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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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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从长计议。

可陆明煜会给他们时间吗?他能从最危难时带走郭信,很大程度是缘于陆明煜当时被他恢复记忆的事砸懵,没有来得及反应。等到春猎结束,天子归长安。那时候,燕家面临的挑战才要刚刚开始。

陆明煜知道了燕家藏匿三皇子之子的事。他不满意燕云戈对此含糊其词的态度,能因此直接对燕云戈下杀手。

想让皇帝放下戒心,必须得想个法子。

马蹄声中,燕云戈的思绪一点点远去。

同一时间,上林苑。

陆明煜起先挥退宫人,独自待在房中。

但他很快发觉,这不是一个好选择。

虽是行宫,可他来这儿的数日,都是与云郎同住。

站在窗边,能想起云郎从身后抱来、轻吻他耳畔的动静。转到案前,仿佛听云郎在笑,还压下陆明煜手中的书,和他半真半假地抱怨,说:清光,我等你这样久,你好不容易回来,怎么还要我等。

他睁眼闭眼,身侧都是云郎的气息。有很多个瞬间,陆明煜觉得方才一切都仅仅是荒诞大梦。自己其实刚刚回来,云郎还在歇息。

可他往床榻上看,只能见到一片空。

守在外间的李如意只听到吱呀一声,原先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了。

皇帝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面色苍白,神色却显得冷峻,吩咐:备马,备弓。

李如意嘶一声,问:陛下?

陆明煜瞥他一眼,眼神同样是冷的,说:既是春猎,总不能总是拘在房中扯起唇角,竟是笑了,朕方才才这样对诸臣说过,如今正该以身作则。

李如意犹豫一下,看出天子心情实在不佳。

他放弃去想皇帝和将军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无论如何,陛下想去打猎,不算坏事。

李如意应下了。不多时,天子带着自己的近卫离开行宫。

他们策马前行。从小到大,陆明煜少有的几次纵马狂奔经历都发生在办差的时候。当时满心都是差事,只想着早些解决了,早些向朝臣证明自己。作为皇长子,他理应有天然优势。只要表现得过得去,就总有一批读书人倒向他。

大约是因为这个,陆明煜其实没有仔细感受过骑马。

他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会那么不同。

颠簸之下,腹中隐隐发痛。心跳加快许多,手指都开始颤抖。

大颗大颗汗水从他鬓角滑落。疼痛好像愈来愈剧烈了,以至于陆明煜很难分辨出周围人在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胯`下的马不知何时已经停下,近卫们驱赶了一些小兽过来,也有人在旁边递来弓箭。

兴许

接过弓的时候,陆明煜想。

这会儿的不舒服,都是因为中午没好好吃东西,以至于饿得难受吧?

他一手持弓,一手拉弦,缓缓将其拉成一个满月。

眼睛微微眯起,箭矢朝被围困的猎物瞄准。

耳畔又传来云郎的声音,那是他与天子最亲昵的时候。他从身后环抱着陆明煜,不知是真正教导天子,还是仅仅接机与情郎亲近。一边给陆明煜调整拉弓的姿势,一边还轻轻咬一下他的耳廓。待陆明煜觉得痒了,再拍一下他的腰,说:清光,定心。

定心。

陆明煜头脑发晕,咬牙坚持。

他看准了猎物。那只是一只兔子,在近卫们的围困中惊慌失措地四处躲避,却逃不开马蹄。

天子拉弦的手终究一松。箭矢飞去,直直冲向兔子所在的方向。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以至于在看到箭矢偏了一寸时,人们一起发出遗憾声音。

那之后,才有人意识到:陛下?

陛下!

天子一手捂着腹部,另一只手仍然拉着缰绳。

弓落在地上,此刻再无人留意。

陆明煜只觉得腹中的绞痛几乎将他吞噬。恍惚之中,他甚至感受到一点热流在自己身下涌动。

是什么?

他想不明白。到最后,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

午膳里果然被下了毒吧?如若不然,自己怎么会这么痛。

一天之中,张院判被召了第三次。

他刚刚喝完一杯压惊茶,就又被提溜到皇帝住处。这一次,要诊脉的对象又是皇帝本人。

张院判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尤其是皇帝靠在床头,始终看他,汗湿的头发贴在面颊上,乌发衬得面色愈发白得不正常,唯有一双眼睛还是黑沉沉的,嗓音发飘,说:院判,依你看,朕究竟是怎么了?

张院判说不出话。

他的冷汗已经把内衫完全浸透。手指搭在皇帝腕子上,竭尽全力去分辨天子的脉象。可是不对,哪里都不对。

天子扯了扯唇,又问:照院判看,那盘鹿肉,真的绝无问题?

张院判嗓音都发颤,回答:微臣愿以身试之!

陆明煜眼睛眯了眯。

他没说话,李如意却已经上来了。

李如意附身对陆明煜说了些什么。陆明煜听着,点头,面色还是很差,却说:这就不必了。那块肉,朕早前拿去喂了一条狗。如今看,狗都无事,朕不过吃了半口,想来更不会有问题。

张院判冷汗涔涔,不敢答话。

陆明煜看他这样,心中厌烦:可若不是鹿肉,又会是什么缘故?院判,你可要给朕一个准话。

他说到最后,神色一沉。

张院判腿肚子发软,噗通一下滑在地上。他脑子乱七八糟,电光石火的工夫,想到:倘若陛下是女郎,这脉象便是滑脉了。可这话说出来,岂不是要让我家被满门抄斩?!

张院判只能低下头,说:微臣无能,此前竟是从未见过陛下这般脉象。还望陛下给微臣些时间,好让微臣回去查询医书。

第26章 梦里 (四更)那是一个小小的婴孩。

陆明煜能看到他面下逐渐凝聚的汗滴。

竟是怕成这样。

陆明煜知道, 张院判一家老小都被自己捏着。要真有那个心气背叛,也不必等到今日。现在这么说,恐怕自己得的兴许真是什么疑难杂症。

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疲惫道:那就去查。依院判看,朕要用什么药吗?

听到这句话,张院判知道自己保住性命。他浑身瘫软,却还是绞尽脑汁,回答:微臣可以给陛下开一些温和的养身药物。

一边说, 一边在心中计较:现在还不知道皇帝到底怎么了,其中药性不能和任何药物冲突。

这种东西,其实不会有太大用处。但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那不是摆明了告诉皇帝,自己就是个废物。

嗯,开吧。皇帝吩咐,又说, 朕乏了,你们都下去。

有他这句话,宫人们屏息静气, 小心翼翼地出门。

屋中安静下来, 又只剩下陆明煜一人。

他此前出门狩猎, 是希望少想些与燕云戈有关的事。当下腹中疼痛未消,心中满是身上的痛苦、不适, 倒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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