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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算尽,情关难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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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后诞结束后,江娴跟着靓坤往庙外走

刚才她回到靓坤身边,他什么都没问,也没追究她去个卫生间去半小时的事情,只是沉默着看她,一句话都不说

江娴不得不怀疑,他对她没兴趣了

那当然好,总不至于两败俱伤,但如果他是真的不喜欢她了,那他为什么还不放她走?

还有,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乌鸦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提防蒋天生?她跟蒋天生有什么关系?

不过,现在江娴好像明白了

她和靓坤刚坐上车,车子还没开动,几个马仔风风火火赶来,拦住他们

靓坤降下车窗,不耐烦的问生哥找我有事儿?

坐在他身侧的江娴神经线立马紧绷,她屏息凝神等待那马仔回答

那马仔越过靓坤,直勾勾看着江娴“坤哥,蒋先生想和江小姐单独说几句话”

靓坤当然不允,他升上车窗喊阿强开车

谁知那几个马仔不依不饶,他们挡在车前,半步不退

江娴捏紧座椅垫边角,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她死咬着牙“靓坤,你争不过蒋天生,他要见我那我就去,怎么,他还能一枪崩了我?”

靓坤被这话刺激到,他猛的转头,双眼猩红“娴,你想得太简单了,不,我也想得太简单了,这次是我失算了”

江娴蓦然窒息,颤着声音问什么意思

她所认识的靓坤,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运筹帷幄的操盘手

他怎么会说自己失算?

“我没想到你竟然可以挑起不小的风波,娴,我没想到,但是这怪不了你,你知道的,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是我把你卷进这场战役的,是我的错,无论怎么样我都会护着你,就算你不喜欢我,我知道我不管做什么,都得不到你的心,我也不奢求你理解”靓坤阖上眼,他用身躯挡着车门,丝毫没有要放她下车的意思

江娴伸手拉扯他衣领,语气接近崩溃“你现在跟我扯这个?”

她扳过他的头,强迫他看车窗外

车外的马仔又多了一拨,里里外外把suv围堵,那些马仔不叫嚣也不上手,只是不让他们离开

江娴太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了,她不允许靓坤为了她和蒋天生犯冲,小事儿也就算了,今天蒋天生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这就等于给了靓坤两个选项,要么交她出来,要么新帐旧帐一起算

“姓蒋的现在就是要我见他,你想怎么样?你要因为我和他兵戎相向?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靓坤,你可没少越俎代庖,你以为姓蒋的是草包呢?他会眼睁睁看着你结党营私?你要是为了利益也就算了,你为了我?你是聪明还是傻?”江娴腔调颤巍巍

江娴自知没什么可怕的,蒋天生找她,无非是为她明明是靓坤的马子,却心系乌鸦的事情

她也明白,这场风波是她挑起的,就如同骆驼视乌鸦为眼中钉一样,蒋天生也同样忌惮厌恶靓坤

靓坤拨开她额头上被汗水粘住的发丝“兵戎相向又如何?为了你我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江娴懒得他废话,她推搡他几下想下车,可是他分毫不让,还将她控制在怀里

“靓坤,难道你不想探探蒋天生的心思吗?”江娴气得哆嗦,她刚伸出胳膊想开车门,又被靓坤一把拽回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我告诉你你休想,我没废物到要让你冒着危险替我做事,我也不需要你替我做事”靓坤脸色出现少见的仓皇,他急得额头汗涔涔,攥江娴胳膊的双手也在冒汗

江娴被迫贴在他胸口,她又一次发觉他的心跳好快

她更加坚定,她必要尽最大能力换他无恙

“靓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只有我能做这件事,我可能不用费多大功夫就能套出来话,这不比你在他身边插眼线,日复一日与他明争暗斗来得轻松?”江娴从未停下半秒挣扎,她的头发被摩擦得乱遭,两眼发红,就像一头失控的小狼

车外的马仔仍在一遍遍催促,她若再不露面,接下来绝对是一场火拼

这一次,她只为靓坤

“娴,你是个聪明人,你是想用这个,换我放你和乌鸦在一起吗?”靓坤嗓音低沉,根本没有质问的气势,他悲戚的模样过分沧桑,像经岁月蹉跎的残垣断壁,了无生机

江娴被这话噎得上不来气,强烈的崩溃冲击大脑

她压着羞耻,干脆全盘托出“靓坤,这个跟他没关系,半点关系没有,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你对我怎么样,你是个什么人,我一清二楚,我已经亏欠你很多了,我欠你的我一辈子也还不清”

铺垫过后,她顿了几秒,字句艰难,近乎哽咽“我不想你出事”

她说的是实话,就像她说她喜欢乌鸦一样,真得不能再真

短短六个字,稳准狠的刺进靓坤心头

他忽然想笑,原来他在她心里没那么不堪

这时,打头的马仔有些焦急的敲了敲车窗

靓坤正在为她那六个字失神,江娴钻了空子,她趁机挣脱他的束缚,毫不迟疑的拉开车门,跳下车

靓坤反应过来后立马跨下车揪她,她闪身一躲,喊了句在这等我

她被蒋天生的马仔簇拥着离去,身影渐行渐远

靓坤垂头不语,撑在身侧的双手愈发颤栗

马仔带路,江娴沉着冷静的跟在后面

她发现这些马仔都绷着脸,而且拥在她前后左右一点儿空隙不留,生怕她耍心眼子逃跑一样

她觉得真可笑,她不过是个女人,至于吗?

她被带到一辆白色轿车前,马仔拉开车门,没好气的嘟囔了句江小姐请

江娴也不意外,他们马仔都是各为其主,对她这么一个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谁能沉得住气?没上来踹她几脚都算好的了

她真哭笑不得,她怎么就成了红颜祸水了?而且是东星和洪兴的红颜祸水,她本事还挺大

蒋天生斜靠在另一边车门,冷着脸抽烟

车里只有蒋天生,方婷不知去向

车窗全部做过特殊处理,外面看不见里面,从车内凑近了能看清外界

日光也多数被隔绝,车内的空间本就不大,失了阳光的照耀,更显得狭小逼仄

合上车门,江娴侧过身,定定看向他

她先发制人,语气不阴不阳“蒋先生您吉祥”

蒋天生愣了两秒,哈哈大笑“江小姐真是生了一张好嘴,伶牙俐齿能说会道”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抵在盒盖处,将烟盒伸到江娴面前

江娴一摆手,回了句刚掐

蒋天生并未勉强,他手一收,合上烟盒“是蒋某的烟入不了江小姐的眼睛,阿坤把江小姐养得太好了,江小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蒋某说得对吗?”

江娴瞄了他那盒典藏版黄鹤楼一眼“蒋先生真会开玩笑,这种好烟我都没尝过,哪像您说的什么看不上?靓坤得您抬爱,我才算是有好日子过,但是我的日子可比不得方小姐,方小姐那天说得没错,小堂主怎么能跟龙头比?”

江娴能明白蒋天生话里的弦外之音,句句暗指靓坤功高震主,日子过得比大哥还好

她似乎懂了,蒋天生想套她的话

蒋天生看了她几眼,脸色讳莫如深“江小姐,蒋某不是个弯弯绕绕的人”

江娴骤然失笑,不慌不乱说蒋先生明示

“我知道江小姐对阿坤没情,江小姐日子不好过,蒋某心慈,看不得强抢民女这种缺德事儿…”蒋天生把烟蒂往窗外一甩,按下升降钮,将车窗全然升上

他话锋一转,俯下身凑近江娴“江小姐的心愿,蒋某可以实现”

江娴豁然开朗,他果然是要与她结盟,他想用这个当作筹码,让她反水靓坤

江娴抿唇,情不自禁笑出来

蒋天生又逼一句“江小姐别误会了蒋某的好意,蒋某是真心想替江小姐解围,既然江小姐心思不在阿坤那儿,又何必曲意逢迎,过同床异梦的悲催生活?江小姐大好青春,为何不和心上人在一起?举案齐眉,相濡以沫,不比委屈自己要好?”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蒋先生也不是做慈善的,我想听条件”江娴扬起下巴,眼尾的笑意失得干净,冷冽精明

蒋天生不再兜圈子,狞笑着说蒋某的条件,江小姐答应了才能听

江娴瞬间明了,蒋天生不愧是老狐狸,他把这场交易安排得滴水不漏,他也怕被她反将一军,他怕她同样是来套话的

江娴不曾犹豫,嘴角溢出一抹甜笑“蒋先生伸出援手,我哪有不接的理由?蒋先生说得对,我对靓坤没有半分情谊,我不但不喜欢他,我还恨他,这个您能看得出的,我和他要是感情好,他也不至于用生死来试探我吧?蒋先生,我也不怕家丑外扬了,他天天强迫我,我这个人,把贞洁看得比什么都重,我失了贞洁,生不如死”

她忽然换上一副悲痛表情,手攥拳捶打自己胸膛,一下又一下,近乎癫狂“蒋先生,我不配合他他就打我,我后背全是伤,老伤还没好就又添了新的,蒋先生要看吗?”

蒋天生当然摇头,他心中的警惕少了几分“蒋某惯会怜香惜玉,江小姐生得人间绝色,蒋某实在是不忍心看江小姐身在狼窝”

江娴点头如捣蒜,眼里的感激不加掩饰

“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交易,蒋某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利用江小姐呢?”蒋天生犹豫了片刻,试探着开口

江娴心生寒意,她这才看透,原来蒋天生才是真正的狼,披着羊皮的狼

此刻的他,嘴脸险恶精明得让人头皮发麻,和平时在靓坤面前,宽宏大量的他简直不是一个人

她懂,靓坤的势力愈发庞大,他扎下的根基很深,蒋天生若是想除,必得连根拔起,否则后患无穷

所以蒋天生平时才会处处隐忍,他一直在伺机而动,打靓坤一个措手不及

她忽然觉得庆幸,还好在靓坤身边的是她江娴,若是换了一个能够被轻易收买的女人,靓坤会怎么样?

江娴垂下头,被发丝遮掩的眼眸滑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狡黠“如果蒋天生许给我自由,那我全听蒋先生吩咐,我必定为蒋先生马首是瞻,尽犬马之劳”

她演的太像,蒋天生未发觉不对

他长舒一口气,目光越过她肩头,望向车窗外的熙攘街景“上个月西贡码头截了一批货,江小姐可有所耳闻?”

江娴一愣,大脑飞快运转

她没听靓坤提起过,但是她记得电影里有这么一回事儿

“什么货?好吃的还是好玩的?”江娴眨巴两下眼,懵懂无知得有些可爱

蒋天生蹙起眉,冷声说阿坤没和江小姐说过吗

江娴立刻摇头,脸两侧的碎发抖了抖

蒋天生盯着她看了几秒,像是要洞察她的内心,挖掘她是否忠诚

他看不出破绽,而且她不知道情有可原,她毕竟是个女人,靓坤不一定会和她说这种事情

“江小姐,阿坤在外面有什么生意吗?”他压低声量,目不转睛直视江娴

江娴愣了下,眼珠子一转“有家赌场”

她懂了,蒋天生是要套靓坤贩毒的事情,洪兴不允许贩毒,靓坤这种不顾王法纲纪的狂妄之徒当然招人恨

她选择用赌场来搪塞蒋天生是有道理的,她曾亲耳听见骆驼和靓坤谈及这个赌场,既然能谈,那就证明这家赌场见得了光,不然她是万万不会吐口,她不懂其中的道行,怕给靓坤惹事

不出她所料,蒋天生表情略微失落

她心一喜,这就证明她成功掩人耳目了

“没有别的了吗?江小姐再好好想想”蒋天生不死心,几秒思虑后追问一句

蒋天生步步紧逼,江娴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深思熟虑,他的话如同光怪陆离的暗影,在她脑海中闪现又泯灭,她只得强撑着精神一一对应

事到如今,她想套的话已然成了一半,哪怕她听不懂什么码头什么生意,但是她只要全部转达给靓坤就行了,接下来她就不用管了

现在她要做的,是与这只成了精的老狐狸周旋

江娴故作拧眉思索,半晌思前想后,无助的摇了两下头

蒋天生眼里的阴郁越积越深,他呼了一口气,竟和蔼的笑了

“江小姐有所不知,阿坤这些年没少做对洪兴不利的事情,洪兴的帮规有很多,但有一条,是众多帮派都不会有的”蒋天生眼眸犀利,射出的凛光唬人得很

江娴瞪大眼睛,明知故问的回了句什么

“洪兴不许贩毒,这是家父立下的规矩,江小姐有所不知,洪兴十二位堂主,个个兢兢业业,为洪兴鞍前马后,十二位堂主,有男有女,每一位都是忠勇之人…”他越说越气愤,脸上本就不多的笑颜消失殆尽

他转掉话锋,又多几分嫉恶“可是阿坤不一样,他背着洪兴为非作歹,他勾结港澳台甚至是大陆的帮派,为了他的狼子野心,他把洪兴搞得乌烟瘴气,不瞒江小姐,他是蒋某亲自收入麾下的,我还记得初见他的时候,他好惨,空有一腔热血和凌云壮志无处施展,江小姐别看他今日光鲜亮丽,豪车开着别墅住着,还能给江小姐锦衣玉食的好生活,可若不是蒋某爱才,给了他容身之地,他可能时至今日都会是市井街头的无名混子,噢,要不是蒋某,他根本活不到今天,江小姐有所不知,他的年少岁月可以用食不果腹来形容,他身手并不出众,甚至很多马仔都比他能打,江小姐能想象到他被十几个人围殴的场景吗?就在九龙,那可真是头破血流,狼狈至极”

蒋天生语气抑扬顿挫,他仿佛在讲述一段故事,一段侧面衬托他救赎底层地痞的传奇佳话

他的神情怡然自得,每每说到转折,他必定停顿几秒,生怕江娴记不住一样

江娴神智愈发恍惚,到后来她已经听不进去蒋天生的话了,她是被狼狈至极那四个字猛的刺痛,才迫不得已去回味这些可怕的字眼

她体会到了绝望,足以震撼得她心脏四分五裂的绝望

原来靓坤的康庄大道,是用十几载心酸血泪铺成的

面对蒋天生的控诉,江娴只感觉心疼

心疼靓坤

哪怕她知道靓坤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哪怕她明了靓坤背叛道义欺师灭祖

她依旧疼

她没有善恶之分,她只知道靓坤没坏到她身上,那他就是好人

那些光明磊落好人不一定会把她当成什么东西看待

可他这么一个在狂风恶浪中挥洒鲜血的歹徒

却对她真情实意,成了她的避风塘

他曾无数次在危险来临之时,挡在她身前,他真切的为她打算,他把不知好歹喜怒无常的她捧成了公主

浮云朝露,岁月长河奔腾不息,繁华乱世,连鸟兽都会为一口吃食而纷争不休

和心爱之人两情相悦,缠绵缱绻,固然是难得的

同样,觅得一位知己,一位挚友,又谈何容易?

她甘愿为乌鸦付出全部,也必定会为这段阴差阳错的友情,恪守不渝

这两者毫不冲突,对乌鸦她是情是爱,是想与之白头偕老的忠贞

对靓坤,她也是情,挚友的情,这情无关风月,无关男女关系

但分毫不输于爱情的忠诚

她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怪异的认知

那便是靓坤和乌鸦,他们很像

他们在外的口碑全都差到泥泞之中

他们同样嗜杀成性,若是人死后真的会十八轮回,那他们前世所造下的孽,必定会让他们永远沉浮在痛苦地狱,无法往生

他们真的很像,他们都把她视作例外

他们生性轰烈,所给予她的温情也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万众瞩目

蒋天生凝视江娴半晌,他讥笑着,像是在唾弃不堪入目的靓坤“江小姐被吓到了?”

江娴阖眼几秒,再睁开,那瞳仁中翻涌的悲悯痛惜云消雾散

取而代之的是嘲讽,她不屑一顾的冷笑“的确,蒋先生说得没错,他是不是不信守道义的逆徒我不知,但是他强抢民女,夺我的身子是真的,这种恶霸,天诛地灭千刀万剐都是轻的,佛说人死后会过奈何桥,可是我觉得奈何桥不会渡他,他无疑会成为在世间飘荡的孤魂野鬼”

她每说出一个恶毒词汇,她的心便会抽搐一下

疼得她难受,煎熬得她想死

有一秒,她忽然萌生出一个震撼的念头

她若是有只手遮天的能力就好了,那她现在就可以拿枪指着蒋天生脑门,让他明白诋毁靓坤的下场

她凝重的吞了口口水,不知为何,这念头一出,她浑身血液瞬间沸腾,仿佛身躯深处暗藏着的冲动被触发

她真想撤自己一个巴掌,这种关头,她怎么还有心思在这痴人说梦?

蒋天生眼里闪过狂喜,他嘴角轻勾,要笑不笑,有些猜不透喜怒“江小姐弃暗投明,属实明智之举,可是江小姐的供词实在是没太大营养,江小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和蒋某装傻?”

江娴呼吸一抽“蒋先生在说什么呢?蒋先生,就算他真的背着洪兴做了些什么,他也不会和我说啊,我是个女人,他和我之间也无非是床笫上那点儿事,我又不是他的秘书,蒋先生为什么要为难我?”

蒋天生深灰色的瞳仁炯炯有神“江小姐刚才说,要为蒋某献犬马之劳?”

江娴舌尖舔了下嘴唇,蜜桃色的唇彩,温婉可爱,没有半分妖魅“蒋先生吩咐”

蒋天生手指一勾,江娴硬着头皮凑上前

“江小姐会不会杀人?”他唇角微挑

江娴猛然抬头,动作大到她头脑懵然

此刻应是日落时分,橘红色夕阳被暗面车窗过滤大半,但仍有斜阳如漏网之鱼般撒进车内

炎热傍晚总会出现火烧云,天空会被燃成靓丽橘红色,外面的街景肯定依然繁花似锦

可是江娴看不清,她视线所及,只有经过特殊处理后混沌的车窗

和蒋天生那副逼迫她蓄意谋杀的丑恶嘴脸

她意识开始涣散,眼前一片黑一片白

她不知该如何应对,她说不会不敢,那蒋天生肯定不信,毕竟方婷曾在她房间里搜出手枪

她单薄的皮囊被寒意侵占,一寸寸肌肤迸发寒凛,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的海洋,恐惧惊悚铺天盖地席卷

那句话,从蒋天生的嘴里说出来,竟一点也不叫人觉得违和

他已接近不惑之岁,岁月不曾过多宽裕他,条条皱纹在他眼角眉梢随处可见

在今日之前,她何曾想过蒋天生竟是这般老谋深算,她知道他不是白给的,但是她没想到他的心肠竟会这么狠毒

他不出手,便是一派祥和,甚至会因为顾及靓坤的颜面而去训斥他自己的女人

可是他一出手,便是要斩草除根,杀靓坤个片甲不留

她崩溃得想号啕大哭一场,她恍然大悟自己好傻

蒋天生的手覆上她颤栗的脊背,一遍遍轻抚,掌心之下她的皮肉却抖得更厉害

“到交换筹码的时候了,江小姐怎么迟疑了?这可不像江小姐的风格”蒋天生垂下眼眸,细致打量她那遍布四肢的彩活儿

他笑了,兀自点头,像是在赞许“江小姐若是等闲之辈,也不会有毅力去纹一身的活儿,其实那天在阿坤家里,蒋某就很纳闷,江小姐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怎么能忍得了针扎的疼痛?而且是那么多针”

江娴趁机钻空子,她嘟着嘴说蒋先生我错了,我不该和方小姐置气的

她在努力把话题往方婷那扯,她知道,方婷肯定会把刚才的事情告诉蒋天生

蒋天生顰眉,无奈的摇了下头“江小姐何错之有?江小姐,女人分叁六九等,有聪明的也有傻的,蒋某喜欢后者,男人们大多都喜欢后者,因为她们听话乖巧,跟她们相处不用费脑子,可是江小姐不一样,江小姐太聪明了,聪明到男人驾驭不了”

他抿住唇,望了江娴半秒,悠悠开口“江小姐要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那可是会贻笑大方的”

江娴明白,他在警告她

蒋天生装模作样看了眼腕表,努了努嘴“江小姐,时间不等人,江小姐还没回答蒋某的问题”

江娴沉吟片刻,勉强扯出一丝笑,苦的发涩“蒋先生,我毕竟是个女人,您这不是想把我活活吓死吗?”

她不由分说伸出手,葱白指尖理了理蒋天生有些褶皱的条纹领带

抚平那些褶皱,她抬起头仰望,双眼含着盈盈秋水“蒋先生,我倒是有个办法,既能成全我,也能助蒋先生一臂之力”

蒋天生低头瞧她,他眼神有趣,慢条斯理说江小姐请讲

江娴眨巴两下眼,长睫毛颤悠悠的,说不惹人怜那是假的“蒋先生何必急于除之而后快?蒋先生若不嫌弃,我愿意替蒋先生打探消息,蒋先生刚才说的贩毒什么的,从今天开始我会留意着,我替蒋先生把他的把柄揪出来,到时候蒋先生再一举攻下,岂不美哉?”

江娴当然心虚,她一动不动紧盯蒋天生反应

蒋天生舌头舔了下门牙,他眯眼不语,打量她这副娇俏模样

他突然探出胳膊,两根手指掐住她下巴

江娴本来就是抬着头的,又被他蛮力一扳,她的头已经仰到极限,脖子酸得阵痛

他却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两指之下她的细嫩皮肉泛起两道猩红痕迹

江娴疼得倒抽气,她忍着泪水说蒋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江小姐好一颗七窍玲珑心,蒋某以为江小姐心诚,是真心实意想跟蒋某合作,原来江小姐是在这儿跟蒋某打起游击战来了,江小姐的迂回战术,当真是无可挑剔呢!”蒋天生喉咙闷出几声冷笑

他非但没松手,还加了几分力道,他指腹一扭,江娴被擦过的皮肤火烧火燎的疼

江娴预感大事不妙,她拼命睁眼闭眼,收回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江小姐在我这儿听了那么多不该听的话,江小姐还以为自己能安然离开吗?”他笑得狰狞

毫无征兆,蒋天生手忽然大力一甩,江娴的头重重砸在座椅上,她瞬间眼冒金星,本来就模糊的视线更加晕眩

她使出全身力气,双手撑起身躯

她舔了下右嘴角处一颗略尖的洁白牙齿“原来蒋先生摆的是鸿门宴”

“鸿门宴?江小姐的意思是他不该死?他的暴行,简直枉为人!”蒋天生眼眸凛着寒光,他怒不可遏的嘶吼

江娴嗤嗤的笑,接近癫狂的笑声夹在急促喘息中

是吗?靓坤真的枉为人吗?

她不是瞎子不是聋子,他的好坏用不着别人来告诉她

她记得他凶狠残暴的模样,泯灭道义的狂妄言行

她更记得那夜月朗星稀,天降暴雨,轰隆的雷声好似要将天地劈裂

他们在冷战,他先缴械投降,拥着她睡了一夜

后来她问他,那晚为什么要来找她

他笑着说

外面打雷了,我怕你做噩梦

她记得他说话时的表情语气,还有他那好看的笑纹

万籁俱静之际,几声巨大枪响继踵而至,紧接着,一阵动静不小的局促脚步瞬间逼近

蒋天生头也不抬,笑着说阿坤来接江小姐了

江娴嘴唇隐隐发白,阵阵头晕目眩,她晕得想干呕

下一秒,一把哑光银手枪递到了她眼前

江娴不敢动,她张着嘴拼命喘息,却越来越呼吸困难

几滴滚烫的泪珠滴落在皮座椅上,化成了一个个小圆圈,又渐渐被吸收,只剩一汪浅浅水渍

未等蒋天生说话,车子的后尾突然被重物猛击,嘭一声巨响吓得江娴魂儿丢了一半

蒋天生脸色越来越难看,拿枪的手晃了下“江小姐若是不接,那就证明江小姐是阿坤派来的细作,江小姐,还真没有女人敢骗蒋某”

江娴这才后知后觉

这是一场瓮中捉鳖的死局

自打她踏上蒋天生车门的那一刹那,她便已经无力回天

不是靓坤要她来的,是她死活不听劝,是她咎由自取

她讥讽一笑,夺过蒋天生手里的枪别进腰间,理了下T恤下襟,将那把枪全然遮住

当冰冷的手枪触碰到肌肤时,她下意识浑身一颤

原来权贵的游戏,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操纵的

她扳下车门把手,一脚将车门兜开

蒋天生兀自无奈的摊手,紧跟着她下了车

外面已然被靓坤的马仔围得水泄不通,喧闹的街道人声鼎沸,好一片热闹景象

年久失修的寺庙,深绿色的瓦,分不清是灰是白的墙,绿油油的爬山虎,不知名的小花

江娴都未曾看一眼,她只看见了靓坤

他脸庞冷峻,逆光挺立的身躯竟将不远处的巍峨青山比了下去

江娴不顾一切朝他狂奔,他也疾步上前

他张开了双臂,几乎同时,她亦是纵身一跃,稳稳的扑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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