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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四犯 第4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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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畔听着,不知怎么,心里一点点凉了下来。她想自己终是动了情,虽然极力克制,但还是希望自己在他眼里有些不同。这样的心情真糟糕啊,她和惠存说,喜欢淡淡的,其实说的不是实话,有的时候她也渴望浓烈,就如当下。

她的眼睛里有失望,他真真切切地看见了,但她的失望却让他心里狂喜。真心话说了让她难过的一半,其实还有另一半,一直撕扯他的心,让他坐怀大乱。

他气息不稳,和她耳鬓厮磨,复又慢慢说:“但是……若不是你,就不能让我归心似箭,不能让我情不能已,也不能让我乱了方寸,所以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欢喜。”

云畔眼里蓄起了泪,仰首的时候滔滔从眼梢滑落下去,“是真的么?你说的是真心话?”

他颔首,“千真万确。”

她好像需要消化,扁了扁嘴,半晌才小声道:“可我……有哪里好……”

“你有哪里不好?”他含笑问她,一面抚了抚她的鬓发,嗟叹着,“我的夫人识大体,知进退,引而不发,女子却有男子的筹谋……还有许多的好,我暂且没有见识到,不过我不着急,有一辈子可以慢慢发现。”

她笑起来,含泪的眼眸,亮得如天上的星辰。

“我喜欢听你讲情话,原来公爷的嘴这样甜。”

他的唇停在她唇前,隐隐约约地碰触,含糊嘟囔着:“哪里及你之万一……”

云畔很想大哭一场,可是又怕他笑话,只好勉力克制着。

女孩子都喜欢被人珍爱,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只因为阿娘的前车之鉴,让她觉得很害怕,脑子告诉自己不能倾尽所有,要懂得自保,可心又好像有自己的主张,它不由自己。

她松开了交叉在他颈后的手,轻轻覆在他肩头,犹豫道:“曾经我爹爹与阿娘……”

他却没有让她说下去,“我不需靠着夫人起家,我的脾气和你爹爹也不一样。”

是啊,为什么她会拿爹爹来与他比较呢,他们明明是毫无共通的两个人啊。

她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我信你。”

这一吻便勾出了山洪,他追上来,郑重又颠荡的纠缠,她才发现原来亲近并不只是表面的蜻蜓点水,还有更深的,更激荡心灵的碰撞。

这样的婚后生活,好像有无尽的惊喜等待她去发掘,他虽也是新手,一路带着她磕磕碰碰前进,每一点进步,就引发出共同的惊喜。到最后两人气喘吁吁,屏风后筑造出一个迷幻的世界,所有的规矩、教条、体面……全都不算数了,人活于世,总有放荡不羁的时候。

云畔还在担心他的伤,“你的旧疾不是又犯了吗,先前还咳嗽。”

他顿了顿,怎么好像把这个忘了……

于是偏过头咳嗽两声,“是这样?”

她看出来了,全是骗人的,便轻轻捶打他一下,“以后不许这样,吓着我了。”

他嗤笑,“是你太好骗了。”

明明是自己过于信任他,不光是这样,她如今都要怀疑,外面传闻魏国公身子不好,这些是不是都是假的。

遥想当初,她头回见他,连绵的阴雨中他坐在车内不露面,仅仅是一截手指,她就认定了这人有不足之症。可婚后再看,好像又不是她想的那样,至少现在生龙活虎,脱了衣裳,也没有瘦弱的病态。

他抱起她,正欲登上床前脚踏,忽然外面廊子上传来仆妇的通传:“回禀郎主,衙门副都点检求见郎主。”

两个人俱一惊,从旖旎的漩涡中醒过神来,面面相觑,又是懊恼又是惆怅。

李臣简很快便冷静下来,淡淡应了声:“知道了,请他稍待。”

云畔也正了脸色,肃容道:“妾替公爷更衣。”

于是重新回到屏风前,她取来便服展开衣襟,他沉默着穿上,像没事发生过一样。最后还是云畔忍不住,替他整理腰带的时候,低头窃窃发笑。他发现了,自己也笑起来,临要出门亲了亲她的额角,“我欠夫人一回,下次一定双倍奉上。”

云畔红了脸,一本正经说:“别打趣,快去会客吧。”轻轻推了他一把。

他退后两步,脚下缠绵着,最终还是迈出了门槛。

他走后,云畔一个人坐在绣墩上,缓了好久才逐渐平静下来。到这时又遗憾,怎么没来得及和他提一提惠存的事,那件事那么重要……可再转念想想,提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刚才的种种在自己的人生中也是顶要紧的,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与郎子又近了几分,原来他心里也是有她的,思及此,就觉满怀的柔情,无处可以倾诉。

檎丹到这时方来回禀,说:“夫人,饭食已经准备好了。”

云畔哦了声,“公爷又会客去了,再等一会儿。”

自己抿了头发走出来,想装得从容些,脸上的笑意又藏不住,连檎丹都瞧出来了,好奇地问:“夫人这么高兴,可是遇见什么好事了?”

那双美目转呀转,扭捏了下才小声说:“公爷与我交了心,原来他很满意这桩婚事。”

檎丹讶然说:“公爷自然满意呀,娘子自己不知道吗,奴婢们都看出来了。”

可是她们看出来的,和她自己体会到的不一样。就像他说的,原本娶谁都是一样过日子,但有些情愫在日常点滴中渐渐产生,像谷子蒸馏出水,看着没什么差别,一尝之下才知道是酒。

同没出阁的女孩子说那些,她们不会明白,云畔低头笑了笑,只道:“晚间要出去赴宴,替我预备好衣裳。”

檎丹说是,见她一个人坐在那里恬静地笑着,心里也缓缓升起一点欣慰来,果真自家小娘子是幸运的,一场替嫁,嫁了个可心的郎子,除却娘家的不顺心外,自己的日子可说是极尽圆满的。

只是李臣简这一会客,并不是在家议事,不多会儿长松便进来传话,说郎主去衙门处置公务了,请夫人自己先用饭。

她才想起来,既然是副都点检登门,必定不是小事情。可他人一走,自己就没了吃饭的兴致,最后潦潦用了两口,就让她们撤下去了。

瓦市的那间铺子,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期间好些贵妇贵女向她打听过,问什么时候开张。将来的生意不求多好,只要有人常来常往就行了。人脉这种事,要靠自己经营,她坐在书桌前,仔细给每一家女眷写了拜帖,并随帖子附赠了自制的香塔,拿精美的小袋子装着,意思尽到了,来不来全由人家。

忙了好半晌,看看更漏,将近申时了,心里暗想着若是他来不及赶回来,恐怕要打发长松过赵重酝那里告个罪。

搁下笔,正要起身,听鸣珂进来回话,说公爷回来了,她便上廊子底下相迎。心里有些惴惴的,担心是不是衙门里出了什么事,因此格外留意他的神情。

好在,他眉舒目展没有什么异样,她才把心放下来,问他有没有用饭,他嗯了声道:“在衙门随意用了一口……耿方直手下郎将吃醉了酒,闹到金枪班1头上去了,殿前司的人瞧着咱们家和耿家有姻亲,不敢随意处置,只好报侍卫司,再由我去和大哥哥打招呼。”

这样七拐八弯的事都要他亲自过问,所以寻常委实是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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