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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四犯 第1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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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总要给个说法,想必那头也等急了。好在眼下天气暖和,自己身子也受得住,李臣简便下了令,说去小货行街。

渔阳县主在时,在临近东华门的一个坊院里置办了一处小小的房产,供江珩上朝的日子作休憩之用。后来渔阳县主过世,这片小宅子也不得翻建,年末开国侯府就要举家搬到上京来了,重新置业,公账上吃紧,要是带着烟桥和三个孩子住进这里,小小的门头又不足矣支撑起开国侯府的牌匾……

江珩背靠着夕阳,正在院里踱步发愁,忽然听见门上小厮回禀,说魏国公到了,精神顿时一震,忙迎了出去。

赶到门上,彼此客套一番把人引进凉亭里来,江珩有些局促地说:“小宅子简陋得很,让公爷见笑了。”

李臣简并不是个能伸不能屈的人,看看这宅院,小虽小了点,但绝不寒酸,便笑道:“这是江侯一人居住的别业,我看雅致得很,何来简陋一说。江侯也别再拿官称称呼我了,就叫我忌浮吧,彼此随意些才好说话。”

江珩连连道好,总算品咂出了一点身为岳丈的快乐。两下里坐定了,仆从也奉上了茶,他开始追问巳巳的近况和想法,末了难堪地笑了笑,“这爹爹让我当的……实在没滋味得很啊。”

对面的贵婿依旧波澜不惊,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替江珩挽回了不少颜面。略顿了下又道:“我听取了小娘子的意思,幽州距离上京太远,迎亲往返得走上二百里,我这身子江侯是知道的,只恐不能胜任,所以还要请江侯见谅。”

江珩顿时有些失望,拿距离和身子说事,确实难以反驳。要是再不依不饶,倒显得他这岳父不近人情似的,看来这条路也走不通了,巳巳这个嫡长女,往后就诚如没有了。

他的颓色掩藏不住,全浮在了脸上,李臣简说话先留三分,不过是为了将他的气性压到最低。眼见差不多了,方拿出了解决的法子,曼声道:“江侯稍安勿躁,小娘子还是顾念父女之情的,呈禀了舒国公及夫人,婚宴当日请江侯移驾舒国公府上,受我们的大礼。江侯也不必担心外人闲话,满上京都知道我身子积弱,不在幽州办宴,是大人们体谅小辈们的难处,日后说起来也是长辈德厚,不会有人编排江侯半句的。”

江珩有些迟疑了,“在舒国公府上受你们大礼……这也太随意了些。”

李臣简抬起眼来,微扬的凤眸带着一星笑意,“那么江侯可来得及赶在大婚之前,置办起一个侯府?若是来得及,在新府上办筵也是可以的。”

简直是强人所难,江珩结巴了下,“这……这是万万来不及的。”不光来不及,上回看好的宅子又坐地起价,如今这笔钱还得靠变卖庄子凑数,里头一进一出没有两三个月下不来,他们成亲就在眼前了,就是快马加鞭也赶不上。

既然来不及,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对面的人好言游说着:“江侯和舒国公夫人虽有些嫌隙,但毕竟是自己人,就算为了小娘子,将就这一回也不折损什么。”

这件事确实得好好斟酌斟酌,非要巳巳回幽州出阁,也是为了成全体面,如果实在争取不来,换种途径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幽州和上京的官场到底是相通的,婚宴在上京办,回头幽州补开两桌酒宴酬谢宾朋,面子也就挣回来了。

这么一想,脸色终于转晴了,江珩笑道:“是我欠思量了,确实应当为你们多做考虑。两地相距委实过远,这么热的天,我也舍不得巳巳在花轿内坐上一整夜。横竖你们都议定了,我看就这么办吧,待我回去说一声……”

“江侯。”李臣简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府上如今当家的只有江侯一人,江侯回去还要知会谁呢?小娘子出门,拜别父亲和姨丈姨母足矣,至于那位庶母,没有必要,也不应当在场。”

江珩愣住了,面前的人虽然照样和风细雨,嗓音也依旧温软,但细微处添了看不见的锋芒,只这几句话,就令人禁不住心头一颤。

他开始思量,是不是自己真的有些糊涂了,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想着回去告知妾室。大约因为县主走后,自己事事倚重烟桥,有时候难免混淆,果真拿她当正室夫人对待了。

一时不察的失言,在别人看来却很荒诞,江珩窒住了口,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我是说巳巳那三个弟妹……”

李臣简笑了笑,“庶出的弟妹,其实大可不必带到婚宴上来。毕竟是在人家府上办宴,舒国公和夫人若是不相邀,江侯还是独自前往吧,在小娘子心里,最亲的只有江侯一人罢了。”

江珩张了张嘴,忽然感到一阵愧疚和心酸,自己这些年对这位嫡女实在没有用过太多的心。反倒是雪畔,当初烟桥进门时已经怀了她,正因为是抗争婚姻的产物,自己对雪畔的宠爱,要比对云畔多得多。

终究是自己愧对长女,如今她要出阁了,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自己这个父亲还能为她做些什么?不过是给她一个不闹心的婚宴,告别这不甚愉快的少年时光吧!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江珩平了平心绪道,“这回只有我一个人,我要亲自送我的巳巳出门。”

李臣简终于等来他这句话,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既然如此,我就不叨扰江侯了。”边说边站起身一揖,“江侯若有什么用得上忌浮的地方,也请不要客气,只管打发人来吩咐。”

这话是出于对未过门妻子的尊重,虽然不准备当真招来什么麻烦,场面上的圆融还是需要的。

和不决断的人说话,是件很累人的事,今天忙碌了一整天,确实乏了,登车还是由辟邪搀上去的。临别又拱手作揖,客套相让再三,方踏着暮色返回国公府。

***

又是五日朝会,这段时间江珩像个寻常父亲一样,开始着手筹划孩子的婚事,每日的公务忙完后就细细地琢磨,应当给巳巳预备多少嫁妆,才能让她在公爵府上不受人排挤。

“要不然……把宕山的那排铺子盘出去?”他低着头边走边思量,一五一十地掰着手指头,“少说也能换个千儿八百两,再加上先前东昌郡公府的聘礼,能凑出个……二千两?”

一个不擅掌家的男人,对那点内账真是怎么盘算都盘算不清。

他在前面走着,走得太慢,身后不时有同僚赶上来,也同他打招呼:“江侯,听说令爱出阁的日子定下了?”

江珩嗳了声,由衷地笑着,“就在下月初六。”

有人说那可是个好日子,不嫌事大地又追问:“是在上京操办呀,还是回幽州操办?”

这下子江珩也好说话了,扬眉吐气道:“我家与舒国公府合办。幽州的老宅距离上京太远了,一来一回二百里,新婚夜都耗在了路上。小女平时娇弱,夏天又极为怕热,我们商议过后,还是借舒国公府邸办事,日后再回幽州好好摆上两桌,款待未及赴京的亲朋。”

他说得很详细,力求让大家知道,干戈早就化为玉帛了。这回可是一切为着孩子啊,总算替他捞回了一点为人父者应有的体面。

当然也有好事者专程追问舒国公,究竟有没有这回事,舒国公自然不会戳穿他,哦了声,“有的、有的。”

江珩心里是安然的,复又夹着笏板低头算计,“还有那二十两黄金……”

当然不管怎么算,总不及银子堆在自己面前时算得清爽。

五日过后又是休沐,那天散了朝,一早就赶回了幽州,到家的时候太阳还在天上。

柳氏迎他进了门,嘴里絮絮说着:“我盼了郎主好几日,总算把郎主盼回来了……你去找魏国公了吗?魏国公是个什么主张呀?”

江珩灌了口凉茶,拿手巾擦了把脸方道:“婚宴不回来办。”

柳氏愣了下,心道都找上魏国公了,怎么还是这样结果?看来那位郎子着实没将岳丈放在眼里啊,否则就算敷衍,也得敷衍上两句吧!

不过瞧瞧他,似乎没怎么放在心上,想是这五天从愤恨到妥协,已经把火性全磨灭了。

“算了,牛不喝水强摁头,也不是个方儿。”她轻叹了口气道:“小娘子眼里没有这个家了,咱们热脸贴冷屁股,人家更不拿我们放在眼里。郎主也别生气,譬如那天地动她果然死了,又怎么样呢。自己的女儿不贴心,总不好指望郎子替你着想。”

江珩面上依旧淡淡的,摇着蒲扇道:“虽不在幽州办,但请我去舒国公府上主持。”言语间甚至有三分得意。

柳氏一怔,眨着眼睛讶然:“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堂堂侯府的嫡长女不在自己家里出阁,跑到人家嫁人去了,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她是一心盼着云畔能在幽州办喜事的,渔阳县主死后,家里一直没有起筵的名头,自己掌家掌得怎么样,也没个人知道。外人只说她妾代女君之职,她急于要替自己正名,好让那些人领教她的能干。结果指望好的事又落空了,反倒连江珩都要上人家家里受礼去……这么说来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愈发地不上算起来。

还有一桩,柳氏站在边上问:“舒国公夫人那么泼辣的性子,能容咱们登门?”

江珩垂下了眼,漠然道:“你们都不必去,原就是借着人家府邸办事,还拖家带口全数登门,叫人说起来不好听。”

这是她始料未及,柳氏简直有些傻眼,“不……不是……既然借人家府邸,办自己家的事,咱们怎么不能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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