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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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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一句承诺,楚归再没好意思继续纠缠,嗯过一声放了手,又仰着脖子回了个啄吻。

萧祈大手捧着他的小脸,拇指在脸颊上用力剐蹭两下,聚起所有的自制力,起身去了起居室。

他这一走,楚归的回笼觉一直睡到了晌午,方才磨磨蹭蹭的起了床。

刚打算洗漱一下,一群宫娥已拢了过来,洁面的,净手的,梳头的,更衣的,若不是他极力的反对,还会有专门替他扶着上小号的,阵仗大得吓死个人。

可是不习惯又不行,因为这是太极宫的规制,他不想与人分宫居住,那就只能学会做个甩手大爷,残疾人似的任人捯饬。

说起现在住的这寝殿,又被萧祈挂回了子归殿的门匾,位于太极宫的北面,与之前萧祉所用的南面殿阁遥相对应,楚归每每走过回廊无意中扫见时,都会有些恍若隔世之感,也总会忍不住的设想一下那人现在的处境。

崔成林弃械投降之后,被击破气海变成了废人,与他不离不弃的主子一同送往了长汀宫羁押。

萧祉好歹也是做过皇帝的人,明面上是不可能被处以极刑的,更何况又是新帝养母的亲子,便只能在冷宫里圈养着,任其在悔恨中自生自灭。

楚归虽然不懂政治,可也明白无法私自手刃仇敌,他得替萧祈着想一下,有些担子一旦上了身,不光意味着权利与富贵,还代表着责任与制约,他如今是帝王的伴侣,再不是那个一击不中飘然远去的刺客了。

思绪回归之时,一切已梳洗妥当,他没有正式的封号,也井不在意这个,可萧祈却在意的很,一应着装要求按照亲王的标准置办,用的什么样的丝帛纹饰,戴的什么级别的金玉配饰,每日对应着什么颜色,都有明文标注的规矩,由专人管理着分毫不乱。

就如他此刻一身墨色绣金的蟒袍,头戴翡翠九旒冠,腰环着青玉带,从铜镜中望去,也自觉贵气逼人的厉害。

他一边看着,一边开始琢磨,萧祈怎样安排他的位置他都接受,只要两人能在一起,别的都无所谓。可也正因如此,往后的日子,确实也得好好学些贵族礼仪规范什么的了,不能让皇族那帮挑剔的老头子抓着什么把柄,让自家皇帝没了脸。

有脚步声传来,是下朝归来的萧祈,楚归还没转身,已被人抱了个结实,镜中那双熟悉的桃花眼里,是止不住的惊艳与欢喜之色,小归,这身真适合你,你怎能好看成这样?

他笑笑没说话,心里却甜出蜜来,就这样放松往后仰靠着,由着人在耳边厮磨了好一阵。

搂着搂着,他想起了这人晨起时的话,惊喜呢?

还怕我忘了不成跟我来。

牵着手绕着御花园走了小半圈,一个比安王府豹房大上几倍的园囿出现在眼前,萧祈呼啸声刚刚结束,一道黑色的闪电自洞穴中飞奔而来。

墨墨?

楚归忍不住大叫出声,确实是个天大的惊喜。

原来王府被灭时,黑豹伤了人逃了出去,一只动物而已,逃便逃了也没人在乎,萧祈最近得了它的消息,费了好些功夫,才从怀山脚将这家伙接了回来。

一人一豹搂着,互相蹂.躏着,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楚归浑然忘了要学习贵族礼仪的打算,连串哈哈的笑声,大到能惊下天上的飞鸟,却也爽朗到让萧祈由衷扯起了嘴角。

嬉闹够了,萧祈将他拽了起来,一手替他摘着发髻上的草屑,一边与他抱怨:

小归,今日早朝上,我想下令对萧祉施以鸩刑,被司徒老儿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帝王之器,当以仁恕为怀的,就差没指着我鼻子说我气量窄小了,哎,这帮子言官,真是张嘴不饶人,皇帝也真是不好当啊。

原来自己忍着报复之心,担心会替他添麻烦,他却也在想方设法的周全,想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可是老实讲,他对处死萧祉一事的欲望,真的没有以往想象中那般强烈了。

只想要当面质问他一回。

连安慰带阐述的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萧祈立刻就同意了,好,我陪你去。

到了长汀宫,荒草遍地的陈旧宫阁毫无人气,已先自带了几分凄凉,等真的见到了那两人,倍感解恨之余,报复心再次淡了一些,实在是现在的境况与之前比较起来,已经惨到让人生不出太多的想法。

他有勇气去除掉一条恶龙,可对碾死腐臭烂肉里的蛆虫实在没有兴趣。

几天而已,原来不可一世的崔大总管已彻底白了头,佝偻又虚弱的模样,比个七八十的老叟还不如,可这还算好的,毕竟活着,思维清晰得还能恨恨死瞪着他们。

萧祉则被散毒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因皮肤过于敏感,根本穿不得衣裳,只腰下围着几块轻薄的布片,又由于奇痒难忍的原因,从头脸到身体,被他自己抓挠得血迹斑斑。

此刻双手已被崔成林用布条缠了个结实,可依然挡不住他自毁的冲动,靠坐在墙皮的一角,后背不停扭动着,摩擦着,墙面一片暗褐色的污秽,让室内充斥着一股恶臭的血腥气。

或许是嫉恨太过刺骨,他昏聩的神智难得清醒了些,将门口的人认了出来,停了动作端正了身体,又将下巴抬高了些,仿佛他仍然坐在高高的金阙上,俯视着人间。

可一旦开了口,怨气与酸气冲天,再也看不出旧日那寡淡君王的半分影子。

怎么,志得意满,特意欣赏朕的惨状来了?无为,你莫要高估了自己,从小到大,你有哪一桩是能胜过朕的?若不是朕行差踏错几步,遭人背叛,今日住在这冷宫里的,就该是你和你的小美人了。

萧祈心头五味杂陈,滋味实在难明,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放弃了口舌之争,应道: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没这个必要,是小归有话想要问你。

萧祉一声惨笑。

小归?重楼的本名?你倒是叫得亲切,上元节那个刺客是他,护着你在北原马上征战的是他,杀到正一教讨遗诏的也是他吧?武功强到这样,怎么也不该是个寂寂无名的小倌才对

之后呢?这样拼了命为你谋划的人,你可敢将他摆到明面上?不顾祖宗礼法封个男皇后?无为,省省吧,做了皇帝都失了自由,你就是皇族施行统治,繁衍血脉的工具而已,我倒是很期待你二人分道扬镳后的日子,到那个时候,你也总该尝到被亲人背叛的苦了。

萧祈正待回答,楚归已截断了话头,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挑拨离间?你自诩从小桩桩件件胜过他,是在痴人说梦吧?文治武功,兵法韬略,再加秉性与器量,哦,还有肤浅些的外貌身高,你哪儿有半点占优的地方,无非是他不争而已。

他略有些幼稚的怼了一气,终于扯到了正题:你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是别人造成的么,不全赖你自己?他确实没兴趣打落水狗,只因我想要问你一句,我家中到底谁牵涉了你这趟浑水,害得一百二十四条亡魂无处诉怨?

萧祉克制着周身的痛痒,斜眼看了看,你谁?我又凭什么要告诉你?

云州兆阳府,雅山山脚楚氏,我名归,是那名册上第一百零九个该死而未死的人,确实也不是什么小倌,为了进宫刺杀你才去夺了个什么男花魁,可惜当时未能得手啊,崔大总管不愧是能击败我师父两回的人。

所以你也应该明白了,上元节一事跟萧祈确实没什么干系,我瞒着他私自做的而已。至于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说吧,你这瘾头怕是深的厉害,要不我求求萧祈,让他继续为你供给寒食散?

楚归坦陈身份,又抛出了对方最想要的条件。

萧祉默默听着,似乎在思索什么,倒是崔成林听了这话插了句嘴,柳傅?原来你是野鬼。

楚归没搭理他,其实也等于默认了,只双眼紧盯着靠墙而坐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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