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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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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箐初见燕长庭的时候,他才刚来她家半年,她七岁,他八岁。

至于燕长庭好歹一个虔王幼子,皇族宗室,为什么要来她家隐姓埋名当作一个小哑奴呢那事情就要从宏文太子案说起。

详细的就不介绍了,反正就是吊丝起家的太祖和他一二三任豪强和真爱老婆之间的乱七八糟事儿。一任二任都是早中期联姻的庶族或豪族千金,三任也就是暴君他妈虞太后则是真爱,至于宏文太子则是第二任继后生的嫡长子,一开国就得将他立为太子,不然没法向其强盛的母家交代。

可惜宏文太子在嫡位攻守战中最终失败,太祖把他整个母族一系连根拔起,据说半壁朝野垮塌,连带扬起一地炮灰扑簌簌,开国一百余位功勋阵亡超过一半。

这虔王就是不幸扫到台风尾的炮灰了。

因着太祖的从严从苛的处置方针,最后家破人亡,虔王为了保住幼子性命,用了李代桃僵之策,让心腹背负孩子冒死潜出,向沈箐的祖父求救。

沈箐祖父前年去世的,他当年是太祖帐下的三大智囊之一,开国后封国公,虔王旧时曾对他有大恩,故犹豫过后,沈祖父答应了,先是把燕长庭和那几名心腹藏在远郊庄子,后来风声紧,又换了个不起眼的小哑奴身份放在孙女身边。

这是沈箐从祖父的只言片语,以及从系统的原书人物背景了解到的。

然后,就一直到现今了。

还记得,沈箐初见燕长庭的时候,他是个浑身是刺的小男孩,又瘦又小,孤孑,斥外,眼神很凶,对一切都抱着极高的防备心,像一头凶狠的小狼崽子,随时攻击一切靠近他的陌生人。

还从不说话,以至于沈箐一度还以为他真的是哑巴。

后来才知道,他嗓子受过伤,声音很嘶哑,所以从来不开口。

沈箐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才哄得他和她说话呢

后来他渐渐长大些,沈箐也花了不小心机找了个专精小儿鼻咽喉的大夫开方给他调养,现在声音才恢复多了,不过仍有小小的沙哑。

忆起当年,那个凶狠如小兽的小男孩,夜里却孤单单陷入梦魇。

满头大汗,痛苦挣扎哀鸣。

让她愣了。

愣过之后,次日她在窗边探出半个脑袋,把偷偷拿出来的一个桂花糖趁他甫梦魇惊醒怔怔的那会儿趁机塞进他嘴里。

那个时候,两人基本都待在一块,表面一主一仆,实际两人是小伙伴,一起读书,同吃同处。

她和他一起玩,她主动伸手拉他的手,他甩开很多次,但后来他不甩了,再后来还会反手拉她的手。

她热情阳光,他孤孑防备心重,她小伙伴很多,有天却发现有个小伙伴骂他欺负他,把她气得直接和那小伙伴绝交了。

两人同食同住,仆役房间没有地龙,她直接把他留在外间榻上睡了,一直到十岁才分开。

两人习文学武,一起长大,府邸后宅,郊野庄子,洒遍了两人的足迹和欢声笑语。

不过主要是她说她笑的多,他一般就认真听着,间中回答她,他嗓子没好,很少说话,不过那时她坏,最爱逗他,说他声音像小老头。

刚开始的时候他是不会笑的,后来在两人一起时的背外人后,他也会浅浅的笑了。

这些点点滴滴,很多很多的片段,沈箐长长吐了一口气,侧头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上辈子的事情,这次肯定不会了

她小小声说“睡吧。”

“嗯。”

见他点了点头。

仰头望天,苍穹藏蓝,星星

闪烁,虽酷热难耐却又分外真实,她露出一个元气满满的笑脸。

好啦,她阖上眼睛,睡觉

她的呼吸声渐渐变均匀,清浅又绵长。

她睡着了。

燕长庭侧身,面向着她,怔怔看着她的睡颜半晌,他慢慢靠了过去。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伸另一手圈住她的腰,很大力很大力,紧紧抱住了她。

长夜寂静,很酷很热,于他而言,却像天堂。

他压抑着,无声落下了泪。

恍如隔世,如梦似幻。

一整天了,他直到了现在,才终于有了些真切感。

多少暴戾,多少绝望,一瞬抹平。

感谢上苍,让他得以重新开始。

沈箐说,要隐居岭南。

好啊

不管去哪儿,都是好的。

“都听姐姐的。”

劫后余生,喜极而泣,他紧紧抱着她,许久露出一抹数年来都未曾有过的浅笑。

沈箐一夜无梦到天亮。

睡醒之后,还未睁开眼睛,就感受到了初升太阳的热度,她心里吐槽两句,才翻身坐起,就听见燕长庭喊她洗漱的声音。

“姐姐,给。”

所有复杂思绪和情感,昨夜燕长庭已悉数收敛起来,在她面前的还是那个仿佛停留在十七岁的纯挚少年。

燕长庭起得很早,稍作整理就跑去另一边打水。

这边是没水的,有水也被嚯嚯完了,不过另一边有,七八里外有一条小河,偃州刺史特地遣衙役出来守着,严令只许打水不许跳下去更不许洗手洗脚洗澡,违者驱逐警告,所以这小河虽水位低还有点浊,但还能用。

燕长庭一大早去打了两次水,和一个家人去的,不过他并不怎么管其他人,第一次打水作沉淀饮用,第二次就洗漱和把沈箐的巾帕等物搓洗了拧好搁在旁边的大石上。

“嗯,好”

沈箐忙应了一声,赶紧起来用湿巾抹了脸和手,再稍微涑涑口。

不快点不行啊,这洗脸巾不赶紧用了,等会就要烤干了。

“好热好热。”

沈箐抹好脸,燕长庭很自然接过叠好用油纸包好收进包袱里,两人边弄边聊几句,不过主要是沈箐说,她一边吐槽气温一边涑口,燕长庭就安静听着。

不过等她涑完口了,潇洒用袖口一抹下巴的水,“我们过去吧”

“好。”

他应了,忽然又说“阿箐姐姐,我能叫你阿箐吗”

沈箐侧头,露齿一笑“当然可以呀”

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本来就比她大半岁的其实。

燕长庭笑了一下,“阿箐。”

他轻轻唤了一声。

“嗯”

她拖长调子,俏皮一笑。

这点小插曲,沈箐半点都没放在心上,眼见太阳越来越大,她赶紧蹲下来七手八脚和燕长庭一起收拾东西。

垫子收起来,充作枕头的树枝不要了,至于先前好不容易才弄来垫底的干茅草,沈箐想想也扔了,利索打好两个大包,她和燕长庭一人背一个,绕过大岩石蹦到土坡后头去了。

土坡底下的遮阳处,沈家人也收拾好了,沈隽沉吟片刻“我们今天就离开这里吧。”

沈隽虽身体不行,但人却极聪颖,沈家兄妹仨再加上一代的沈正崧,大概只有他最像沈祖父了,他没有剧情参考,所忧却不离十。

当今那位,去年曾

下过一次旨将盛东所有囚徒投入硭山皇陵建设。

当时囚徒堆里还有一些流民,也一并被当做囚犯被拉过去了。

邙山皇陵大建哪怕一直在大征民夫,人力缺口依然极大,观今上登基这数年来越来越显露性情和行事,他有点担心,这大批流民有可能会被一道旨意充至邙山。

昨天沈隽就提议赶紧离开与流民分道了,只是二姐沈恬不舒服。沈恬怀孕五个多月了,是沈家罢官她坚持苦求最后触怒天子被逐出宫后和家人一同返乡时才发现的,这一路上没吃过什么好的,反而长途跋涉挨渴抵饥,她一不舒服,大家都不敢乱动。

于是就耽搁了一天。

沈箐昨天去排队拿粥,就是准备休息一天,填一下肚子,今天好往昨日的山那边赶的。

可惜按照剧情,还是出意外了。

硭山皇陵和大溧宫,设计草图占地延绵将近百里,巨大的惊人的工程,前后耗费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直到上辈子沈箐去世之后才真正建成,穷奢极侈,过程中不知死伤了多少的民工民夫。

现在虽然还不知道,但已有征兆,自家如今这环境,沈隽当然欲提前避开。

可惜按照剧情,最终是没能避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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