浠眼眶便热起来，秀眉蹙了蹙，满眼都是委屈。她的亲妈妈，廖暖的小姨，从来都不相信会有人在学校无缘无故欺负陈浠。每次陈浠受不了想回家，她的妈妈只有一套说辞，“你不招惹别人，别人怎么会欺负你？老老实实待在学校，好好学习，别总想回来玩”。

她只认为陈浠是贪玩，想逃避学习，不来了解事实，就直接下定论。这次陈浠的班主任叫家长，陈浠压根不敢跟母亲说，她母亲性格暴戾，说了恐怕还会换来一顿毒打。

这时候，陈浠倒是有点羡慕没有母亲的廖暖了。

她情绪来的快走的慢，眉头拧了好半晌，才渐渐平下，眼眶却又多了几滴眼泪，但好歹是没流下来。

缄默半晌，她唯唯诺诺的抬头，声音低低的：“表姐，周末去我家吃饭吧，好久没见你，我想你了。”

廖暖动作一滞。

顿了那么两三秒，她轻轻笑了笑：“陈浠，你是知道的，我和你妈妈……虽然我们的母亲是亲姐妹，不过我妈和你们家断绝来往已经很久了。我妈在世的时候，我和你联系也要背着她，更何况是你妈？况且……你妈她也不喜欢我，还是算了。如果你真的想我，就给我打电话，我不会换手机号，尽管打。”

陈浠无法回答。

心脏颤了颤，脊背忽然有些发凉。廖暖口中已经“离世”的母亲，其实还活的好好的，就在晋城的某个角落。也许此刻正在跟什么男人亲密纠缠……

陈浠不怎么喜欢这个姨妈，可看见平时温柔可亲的表姐轻描淡写的说出“母亲已经离世”这样的话，她心里还是怪怪的。

表姐似乎也和表现出来的不一样。

*

入夜，廖暖独自一人坐在工作间的躺椅上，低头穿白衬衫，衬衫的扣子小，她不得不低头一个一个仔细看，一边看一边系扣子。费了好大的劲才穿好衬衫，又套上酒红色马甲，全程用了近十分钟的时间。

虽然过程有一些麻烦，但廖暖嘴角始终上扬，眼睛盯着白色纽扣，看似在认真穿衣服，思绪却早已飘往别处。

例如，白天在学校的那个男人。

在廖暖还青葱年少时，她曾经找了他很久，每路过一个高中，都会踮起脚尖眼巴巴的往里看。从熙熙攘攘正热闹的放学时间，一直等到月亮爬到树梢，人去楼空。

那时的廖暖怎么也想不到，若干年后，她会与他在这样的场合下碰面。

虽然他看起来根本不记得她。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廖暖将一个微型耳机别进耳朵里，勾起唇，走出工作间。

她在return酒吧工作已经有一个星期，return是晋城规模最大也最火爆的一家酒吧，每天光酒水的营业额就足以让其他经营众多“项目”的酒吧望其项背。廖暖来这里工作，并不是为了谋口饭吃，而是有别的任务——打探消息。

廖暖真正的身份是晋城调查局刑-侦队的探员，性质相当于改名前的警-局。晋城不大，调查局规模也相对较小，平日里自然也没遇到过什么惊天大案，这间酒吧，算是比较重要的一个点。

上个星期调查局接到匿名举报，有人在return酒吧内进行毒-品交易，还不确定酒吧本身是否牵涉在其中，廖暖算是来探探路，做个“卧底”。

来之前队里经验丰富的探长乔宇泽专门提醒她，这间酒吧背景不单纯，里面大部分人都与调查局打过交道，工作人员已经十分难缠，更别提这间酒吧还有个背景不单纯的老板，探路过程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强龙盖不住地头蛇，尽量不要去招惹他们。

廖暖也不想惹。

相反的，她到return一个星期，别说毒-品交易，就连酒吧里通常有的陪酒女都没见过，不敢说酒吧内部是不是有什么阴险勾当，至少从表面上看，这间酒吧简直可以说是干净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