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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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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灼对她没印象,连个称呼都想不出来,只好说了声谢谢进去了。

黄秀茂撩开一边儿眼皮瞅了瞅他:你烦死了。

你更烦。景灼拉了椅子坐下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关你屁事儿。老太太这嘴说话忒伤人,气哼哼的,我一猜小程就兜不住得跟你说,小孩儿一个个的没好东西。

景灼习惯了,现在啥事儿都尽量依着她:门口那个人是谁?

你表姑。黄秀茂说,她陪床,你进不来。

证在我手上。景灼拿着两张证,让她回去,一会儿我去楼下办新的。

你有完没完了?啊?黄秀茂突然火了,嘶哑着嗓子,说不用你不用你,你回去上班,听不懂人话是怎么着?!

还是想硬贴上来当一回孝子,好等着把我送走,然后抠走我留的那点儿油水?她冷笑,以前我看不惯你,现在不会因为倒下了就让你贴上来。

这话难听得,聋子听了都得震怒得恢复十级听力。

景灼按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有些发颤。

他和老太太不亲,九成九的原因都是打小老太太就不喜欢他,把他一个人往外推。

但他从来没有过,一丁点儿想法都没冒过,甚至就没有这个意识,关于继承、关于遗产、关于装孝子来搜刮风烛残年老人的油水儿。

今天进手术室的小姑娘手术很成功,大概下个月就能出院了,程落给完小姑娘贴画跟她驴唇不对马嘴地唠了一会儿,又忽悠着另一个小孩儿去做完胃镜,往单人房走。

进门的时候屋里就老太太自己躺着,他看了眼床边:这不勺景灼的箱子吗。

病房室温不高,滴滴响的仪器让人觉得没生气,哪儿都是冷的。

老太太好一会儿没说话,脸上没了戾气,只有一种几不可察的痛苦和落寞。

小程,你去走廊看看他。

第14章 第二,程落说,我

坐在走廊连椅上,景灼揣着兜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发呆。

男女老少,穿着病号服被人扶着慢慢挪的、拿着病历就诊卡行色匆匆的、坐在轮椅上闭着眼的,还有

还有滋儿哇乱喊蹬蹬蹬来回跑的小孩儿。

景灼对动物幼崽没什么爱心,特别讨厌小孩儿,尤其是那种甩着鼻涕贼能闹腾的。

从老太太病房出来本来就够郁闷了,听见这动静更烦。

两个护士追着小孩儿跑了半条走廊,小孩儿越来越起劲,一副要把楼震塌的架势。

景灼刚要起身帮护士截住小孩儿,却突然被他扒住膝盖。

大眼瞪小眼,小孩儿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很欢乐地边嗷边使劲拍他。

景灼得庆幸自己是高中老师而不是幼师。

强忍住把他掀飞的冲动,景灼试图他讲道理:不能在医院喧哗

小孩儿嗷嗷得更大声了。

面前突然站过来一个人,小孩儿被一把捞走。

去广播台找他家长。捞小孩儿的是帅气卫生纸筒子,他把小孩儿递给护士,坐到景灼旁边。

被黄科长赶出来了?程落手搭在景灼椅背上,我们科室一个苦瓜脸有次差点儿被她骂哭了,就因为打针没找准血管。

那个苦瓜脸,景灼回忆了一下,是不是也在外科替班过?

就是他。程落乐了,没想到安韦的脸这么有辨识度,我刚调来的时候也被她骂哭过。

景灼惊讶地转头看他。

让我苦练抽血,练坏了五根胶皮管子,采血模型都被我扎成巫毒娃娃了。程落也转头看着他,笑了笑,伸出手,不小心扎到自己,还留了疤。

修长的食指上有两个小小的浅色疤痕。

不过这个不小心扎到自己实在有点儿弱智,景灼把他的手从自己脸前扒拉开:真的?

假的。程落站起来,结束满嘴跑火车,猫咬的。

猫会咬人?景灼被他急转直下的火车带得思路跑偏,怀疑这句也是编出来的。

程落本来已经往值班室走了,闻言转过头:程忻然因为被咬跟它打过好几仗了。

勺,你是不是对我的猫很感兴趣?去程落家那晚猫安静窝在水槽里没出来,景灼没见过它,改天来我家看猫?

就不了。景灼被他扯东扯西一阵子,心中郁结不知不觉梳开了点儿,忙你的吧。

进病房的时候表姑又出来给了他一次陪床证,现在医院严格一人一陪护,验双证。

表姑,你回去歇着吧,这两天麻烦你了。景灼跟这个他并不认识的表姑说。

病床上,老太太看不出是睡了还是醒着,皱着眉头没说话。

送走亲戚,景灼打开行李箱。

医院陪护床直接躺上去不卫生,抖开住酒店用的床罩,景灼拉上帘子抻巴半天。

抖抖索索让不让人睡了!黄秀茂吼了他一嗓子,然后咳嗽起来。

景灼给她接了水,把床摇起来:单位那边我请假了。

黄秀茂只抿了一口,现在喝水都困难。她沉默了很长时间:二四六七你来,一三五有你姑,这边也有全天护工。

老太太终于妥协,景灼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哪儿不舒服就喊我。

一周陪床四天,本来以为七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在话下的,然而景灼实在高估了自己的体力精力。

黄秀茂病情确实不乐观,吃药、打针、膀胱冲洗、埋管,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穿刺活检都做不了。老太太每天一半时间都在喊疼,没法手术,只能吃药缓解症状、打止痛针。

平常多强势的一个人,癌症面前也是被折腾得不成人形。黄秀茂腹积水严重,下肢水肿,上半身已经瘦得只剩了一把骨头,快速消瘦导致皮肤松垮。

擦身子之类的活她不让景灼干,护工和他一起忙前忙后。

晚上睡眠浅,断断续续也就能睡三四个小时。

景灼他爸是独生子,多年前出了车祸后就黄秀茂膝下就剩景灼,除了一个表姑,都没有可以轮换着陪床的人。

学校那边又不能完全撒手不管,一星期下来,景灼脸色差得很,整个人累瘦了一圈儿。

更折腾人的是周六大清早房东打来电话,说家里有亲戚来,问景灼能不能免一个月房租,让他跟亲戚们挤挤。

前一晚老太太放射肩疼,给她捶了一晚上,这会儿景灼虚脱得怼都怼不回去,说了句再说吧就挂了。

黄秀茂这会儿应该是舒服些了,耳朵挺灵:没地方住了?

别说话了,躺着吧。她声音闷闷的,听着很虚,景灼迷迷瞪瞪地起床开窗通风。

倒霉玩意儿。老太太扯了扯嘴角,这边能租着什么好房子,上我那住。

景灼被她后半句惊清醒了,肿着眼泡子看她。

这时候程落刚好进来查房,看见景灼顿了顿,又关上门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又回来了,拿着两个冰袋和一瓶眼药水。

这眼红得。他把冰袋给景灼,又凑近了扒着他眼皮看了看,有点儿结膜炎。

又不是眼科医生!瞎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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