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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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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识则的记忆进入短暂的空白,是极遥远的名字,片刻,他才缓缓地“嗯”了声。

车内的氛围猛然变了味。

云厘用余光瞥傅识则,他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淡淡道“他人挺好的,你应该会喜欢这一份工作。”

似乎是某个点被触发,他的情绪很明显下降了许多,在表情上却没有外显。云厘望向两侧,找了校园树林的死路开了进去。

车停在尽头。

两侧郁郁葱葱的常青树,风吹得树叶飒飒作响,大片的绿叶遮蔽日光。

云厘盯着他如一潭死水的眸子,解开自己的安全扣,往前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想传递给他全部的力量。

云厘后悔刚才自己提了这件事情。

原本她以为,她在这家公司工作,傅识则迟早有一天会知道她的组长是周迢。

与其一直隐瞒,不如一早就告知。

如果他对此存有芥蒂,她就换一份工作。

云厘直接问道“要不我换份工作吧有些offer我还没拒。”

“没必要。”傅识则垂眸看她,“周迢是我很久以前的朋友。他人不错,你和他共事,会很开心的。”

周迢是傅识则曾经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当年江渊出事后,周迢和其他队友联系过他很多次。

他都没有回复。

其他人都能理解。

他和江渊两人从初中、高中、大学一直在同校同班。两人同进同出,名列前茅,关系情同兄弟。

他们都以为他是受不了江渊离世的打击。

其实也很久了。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江渊已经离世三年多了。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你有知情权。”傅识则脸色有些苍白,云厘抿着唇,摇了摇头“你不用告诉我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知不知情并无所谓。”

云厘扣紧他的五指。

她希望他再也不会想起不开心的事情。

傅识则这一次却没有像以往那般保持沉默。

也许是他自己的内心也痛苦了许久。

也许是他也想抓住一丝希望走出来。

“失眠越来越严重了。”傅识则轻声道。

因为他最近经常会梦见江渊。

陈今平的生日要来了,意味着,江渊的生日也要来了。

时隔三年多,傅识则依旧觉得,那个人应该活着。

和江渊一起到西科大上学,傅识则原以为这是少年逐梦的开始,而一切也如预期般发展。

大一下学期,江渊提议参加无人机竞赛,他们和室友一起组了一支队伍。

几人年少气盛,卓尔不群。

取队名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unique这个词。

那一次,去后街吃完烧烤后,傅识则抬头看着天上半弯的月亮,定下了他们的队徽。

没找教授指导,他们几个硬是熬了一个月的夜,常常摸黑离开办公室。

但那时候却也从不觉得辛苦。

都是刚成年的少年,再加上十五岁的傅识则,立志要拿全国第一。

慢慢看着那无人机搭起来,算法越来越完善,试飞了无数次,最后摇摇晃晃飞起来的时候,几人在办公室里欢呼。

他们互相推着到草地上。

傅识则站稳,操纵无人机在空中穿梭,逐渐缩为一个圆点,他仰起头,跟着无人机跑,其他人欢呼着跟在

身后。

他们拿了一等奖。

宣布获奖的时候,傅识则原想保持镇定,却在其他的人带动下,也不受控地笑起来。

他们拿了不止一个一等奖。

从最普通的比赛一直走到国外。

每年的参赛成为了他们几个人的默契。

直到江渊自杀。

从小到大,江渊的性格一向很温柔,在人群中往往也处于聆听者的角色。

江渊从不说自己想要什么。

但明明他们说好了,什么事情都要和对方说。

日子对傅识则而言都是一样的,从小到大,他中规中矩地上学、上补习班,空闲的时间就和江渊出去玩或者闹事。

一直到读博,日子也没有特别大的变化。

两人日常各自在实验室待着,累了便喊上对方挂在走廊栏杆上聊天,喊对方吃饭,一块儿早起和晚归。

傅识则也不记得什么时候他们开始有了脱节。

史向哲对他重点栽培,他越来越忙,江渊喊他时,他往往也无暇顾及。

只是有那么个印象,刚把文章改完投出去,他松了口气,喊上江渊去楼下咖啡厅坐着。

傅识则熬了几天夜,疲倦得不行,扯开个笑“总算投出去了。”

“”

江渊看着他,没有露出以往那种温柔的笑,表情像是不知所措,茫然道“我去医院,医生说我重度抑郁和焦虑。”

傅识则对这两个词没有太大概念,他瞥了江渊一眼,迟疑道“我先查一下”

江渊点头。

傅识则越查越觉得不对劲。

江渊这样的人,和他在一块时都是带着笑,甚至经常开导和安慰他,怎么可能有抑郁症和焦虑症。

傅识则理智道“医生开药了”

“开了好几种。”江渊从包里拿出药盒,傅识则很不是滋味,将药都装回盒子里,“没事儿的,就听医生的。”

江渊嗯了声。

“最近发生了什么”

“没有发生什么,可能因为要投稿了,压力很大。”江渊解释道。

傅识则皱皱眉,确认似的问他“这是实话”

江渊点了点头。

“会觉得不舒服么”傅识则没怀疑他的话,继续问他。

江渊总算是笑了笑“好像没什么感觉。”他才回过神,把桌上的蛋糕推给傅识则。

“你赶紧吃点儿,不是刚投了文章么,给你庆祝一下。”

傅识则没觉得一切有异常。江渊确诊后,他日常里有意识地都和对方吃饭,江渊还是整天笑着和他谈天说地。

直到那天江渊母亲给他打电话,说江渊在寝室里割腕。

傅识则当时整个脑海都空白了,他跑下楼,骑着小龟到了寝室楼下,楼下是警车和救护车,围了许多学生。

江渊的门口有很多人,辅导员,楼长,保安,医生。

他僵在原处,腿似乎都不属于自己,挪到寝室门口。

江渊坐在床上,脸色惨白,医生正在给他缠纱布。

见到他,他冷漠地垂下眸,似乎完全不想有接触。傅识则走到他旁边,语气极为难过“哥”

听到这声称呼,江渊稍微有点触动,苦涩地说道“抱歉。”

因为吃药后嗜睡,适逢江渊投稿的时间,他私自停了药。

这次割腕没有很深,只有浅浅的一道伤口,没有送到医院。

学校怕再出事,要求江渊休

学一段时间。

江渊不愿意,甚至说出了要再割腕的话语。

他的父母苦苦央求,傅识则也找了傅东升和陈今平帮忙,他才得以继续上学。

江渊的父母拜托傅识则每天盯着他吃药。

江渊变得十分消极,很少再笑。

他经常会进入比较恍惚的状态,傅识则要喊他几声才会回过神。

吃药一段时间后,江渊又会恢复正常,和傅识则的相处也一如既往。

傅识则问过他几次抑郁的原因,江渊都只说是毕业压力太大。

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熬夜,傅识则赶出一篇论文,吃饭的时候主动和江渊提起道“我那边有一篇文章,已经写完送完编修了,一区的杂志应该可以中。算法是你想的,我打算一作写你的名字,通讯挂你老板。史教授也同意了。”

江渊知道,傅识则愿意把自己的工作让给他。

还说得这么委婉。

他心里觉得讽刺,吃饭的动作慢慢地停了下来。

直到两人陷入沉寂,他抬眸看了眼傅识则“阿则,不用的。”

“我自己可以做到的。”江渊笑了笑“不要担心我,你少熬点夜。”

那时候傅识则没有察觉出他语气的异常,还认为他是一如往常的关心。

江渊的父母只有一个孩子。

在南芜期间,傅识则到江渊家去过很多次,二老待他宛若亲生儿子。

傅识则每天会和他们打电话说一下江渊的情况。

做这些事情,并非是由于他父母的要求。

从小,傅识则在作文、日记中都会写到自己有个哥哥。

即便没有血缘关系,江渊对他而言,已经是真正的亲人。

他不想要自己的哥哥出事。

他也很害怕自己的哥哥的出事。

每天到点,傅识则会走到江渊的实验室,敲敲门。

他总是看到相同的场景,椅子上挂着unique的外套,桌上摆着一架他们初次参赛时的无人机。

傅识则有时候会进去,有时候就只站在门口,喊一声“哥。”

江渊心情好时会无奈地对他笑笑,将药往上扔,然后接住喝水,看他展示空白的掌心,调侃道“我已经吃了啊”

心情不好时便沉默地含到口中。

傅识则确实盯着了。

没有漏掉任何一次。

江渊慢慢恢复了正常,只不过时常会和他说些消极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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