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叹着气，轻啜了口茶，“嬷嬷你是不知道啊，这当娘的，哪个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儿着想的。我中，就轩儿这一个孩子，若不为他多着想一些，只怕，早就被那些龌龊的人给弄没了。唉，你说，我为轩儿百般考虑，他怎么总是与我若即若离的呢？真真的好生为难人呢。”

田嬷嬷叹了口气，没有回答王妃这个问题，而是轻声询问，“王爷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归啊？”

提到王爷，王妃的面色就难看了许多。

手里的梳子蹭地扔在盒子里面，挑高了眉语气颇是不面耐地轻吼，“别跟我提那个老不正经的东西，我就没看见过这样的王爷？这样的爹！要不是他，当年的轩儿怎么会出那样的事儿。要不是他，轩儿也不会对我如此的冷淡……要不是他，我们一家子怎么会变的如同陌路人？和二姐姐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我，我怎么就这么着恼他呢。”

骂到最后，王妃脸上有了泪水。语气，更是哽咽不已。显见的，是压抑太久，这会儿渲泄出来。

田嬷嬷只是无奈何地垂头站在那儿，面上，却极其复杂。王爷王妃俩人，以前其实也是极恩爱的一对。那会儿，俩人在这京城里面，哪个不羡慕，哪个不赞叹的。哪怕是她这老婆子，也看着喜欢的紧。

然而，自从轩世子出事后，王妃对王爷，就再也没有了当年的恩爱情义。而王爷，因为总是被王妃打击，奚落，是以，也就没有心思再呆在王府里。这王府里，王妃之所以独自难掌家，其实，也跟王爷总是在外面有关。毕竟，王府里的正主儿不常在家里，她这王妃的份位，也不过是个空架子而已。王府里的人，哪个不惯常看人眼色行事的。一看俩人这般行事，自然没太多的人买王妃的帐。

且因为这些年王妃心虑世子的腿疾，对于王府的一应事务，也就更加疏于管询。到如此，表面上看，王妃还是掌家人。可事实呢，这里面只有她们这长久呆在王妃身边的人，才能看清楚，王妃，不过是昨日黄花了……

看王妃提到卓王爷就气不打一处来，田嬷嬷还是没打断她。有些火气，必须要发泄出来才行。直到火气发完后，王妃才反应过来嬷嬷不应该这么无缘故地和她提这起事儿呀。

“咦，不对，田嬷嬷你不会无缘无故地和我提那没脸没躁的人，且跟我说说，外面，是不是有啥不好的传言了？难不成，他终于在外面找了几个女人不成？他敢！”

田嬷嬷张了张嘴，皱眉想说实话，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噗通突然间跪下砰砰磕头。

“娘娘，你就原谅王爷吧。老奴听说，听说最近王爷在外面，可是有人送了好几个年轻漂亮的丫头进去。你这些年一直拒绝王爷靠近，也不与他在一起。这爷儿们一旦真恼了，到时候娘娘你哪去后悔去啊。再说了，王爷一个虎将，他身体康健，你这长久的不在他身边……他，如何把持的住外面的诱惑啊？”

王妃不以为意，“那没脸没皮的人，他若是真要做出那等下作事儿，我就……休了他。哼，他不敢的，嬷嬷你休得再担心。”

田嬷嬷苦不堪言，就知道和王妃说了，结局还是如此。看来，不下一剂猛药是真不行了。

“王妃你可曾想过，若是王爷真在外面找了人，收了房。到时候再生个一子半女，王妃，你到时候把那些子女纳入这府里还是不纳？贵妃娘娘现在的名声地位，都不如以前。你再这般任性下去，这王府里面，谁还能为世子爷撑起一片天？王爷就算再怎么不重要，可是，世子他需要王爷这一把保护伞啊……”

王妃手一松，才抓在手里的梳子啪地掉落在地。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跪着的老嬷嬷，这个嬷嬷，是她出世时就带着她的老嬷嬷。

虽然说的是主仆情份，然而事实上，俩人的感情，就跟母女俩一样。

一般说来，田嬷嬷不会如此逼迫于她。可今天，她却下了狠心在劝说她。

看着田嬷嬷眼角的皱纹，布满了老年斑的皮肤，王妃突然间惊慌起来。

她倏尔意识到，这么些年过去，她，已再不是当年那个，被卓王爷放心尖尖儿上，任由她胡作非为的那个少女。

回头，突然间有点不敢看镜子里面的人。

等到睁开眼睛时，却骇然发现，不知何时，当年那个年轻漂亮朝气蓬勃的姑娘，却变成了韶华易逝，青春不在的垂老妇人。

王妃细细摩挲着自己的脸庞，手剧烈颤抖着。

她从来没想过中，有朝一日，自己也会面临如此尴尬的境地。

田嬷嬷看着这样的她，内心轻叹。

虽然残忍了点，但若是能点醒王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过了好半响，王妃才醒悟过来。

她惨然一笑。轻声问询身后的男嬷嬷，“嬷嬷，你说……王爷这些年一直不回来，是不是……其实也是在逃避我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和一个年华已逝的妇人相比，闭着眼睛，只怕也情愿挑那年轻的罢。”

想到府里的这些老爷公子们，哪个不是个个看着老的，转身抱着小的。

就算有被称为圣人的二老爷，不也是这样的么。据说，最近他府里又收了好几房的人儿。

“王妃，王爷以前在外面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有一点，王爷还能顾虑着你，想来，还是在乎你多一些的。只要低略给他一些好面色，王爷，未尝就不会回心转意。”

王妃的手再一抖。

田嬷嬷是最爱她的人，也是会为她着想、

今天这话，已经证明，王爷在外面，其实是有了女人的。

可笑自己，与他斗了半辈子，居然还妄想着他会把自己当成珠宝来宠。

“嬷嬷，你说的对。”

闭着眼睛沉思了好一会儿的王妃，再睁开眼睛时，已再不似以前那个凡事都不可为，又不放在心里的女人。那缕缕的精光，令田嬷嬷再一次感叹。女人，只有在挫折面前，才能快速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