政府掌权的国家,但是通过政变上台的势力在政变过程中也损耗很大,组建起来的政府控制力也有所缺乏,已经无力以强权统治整个国家,再加上历史原因,于是对于像东芗村这样的原始村落就干脆给予了自治权。在东芗村之外,是军政府控制的地区,例如最近的大城镇——涉谷镇。那里驻扎有军队,有警察。负责治安的执法机构名为军管所。

刚刚逃出村子,雪痕第一时间就赶到涉谷镇的军管所报了案,在那里有国内警卫军,是专门负责国内治安的警察。警察们看似受理了案件,却把雪痕当做犯人关了五天。

五天里,雪痕受尽了殴打和屈辱,他们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雪痕是不是要去中央告御状。

在雪国,人是被牢牢限制在土地上的,任何人不能离开自己生活的村落和聚居地,否则就会被当做流民或匪帮对待。流民有可能去中央闹事,所以抓住就要送到劳改所改造。匪帮则就地正法。

雪痕一直尽力忍耐、解释,希望他们能够在确信自己没有其他“不良企图”的情况下解决自己的冤屈。

但是他的希望再次落空。他的忍耐只是平添了对方的怒火,他们打得更凶,骂得更狠。

五天后,负责他的警察基本上确定了他不会去中央告御状,确定了他对本地几年以来“安全稳定的局势”和本地军管所在上级军部那里的名声不会有威胁,他对雪痕失去了兴趣,他直言不讳地告诉雪痕,村子有自治权,警卫军根本不会去管这些事情,纯粹是惹麻烦。况且在那鸟不拉屎的深山,谁会愿意去出警?不但不会管,还会把雪痕五花大绑,押解回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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