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年似乎在缕下这个关系, 确认对陆昭昭没有影响后，若有所思点头。

陆昭昭还沉浸在, 被经纪人看到她和林溪年约会这件事, 以致于后面的几个玩乐项目都游戏无精打采的。

生怕经纪人过来，或者是碰到什么媒体记者。

林溪年看出她情绪低落了，毕竟做云霄飞车时候, 整个人眼神涣散, 完全没有坐过山车时候的激情了。

便提前带她出去了，准备去吃饭。

因为中午是陆昭昭自己做主的, 晚上就不好意思再佛了他的面子。

上了车, 两个人的手机一前一后响起来了, 陆昭昭吓一跳, 以为是经纪人打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要问什么, 结果点开一看，居然是一个关系不远不近的老同学的。

林溪年看着手机蹙眉，冲她道：“我去接个电话。”

说完直接下车, 走了两三步才接了电话, 目光朝这边看了过来。

陆昭昭没明白什么电话要避开自己, 但人都有隐私, 陆昭昭也就不计较了, 直接接了老同学的电话。

“昭昭, 听说林泉月自杀了。”

如同有人抽干了她身上的血液, 从头冷到脚。

她张了张嘴，一时间脑海里闪过高中时，她和林泉月度过的那些时光, 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溪年背对着她, 继续说电话了。

等了一会，陆昭昭挂了手机，推门出去，林溪年正好也挂了电话，陆昭昭神色恍惚，对他说：“我有点事，想一个人先回去。”

林溪年神色看不清，漆黑的瞳仁一瞬不瞬看着她，最后缓缓点了下头，“我帮你叫车？”

“不用了，我坐经纪人车回去。”陆昭昭转身跑了，跑进了游乐场。

她满脑子都是林泉月自杀的消息，根本无暇顾及后面林溪年的神色。

晚上没下雨，但天空乌云遮着月亮，空气里透着沉闷，陆昭昭坐在车上，目光凝着某一处，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回公司？还是送你回家？”

经纪人试探开口，没明白刚才还跟林溪年玩的那么开心，怎么突然死气沉沉的，忍不住问：“你跟林总吵架了？”

陆昭昭摇头，“回……”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回家不想让外公外婆多问，回公司也没有事情。

“去酒店吧。”

陆昭昭吐出口气，闭上眼，不想说话了。

唐氏旗下的酒店，她有一套房子，跟唐烨住顶楼习惯不同，她的则是在别墅区后面的独立一栋。

因为去的时候没有征兆，酒店经理没有来得及收拾，让陆昭昭稍等一下。

陆昭昭直接拿了门卡，“不用了，一会送份饭就可以了。”

经纪人确认在三，看她真的没有什么异样后，只好先回去了，陆昭昭不想说的事情，就是一直问，她也不会说的。

掀开罩在沙发上的布，陆昭昭顺势躺了下去，目光看着天花板，是她专门要求的星空，唐褚专门从国外找来的设计师，做成的星空大理石，不开灯的时候，像是无数的星星要从梦中跑出来。

她轻轻蹙眉，翻出手机，滑到林溪年的聊天框，要不要找他打听下林泉月的事情？他应该认识吧？

明知道找林溪年是最近的事情，可她不喜欢通过他去了解林家，她喜欢的是他，跟他姓林没有关系，也不想让他和林家在自己这里牵扯太多。

她退出界面，翻出电话记录，找到那个老同学，播了过去。

等待通话中，她起身开了灯，拉开窗帘，看到无边的灯红酒绿。

“喂。”那头接通了，同学像是知道她要问林泉月的事情，连忙道：“听说已经脱离危险了。”

陆昭昭跟着松了口气，从喉咙里‘恩’了一声。

同学感慨道：“以前高中，你们两个人关系那么好，我还犹豫了好久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

她说完，有忍不住道：“其实……那件事情之后，我们都跟林泉月没什么联系。”

“我上次在公司看到她了，事业做得不错，我还以为她走出来了。”

陆昭昭没说话，同学无奈：“你会去看她吗？会去吧？”

陆昭昭抿唇，不敢说话，仿佛什么要从嘴里跑出来，到结束通话，她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看着窗外，她轻轻蹙眉，眼泪先跑了出来。

她曾经对最好的朋友，说了恨不得要杀了朋友的话。

林泉月早恋，那个男孩子叫杜深月，因为两个人名字里有月，是个非常温柔的男孩子。

可惜死在了大学开学前的那个暑假。

那段时间林泉月饭不吃，见人就哭，半夜也睡不着，经常出现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行为。

再一次爆发后，陆昭昭跟她说了一句：“死了爱人的人，又不缺你一个，何必搞得所有人都要给你发泄？”

从那之后，她们就没有了联系，陆昭昭后悔过自己说的话，但没有办法改变，她也想过给林泉月道歉，可上次在林溪年公司楼下碰到，林泉月眼里的不情愿和躲闪，已经说明了，她还想继续狠，不要说对不起。

陆昭昭叹了口气，若是世间很多事情都简单就好了。

林溪年站在医院门口，一句话没说，旁边一个女人拉着他，“你别进去了，你姐现在情绪不对。”

林溪年讽刺笑了，在夜色中，看着女人的脸，“是我这张脸刺激了她？”

“还是我这条命？”

林溪年舔了下唇，“妈，如果当初车上死的人是我，姐姐是不是就开心了？”

“你胡说什么呢？”女人红了眼，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竟然一时找不出两全的措辞，“你别这样乱想，回去吧，很晚了，明天再来看你姐。”

“她只是情绪不稳定……”

林溪年没听她说完就走了，背影萧瑟，像是受到了极重的打击。

到了车旁边，他看着车上被划的痕迹，上面写着‘杀人偿命’。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看着他的车，指指点点，目光带着异样，林溪年忍住作呕的想法，冷冷拉开车门，准备进去的时候，深吸口气，最后生气摔上车门。

周围人吓一跳，像是看到刽子手要杀人一般，个个面带惊恐。

林溪年掏出手机给秦免打电话，让秦免来接他。

许是他一直没有动作，周围人觉得没意思，都散了。

他靠着车，撑着头，遮住发红的眼眶，目光死死盯着上面的四个字。

手机响了下，短信里多了一句：听说你姐要死了，你又要背负一条人命了，当初要是死的人是你，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秦免开车过来，林溪年跟他说：“处理下，我有事先回去了。”

说着开着秦免的车走了，秦免看着林溪年的车，面露复杂。

林溪年漫无目的开车，绕着海边跑了三趟，最后又去了趟陆昭昭外婆家，唐烨的车和陆昭昭的车都在，不知道陆昭昭在不在家。

他咳嗽了下，头靠着方向盘，感觉累了，手机突然又响了，他倏地抬头，以为又是那个人。

结果看到陆昭昭发来的位置分享，还有一个可爱的表情包，“睡了吗？想见你。”

林溪年的心像是一瞬间，缓缓落了下来，有了一个角落可以安放一下。

陆昭昭开了瓶红酒，还从冰箱找了冰块，刚才服务生专门来收拾了下房间里面，她倒着酒，余光是烛火闪烁。

桌上的西餐很丰盛，很少会有西餐丰盛到摆满整个桌子。

她扬着发丝，喝了口红酒，味道有点苦，后劲也是苦。

窗外车灯闪烁了下，她微微闭眼，过去看，发现不是林溪年熟悉的车，但他很快上来了，从外面楼梯上来，脚边穿过她养的玫瑰。

陆昭昭过去开门，林溪年站在门口悬着的灯光下，眼睛置于阴影中。

“你还真来了？”陆昭昭挤出个笑容，“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酒店。”他沉沉说。

看的出来他也不开心，陆昭昭也懒得笑了，“吃了吗？”

“没吃。”林溪年垂下睫毛，目光往下。

陆昭昭穿着红色裙子，吊带的。

刚关上门，林溪年就将她反压在门上，轻轻勾着她两条腿，亲住她。

陆昭昭闭着眼，这次两个人像是纯粹发泄，气氛很好，林溪年还能抽出时间说：“烛光晚餐？”

陆昭昭不满看他，林溪年立马收了心。

最后陆昭昭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回的楼上房间，她是睡过去了，她以为她会睡不着的，结果睡得很熟。

醒来的时候，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床上，外面天还是黑的。

她穿上睡衣下去，就看到林溪年坐在客厅看电视，头发还是湿的。

眼神并不专注，似乎在想什么，他今天晚上的心情比自己还要糟糕，陆昭昭才意识到。

她过去挡住他电视的视线，坐在茶几上，“怎么了？晚上的电话说什么了？”

他目光落到她脸上的时候，笑容也出来了，伸手勾着她腰肢，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情。”

陆昭昭使劲想了下，“那个告你们的女玩家？”

林溪年捏着她，从手腕捏住手机，陆昭昭立马咬唇，闷哼了下，红着脸，没好气道：“你还真是……随时都有兴致。”

他微喘着气，没说话。

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话少的可怜，像个闷葫芦。

但不是暴戾的兴致，沉默中带着温柔，让陆昭昭总是沉溺在其中。

到最后他压着她的唇说：“姐姐，给我生个孩子？”

她以为是玩笑，答应的一瞬间，他终于有那么点不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