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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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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鲍大劝着女儿,“雅儿呀,信封上这字好像不是正路写的吧?或许来信他人代笔另有其因,你夫君也许并未亡故,分别时身体好好的,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说不定有其他难以启齿的原因吧。”当爹的分析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对于夫君雅儿是绝对信任的,但官宦人家规矩大也许身不由已,何况黄氏夫人的亲爹是高官,与公公同朝为官。公公拉不下面子也许不准儿子出来了也说不定,最坏的结果雅儿真的不敢想象,莫非真的夫君变心了?

? ? 雅儿不寒而栗,但目光坚定相信自己的眼力,不管如何总要把事情弄个明白,“爹,我想去苏州范家一趟!”“雅儿,你急糊涂了,范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万一,万一-----,嗨,我们没底气说呀!”“爹,您也老糊涂了,我去苏州又不是去争啥名分的,只是想见夫君一面,要是他真的变心了我立马回家,要是,要是-----真的不在人世了,我俩夫妻一场也该去吊唁一番。”女儿说的在理,爹也没理由反对,“那儿子放家里吧,苏州路途遥远带在身边出门不方便。”女儿说:“有冬梅夏荷相伴料无大碍,不管咋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况且直重目前是正路唯一的儿子,也要让他见见爷爷奶奶,至于能不能进范家祠堂只有到了苏州才会知道。”

? ? ? ? ? ? ? ? ? ? ###九

? ??一行四人一路舟船劳顿,等到了苏州已是出门十天了。好在范家是大户人家,到了木渎灵芝坊一问便知。四人出门时也是挑了家中最好的衣服的,一路的鞍马劳顿衣裙有些起皱,走得急忘了带梳子,有些蓬头垢面,雅儿心想给夫君丢面子了,“大户人家的公子爷居然会看上不经世面的村姑。”

? ? 拍打大门上的铁环,门开处闪出一精干家丁,打量着一行人,不到两岁的小范公子一点不怕生人,对着家丁“额、额”直笑。门丁疑惑道:“你们找谁呀?”雅儿走向前去,“我们找范正路范公子。”家丁接着又问,“请问你们是谁?”雅儿想还是问到了最难回答的问题,灵机一动,指着直重说:“他是正路的小公子。”“我家老爷的儿子?”家丁显然被吓到了惊讶不已,“你们等着,我去禀报我家主母。”大门又吱呀一声关上了。“难道正路真的出事了,为啥家丁不说找主公呢?又或许正路有过吩咐见到睦州女人带孩子来苏州拒不相见!”“正路一定不会出事的,少了相公我娘俩咋活?夫君一定不会没良心不见我的,况且直重是范家的血脉,是正路的唯一儿子,他怎么会连自己儿子都不要呢?”雅儿的心里两个夫君的形象在打架,一阵眩晕袭来天地在旋转身子在摇晃,冬梅忙搀扶住。夏荷抱着的小孩放声大哭,仿佛在为母亲鸣不平。

? ? 等到大门再开闪出一个贵妇模样的人,一步三扭,“吆吆吆,哪来的野女人呀?听说还给我家相公生了儿子,真的假的,冒认官亲可要杀头的呀。”雅儿也不跟她争辩,“请问范正路范公子在家吗?我想进屋同他见个面。”贵妇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哎呦呦,你以为范府是谁都可以进的吗?嗨!不提我家相公还好,提起我就来气,出门前好好的一个人三年后回家就病怏怏的了,敢情我家相公是被你这个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榨干了身子克死的!”这话从这女人口中说出可能夫君真的没了,但心里还是不死心,“正路夫君真的没了看在我为他生了儿子的份上让我进屋为他敬一炷香吧!”贵妇不耐烦了,“听清楚了,我才是范正路明媒正娶的正室,你一个乡下野女人连个妾的身份都没有,说白了就是个外室,外室就不该来范府。你走吧!”

? ? 一顿抢白,雅儿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你,你,你------,好不讲理呀!”气得胸中一阵热吐出一口鲜血。“夫人,夫人。”夏荷冬梅急了,哪见过这阵势啊!夏荷比冬梅胆子大,冲着黄夫人喊,“范家是名扬天下的范家,夫人你也应该有怜悯之心吧,我家夫人为了探望相公不顾车马劳顿千里迢迢赶来苏州,不说饭粥茶汤就是连个歇脚的地方也不让进,这是你们范家的待客之道吗?”说出这番话连雅儿都惊呆了,这丫头平时好像笨嘴笨舌的。

? ? 黄氏想不到这丫头会搬出范家的名声来压人,这倒有些麻烦,范文正公名扬天下,自己的公公也为朝廷高官而且官运如日中天,说不定将来也是个宰相。范家家规极严作为范家媳妇断不敢做出有伤范家名声的事,但黄氏仗着自己是正路家的正室,眼里还是瞧不上雅儿,“这样吧,范府你们今天是进不了的,但范家有范家的待客之道,离木渎三里地有个“范氏义庄”那里可以免费提供你们吃住,就是在苏州一辈子范家都可以养你们。”雅儿又急火攻心,“我们不是来苏州要饭的,我要见我的夫君!”“听不听随你,往东走到十字路口再往北走两里就是范家的义庄。”黄氏便往门里走边说,大门“哐”一声又关上了,关上的还有见夫君一面的希望。

? ? ? ? ? ? ? ? ? ? ###十

? ? 起风了,雅儿又饥又渴还有些寒冷,加上满怀的希望的破灭这会儿连死的心都有。看着饿的“哇哇”大哭的儿子,雅儿心里暗暗有了主意,一定要给儿子一个说法,“走!”冬梅怯怯地问,“夫人,我们人生地不熟带来的盘缠又用完了,我们要露宿街头了还往哪里走呀?”夏荷显然机灵些,“你耳朵聋呀?离此三里地有个饭庄可以免费提供吃住。”雅儿白了两人一眼,“都别丢人现眼了,那叫‘范庄’。是文正公捐助毕生俸禄办起的,凡范姓族人每年都有粮食布匹免费领取,结婚上学都可领钱,外地的范姓及家眷都可在范庄免费吃住。”冬梅露出羡慕的目光,“夫人你没来过苏州咋知道这么多呀?”雅儿说:“我也是平常听夫君说起的。”夏荷露出惊喜,“那我们不用露宿街头了。”

? ? 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范氏义庄,儿子饿的连哭的力气也没了。雅儿与管家说明了来意,管家一句“欢迎您到家了”雅儿激动的热泪盈眶,是啊!到家了,这里是范庄,天下所有范家人的家。

? ? 沐浴更衣,梳妆打扮,雅儿重新容光焕发。千事万事吃饭是大事,吃饱了饭的儿子可管不了大人的事呼呼直睡。天渐渐黑了下来,雅儿招呼大家先睡足了,这些天一直赶路也没吃好休息好。

? ? 尽管感到身心疲惫雅儿还是没有一丝睡意。想家中急盼等着回信的父亲,想夫君的生死,想直重的未来,想------

? ?等到了鸡鸣三更才渐渐进入梦乡。睡吧,睡吧,可怜的女人!好不容易有了真爱又匆匆别离,历经千辛万苦终究进不了范府家门,还有那心爱的夫君还是生死两茫茫。

? ? 要不是夏荷的急急拍门雅儿可能会睡到日上三杆,“夫人夫人,小公子拉肚子了,而且烧的厉害。”

? ? 真是“屋倒连夜雨,船遇顶头风。”雅儿再沉着这会儿也冷静不了了,“这怎么办,这怎么办?”夏荷说:“要不去找找管家,看看他有啥办法?”雅儿有些迟疑,从昨晚管家的眼神里看出过多的热情。冬梅说一声“我去找管家”匆匆走了。

? ? 不到一刻管家急急跑来,冬梅被远远甩在后面。管家气喘吁吁地问:“小公子咋啦?”雅儿说:“不知咋地昨晚发烧还拉肚子。”管家安慰道:“不急不急,我即刻派人去城里请郎中。”风一样转身走了。

? ? 不一会,马车上驮着个长胡子背药箱的老头来了,焦急等在门外的一行人簇拥着老头来到大堂,老头仔细搭脉辨舌苔,一边开药方一边说:“孩子略感风寒加上暴饮暴食消化不良吃几幅草药谅无大碍!”

? ? 雅儿有些尴尬,带来的银子路上已用完,不要说抓药的钱就是郎中的出诊费也拿不出来,眼看郎中快要写完药方了,银子不知在哪?雅儿额头上的汗都要冒出来了。在厅堂上急切度着步双手搓着眉头紧皱,口里念念有词,“这可怎么办呢,这可怎么办呢?”

? ? 其实管家早就看出雅儿的窘态,对着热锅上蚂蚁似的雅儿说:“范庄有规矩,族人生老病死无力安置费用可由范庄承担,夫人不必操心。”范庄还有这样的好规矩,这下雅儿放心了。管家支付了郎中的佣金又派人骑马去城里抓药去了。虽是范庄的规矩但对管家的热情雅儿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 ? 吃了几服中药小公子果然好多了,管家也每天过来探望。

? ? 孩子安顿了以后的路该如何走,雅儿一直想这个问题。借点盘缠回家,等于白来苏州一趟,这是雅儿最不愿意做的。继续呆在范庄虽然吃穿不愁但也是食不甘味哪!但除了等待机会还能做些什么呢?对,问问管家,范家的事他肯定清楚。

? ? 雅儿从宿舍往大厅走,这次没带夏荷冬梅。管家平时见雅儿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冷美人样,孤寡多年的他虽有些想法想套近乎也难。今天雅儿的到来像是天女下凡大驾光临,管家忙迎向前去,“夫人今儿个有空闲光临寒舍?”雅儿回答:“我们每天吃范庄的白食,哪天有事忙呀?”管家说:“你们是寄住的客人很难得的,说不定哪天像一阵风似的说走就走了。”听得出管家话中有些感慨。雅儿试探着说:“我倒是愿意常驻苏州呢,只是人家家里的门槛太高走不进去。”

? ? 管家也听得糊涂了,那天住进来只说是睦州的范家亲眷只是路过这里盘桓几日,“莫非夫人与苏州有亲戚?”这一问,雅儿积累在心中复杂的情感就像捅了个窟窿禁不住潸然泪下,“实不相瞒,我就是木渎范府家范正路范公子在睦州的外室,我不敢玷污范府门风,然事出有因,老家接信说夫君已故,且信笺上的字非相公所写,心有存疑故不远千里奔赴苏州探听事实,到底是夫君真的亡故还是另有它因。”

? ? 这一说管家吓了一惊,原来住在这里的是范府的亲眷,幸好没有怠慢她们。看得出这夫人是有情有义之人,“实不相瞒,范府的事我也知道不多,文正公立下规矩他的后代只能捐助范庄而不能参与管理范庄,范府与范庄交集并不多。但临近年关了,纯仁公也就是你公公吧会来检查账目,可能近段时间会来范庄,你再等等就是。”雅儿喜出望外,说不定能在这里见到自己的公公大名鼎鼎的范纯仁。

? ? ? ? ? ? ? ? ? ? ?###十一

? ? 心中有希望日子也过的快,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就在雅儿心里焦虑不堪时,外面由远而近传来了九声大锣声,雅儿也是小吏人家多少懂得一点,那是鸣锣开道的声音,有大官要来了。按管家的吩咐雅儿只能在房间里等。

? ? 范庄的规矩由范仲淹亲手制定勒石立在范庄前,规矩多达六十五条,里面含有管理人员极严厉的渎职惩罚处理方法,因此管理者断不敢贪腐。范纯仁来范庄检查范氏义庄其实也只是个走过场,账薄上出租良田的租金收入,范氏族人粮食布匹的分配情况,婚丧嫁娶的领钱,来客接待开支,考取功名的路费等等一目了然。范纯仁满意的频频点头。

? ??就当范纯仁准备起身回灵芝坊时管家请老爷留步。范纯仁面露疑色,“管家还有什么事吗?”管家有些神秘兮兮,“我想让您见一个人。”管家容不得范老爷迟疑拍了两下手掌,里面闪出一个端庄秀丽的少妇来。范老爷用手指指着管家,“你这是------”只见来人在范老爷身前跪了下去,“儿媳拜见公公!”任范老爷见多识广还是一脸的惊愕,心想,“哪来的儿媳,我为什么不知道。”管家见范老爷楞了老半天不说话,过去扯了扯范老爷的袖子,老爷感觉有些失态如梦初醒,忙说“起来说话!”老爷不怒自威,雅儿低垂着头不敢看着公公,也不敢乱说话。

? ? 范老爷见雅儿久久不啃声忍不住问:“大白天的你为啥说梦话叫我公公,我记忆中好像并没你这个儿媳妇?”雅儿见老爷说话和气胆子也大了些,“我没有说胡话,我不但叫您公公,还有人要喊您爷爷呢!”说吧接过夏荷手上的孩子抱在怀里,可喜的是小公子认识范老爷一样一个劲地笑。虽说眼前的人有些不明来历,但见到小孩的一瞬间范老爷的心都化了,不知咋地心底涌出无限的柔情爱意。

? ? 老爷伸出双手抱过孩子做到椅子上,对着雅儿说:“说说吧,咋回事?”

? ? 雅儿便把如何遇见正路,如何恩爱最后结为夫妻,又有了孩子的事详细地说给公公听。范老爷把孩子递给夏荷,叹了口气说:“这孩子命薄呀!”一种不祥的预感传遍了雅儿的全身,颤抖着问:“公公,我夫君怎么了?”范纯仁问:“你来苏州许多天了尚不知正路的情况?”雅儿说:“我得知正路的噩耗不相信这是真的所以千里迢迢赶来问个确切消息,可到了范府家门连门槛也进不了。”“正路儿去世我尚在外地任上,得知消息才赶回苏州的,听说是急火攻心又遇风寒暴病而亡。”雅儿得知确信夫君已亡故万念俱灭晕倒在地上。

? ? 范老爷心里虽还有些疑惑但见人昏迷了又有些不忍,赶紧吩咐把雅儿一干人等用马车运回范府。

? ? 等雅儿苏醒了只见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妇坐在床前,老妇对着门外的人喊“把参汤端上来吧!”老妇接过范府的丫鬟端上参汤吩咐道“下去吧!”老妇用调羹搅动着冒着热气的汤水,慢慢地舀了一调羹放在舌尖试温然后喂到雅儿的口中,“儿媳妇喝吧,我是正路的母亲。”雅儿的泪水一下涌了出来,“娘,我的命好苦呀!夫君弃我娘俩而走了。”范老妇人也落泪了。

? ? 在范府静养几日雅儿身体基本恢复了,趁着阳光在花园的亭子里坐着,思绪中尽是正路的影子,忍不住拿出正路临别时时赠予的玉扳指抚摸。恰巧被路过的黄氏看见了,“好你个乡下婆,老爷好心收留你你倒偷我家的东西了。”雅儿委屈,“我没有,是夫君临别赠予我的。”黄氏偏不信,“玉扳指是范家的传家宝,连我这个明媒正娶的正室都得不到怎么会平白送给你这个乡下婆?走,跟我见公公去!”

? ? ? ? ? ? ? ? ? ? ? ### 十二

? ? 范老爷仔细把玩着玉扳指浮想联翩。玉扳指是父亲文正公传给他的,文正公一生清廉,自己一辈子的俸禄给了社会给了家族,玉扳指是他唯一值钱的东西传给了范纯仁。玉扳指是唐朝宰相范履冰的遗物,据传来自春秋战国时期的范蠡。范纯仁几个儿子中数范正路最聪明,但他不喜官场的勾心斗角,愿做一个身无羁绊无拘无束光做学问的人。范纯仁尊重儿子选择,并把家中的传家宝传给了范正路。渐渐地其他几房都有了自己的孙子,可惜的是四儿子正路成婚多年黄氏一直不见肚子鼓起来,这成了范老爷的一块心病。“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呀!”

如今天上掉下个正路的儿子,老爷打心眼里高兴。管他正室侧室外室内室能生出孙子才是正道。

? ? 当着老爷的面雅儿将与正路在大洋码头分别夫君赠予玉扳指的经过详细地述说清楚了。黄氏还不服,“老爷,我是正路的正室,凭啥玉扳指要给她一个乡下婆。”范老爷有些恼怒,“在范府你有点素养好不好,一口一个乡下婆,如今她也住进范府了她还是一个乡下婆吗?再说了雅儿知书达理端庄大方你哪里看出她是一个粗俗的乡下婆了?”黄氏的父亲虽也在朝廷为官但口碑肯定比不上范家,她没资格在范府骄横跋扈,但心中还是不服气,低下头手指玩着裙角低着声音哆咙,“公公偏心雅儿!”范老爷耳朵不聋,“玉扳指传男不传女,我想正路的本意也是交给雅儿代为保管以后还是要传给我孙子的。”孙子两字说的特别重,“雅儿你说是吗?”范老爷朝雅儿眨了眨眼,聪明的雅儿连忙顺着说,“夫君也是这个意思。”黄氏“哼”了一声一跺脚转身走了。

? ? 范老爷望着憔悴的雅儿心里也难受,“我过几日就要回朝廷上任了,你安心在府里好生照顾儿子,直重是正路唯一的骨肉呀,我明天就上范家祠堂拜见各位族老看看能否在明年的正月初二让直重认祖归宗!”雅儿奇怪了,“公公官做的这么大还不能做家族的主?”范老爷笑了,“官场跟宗族事务两回事啊!当年父亲范文正公改回范姓也是费了不少周折的。”雅儿若有所思,“这个夫君跟我说起过。”

? ? 第二天范老爷带着礼品去范家祠堂拜见各位族老,族老们罕见的态度一致,理由是“不是正室所出不能上谱”,范家历代的规矩不能变,除非有皇上的旨意!即使你对家族贡献最大一旦遇上宗族事务还是族长和一帮范氏家族的长辈说了算。

? ? 范老爷悻悻然回家,雅儿从老爷脸上读懂事情的不顺。雅儿心意已决准备回睦州到兰溪上竺坞生活,夫君走了我也该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了。

? ? 当和老爷说起这事范纯仁大惑不解,“难道范府比不得穷乡僻壤的睦州?这里起码衣食无忧,服侍的人也少不了,苏州环境好将来对直重孙子的学习生活都有好处。”雅儿说:“这些我都知道,范府虽好夫君没了这对我来说这里就是伤心之地。”老爷怕是黄氏作祟,“这里住不惯苏州河边还有一栋房子收拾一下派几个佣人过去也行。”雅儿知道老爷误会了,“家中还有父亲记挂着女婿,我家只有我一女,我不能丢弃老人要养老送终的。”

? ? 范老爷见雅儿去意已决,几个事吩咐雅儿望她切切记住:一、好生对待正路后人在上竺坞开枝散叶,如生活困难随时可以来苏州居住。二、待直重年满十六岁回苏州将父亲的灵柩运去洛阳万安山安葬在范家陵园,他曾祖文正公墓也在那。孝子扶柩入土为安也是家族的风俗。三、成年后随直重意愿居住苏州还是回老家生活。四、子孙后代谨记范氏家训。读书为要,知书方能达礼。五、范氏家族发扬光大,后裔如有能人官居高位可启奏皇上册封上竺坞范氏,上竺坞范姓回归苏州范氏宗祠。雅儿默记在心重复了一遍老爷点头赞许。

? ? 次日一早范府早就雇了一艘帆船说是可以直达睦州,雅儿一行人收拾好行装带上公公赠予的银两坐上了船。等到日上三竿还不见开船,雅儿忍不住问船公:“船官长,我们啥时候出发呀?”船公说:“再等等,老爷吩咐需等他的人到了才能开船。”说话间范府的马车到了码头,两个家丁抬着沉重的一个大箱子上船了,跟上船的还有范家威武的一条大黑犬,“开船吧!”船老大抽上跳板用长竹篙撑开船,帆船掉过头徐徐往江心划去。

? ? 雅儿有些纳闷,范府的家丁为啥不下船回去了。瘦高个家丁看着雅儿眉头紧皱似乎猜出三分,“老爷吩咐送你们到家再跟船回来。”

? ? ? ? ? ? ? ? ? ? ?###十三

? ? 这一路顺风顺水不几日就到了杭州,雅儿也没心思玩耍直接进入钱塘江,向岸上眺望六和塔的倩影美美地映入雅儿的眼帘,雅儿想,“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心事重重苏州没玩,路过杭州也没玩,下次有机会好好带儿子出来玩玩。

? ? 船过富春江七里泷段雅儿的心绷得紧紧的,当年夫君就是在这里出事的。雅儿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想法:要不是那一回遇上土匪可能这辈子也遇不上心爱的如意郎君。但愿这次不要遭遇土匪。

? ? 谢天谢地总算平安过了七里泷,大家悬着的心放下了,傍晚时分到了睦州三江口,看见了久违的乌龙山,看见了久违的南北双塔,雅儿的眼睛湿润了,她想起了好些日子没有见面的父亲心里有点酸。

? ? 船靠睦州西门码头,船老大熟练地摇着撸把握帆船航行的节奏,在密密麻麻的停船中见缝插针停稳了帆船。雅儿领着大伙鱼贯而下,范府家丁抬着大箱子下船跳板也被压弯了。

? ? 雅儿想先到兴隆柴行看看老爹在不在这里,蒙黑的街上已经很少有人走动,柴行平时夜晚一着亮着的两盏招牌灯笼也熄灭着,远远望去大门紧闭,门上好像还有两条打x的白纸。雅儿的心跳加快了,顾不上跟大伙打个招呼撒腿就往前头跑,越跑越近,白色的封条刺得眼睛生疼,到了门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伙急急忙忙随后赶到,望着眼前的状况面面相觑。

? ? 雅儿又领着大伙赶到柳林巷的鲍家,大门上也是官府的两条白纸x。“这到底咋的啦?”雅儿有些歇斯底里,刚走了夫君家里又遭如此变故,还要不要让人活呀?隔壁的张嫂听见是雅儿的声音忙跑出来,“雅儿你可回来了。”“张嫂,这是咋回事呀,我爸呢?”“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听说知府大人出事了,你爹是被连累的。”“那我爹呢?”“你爹被赶出府衙,家产被充公了,听说回塔塔岭那边的老家了。”

? ? 天黑的像锅底,乌云压的比乌龙山还要低,远处隐隐传来打雷声,冬天打雷不是什么好兆头呀!

? ? 大伙眼巴巴地望着雅儿做定夺,“先上饭馆吃点饭,连夜出发去兰溪上竺坞。”冬梅说:“夫人,不算水路,光山路从大洋码头到上竺坞就有三四十里,况且天又快要下雨了,不妨我们明天天亮再走吧!”雅儿斩钉截铁,“不行,我们得连夜出发尽快见到我爸才放心,我怕他想不开,我已经失去了夫君不能再失去老爸了。”

? ? 大伙匆匆扒拉几口饭菜上了帆船竟不见了船老大,问船上的伙计吱吱呜呜的,逼急了只好说实话,“去睦洲城里逛窑子去了。”雅儿急得直跺脚,“冬梅夏荷,小公子先放船上,你俩快去妓院赶紧把船官长找回来。”“我!”两人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几乎同时发声。“难道还要我去?”不轻易发火的雅儿真急了。“是!”两个丫鬟一路小跑进城去了。

? ? 好尴尬,妓院并不喜欢女客进门,谎称是自家男人在里面才肯放进去。找了好几家最后才在一家叫“夜来香”的妓院找到船官长,船公喝了花酒趁着酒兴脱光衣裤刚准备挑灯夜战,眼看好事被两个丫鬟搅黄了,船公骂骂咧咧地回来了。

? ? 听说要走夜路而且今夜的天特别的黑,船官长可不敢冒这个险,船翻了倒是小事,人淹死了可陪不起。雅儿是豁出去了,“除了苏州范家的佣金我另出十两银子。”有钱好事鬼推磨,船公看在钱的份上还是冒险出发了。

? ? 雷声催促着雨点打在脸上生疼,大伙催促雅儿进船篷避雨,雅儿像座雕塑般一动不动立在船头,脸庞充满了刚毅。船老大趁着电闪的光亮及时调整航向,望着兰江两岸连绵的群山黛黑如魅船老大顿觉毛骨悚然。船到石壁宕,江水由于巨大石壁的阻挡在这里拐了个直角大湾,又由于石壁是凹陷的江水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石壁宕还是当地有名的大洋风的风口,船到了宕里就像树叶般的在浪尖里漂浮,根本由不得船公把舵。剧烈的颠簸小公子大哭起来,一个大浪扑来,抱着孩子的夏荷站立不稳脱手抛开了小公子,小公子在空中画了条弧线落入破涛汹涌的兰江中。“重儿!”雅儿见状嘶声裂肺地喊,喊声足足可以盖住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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