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先生一挥手，四人告退，一道步入学堂。

秋实学堂乃是明州第一学堂，闻名江南，占地却不大，不过五六亩地。穿过学堂大门，是一处不大的花园，先生常常坐在园中石椅上看书，紧靠花园又一条回廊，顺着回廊走进去，里面那间大屋子是开堂讲学的地方，沿花园小道笔直往里走，那是先生的书房居所，春华园。

先进来的同学没有光顾着闲聊，翻出工具打扫尘封已久的斋室，林庶灵四人听到声音想赶去帮忙。

行到回廊，见一女子依栏而坐。

童晓馨静静侧坐，一直坐着，凝视院门，一直看着，像是等候许久，像是满怀期待，见到林庶灵走来，她立即站起身子，如同田野间受惊的雌兔。

夏戈挺见状，笑着调戏道：“童院助可是在等人？”

女子进入从来只收男儿的学堂读书，在当时的明州城内引起不小轰动，学堂内部也有不少男学员时常抱怨，非议众多。

范先生为了让三名女学员在学堂内不遭受欺凌，在学堂外不受人指点，任命三女为院助。时间一久，随着讲学深入，学员逐渐接受源自西方的新思潮，君王臣子平等，王侯庶民平等，男女平等，人人平等。

另外两名女学员才学一般，待大伙接受二人，便主动辞去院助职务。唯独童晓馨才华学识从不输男儿，继续担任院助，一做四年，一直是先生的左膀右臂。

童晓馨大方回道：“是在等人！”

华新民心存希冀，脸上挂满笑意，沈复博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目视前方，林庶灵神色如常，视线停在童晓馨身上从未挪开过。

“我来猜上一猜，能让秋实第一才女等的男子究竟是谁？”夏戈挺环顾一圈，最后手指自己坏笑道：“我看左右无人，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少在那演戏，里面正缺人手，你们还不快进去帮忙。”童晓馨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夏戈挺嬉笑着领着沈，华二人先走，将林庶灵扔在原地。沈复博走时三番五次隐蔽回头，远望童晓馨，华新民步伐坚决，走得异常缓慢，倒是没有回头。

等三人走后，童晓馨倍感压抑，提出要到花园里走走。她走到前面，林庶灵跟在后面。

路过园中大梨树时，童晓馨停下脚步，林庶灵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抬头正见满树梨花盛开，枝冠如盖，啧啧称奇道：“这树梨花还未凋零？”

“可能是在等赏花之人。”童晓馨轻声细语。

秋实才女没了原先的庄重大方，扭扭捏捏转过身子，未敢抬头直视林庶灵。

两人沉默不语，林庶灵的视线早从花间落到人上，童晓馨肤白如雪，胜过满树梨花。女子脸皮薄，被盯着看久了，两颊止不住浮现两朵红云，将要抬头，林庶灵立刻又将视线移到花间。

这一幕正好被童晓馨捕捉到。

“噗呲！”女子银铃般的轻笑声在花园里回荡。

微微一笑间，却缓解两人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