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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24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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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回去?”裴渡喃喃着重复,他脑筋向来动得很快,带着期盼与急切,追问:“既然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还是出现在了这里。以后,你肯定还能再回来看我……们的吧?”

仿佛觉得自己一个人的分量不够,他还在最后,小心翼翼地加了一个“们”字。

“不管多久回来一次都好,一年后,不,十年才回来一次也可以!好不好?你和你的家人团聚够了,就回来好不好?”

望着他恳切的神情,桑洱鼻子微酸,那句“我不会再回来了”的话,和着一团热雾,卡在了喉咙中间,一时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四周青烟浮生,水波颤动。一切,又开始离她远去了。桑洱一惊,手却一握成空。裴渡的发丝,已静悄悄从她手心消失。

骄阳似火的夏,也就这样在岁月静默无声处溜走了。

金秋黄叶从枝端冒出,如黎明更迭,在山谷铺展开来,漫山遍野都染了秋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虚空中倒计时的滴答声,好像越来越快了。

桑洱听见了风拍打竹帘的声音。她睁开双目,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座宫殿的花园中,抬头是一片黄昏的天空。

夕阳光线让人的心中也不由生出了几分丝丝扣扣的惆怅和感伤情绪。旁边,有一片银绿相间的碧殊草园,披了霞光,晃着暮霭的色泽。

就在这时,桑洱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凌乱而沉的脚步声。忽然间,有人从身后将她抱住了: “桑桑。”

桑洱心弦紧颤。

果不其然,是伶舟。

她曾因为种种原因,故意示弱去依赖过这个怀抱,也曾在疲倦时,躲在他衣襟中偷懒,也不止一次,决绝地推开过这个怀抱。到了这一刻,情绪如洪潮般决堤,她决定顺应本心,转过身,张开双臂,也抱住了他。

感受到了穿心透肺的汹涌情愫,伶舟僵了一下,顿时收紧了双臂,似乎想将她揉入自己的血肉里,永生永世,再也不要分开。

拥抱了一会儿,强忍下了什么冲动,桑洱深吸口气,抬起头说:“伶舟,我得回家了。你知道的吧?”

如果谢持风和裴渡都听见了她和系统的对话,知道她要走了,伶舟没道理不知情。

伶舟瞳孔晦暗。

他自然是听见了的。

九冥魔境是他长大的地方,堪称为他的第二个家。所以,这次甫一走入那片漆黑的空间,他就知道自己被请进了别的地方。果然,他在那个漆黑空间里,看到了很多虚像,既有桑洱的经历、她魂魄不散、随意跳转的秘密,也有那个怪异的实验室中的他自己的来历。

按照伶舟的理解,那相当于他投胎前的一世。因为经历了那一切,他才会进入如今的身体里,变为伶舟,桑洱也是因为这段前缘,兜兜转转,才会来到他身边的。

他曾目空一切,对她不屑一顾,将她视作过眼云烟。可他低估了滴水穿石、润物无声的力量。她在他的身边,越待越久,便如一株努力往泥土里扎根的小树,根须深深地长到了他的五脏六腑里。平时不觉得有什么,一旦抽身离开,方会感受到那种摧心折肺、抽筋断骨般的疼痛。

他还听出来了她的回家之意——这次离去,就是彻底离开。他再也不能有一丝侥幸,觉得可以用招魂术、牵丝人偶将她找回来。试问他又怎么可能甘心接受这个结果?

伶舟并未放手,眸光盯着她,执拗地问:“桑桑,你的世界到底在哪里?我可以打开九冥魔境的入口,或许,我也能去你的世界找你,我……”

有种柔软和苦涩的情绪,在桑洱的心中泛起了波澜,她摇头,残忍却坦白地说:“伶舟,你寿命很长,力量也的确很强,可以做到很多高阶修士都做不到的事。可这个世上,也有你办不到的事,去不了的地方。我的世界,是你破不了的界。”

脑海中晃过了他在裴渡身上施加的秘法,不愿再看到有人重蹈覆辙,她又狠狠心,道:“你就当我这么长时间都是在虚情假意。不要再用那种对身体伤害那么大的邪术执着于找我了,我不可能被你召回来,你明白了吗?”

沙漏一刻不停,到了此时,终于残酷地见了底。

桑洱望见伶舟骤然变了脸色,再一低头,原来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在他的怀中消失了。幻境快要溃散。伶舟的眼底有暗流幢幢,结了冰的黯然和苦痛,几乎要将她溺毙,他抓住了她的手臂,低声道:“你收起来的那张红盖头和桃花结,难道也是虚情假意吗?”

桑洱的眼眶,蓦地涌出了热意,本能地摇了摇头。

然而风烟动荡。她不知道伶舟有没有看见,就不得不被那股力量推着前行了。

春夏秋,都如抓不住的流水,从指缝间逝去了。

冬日清寒,带着料峭雪意的风拂在额上。

树木的叶子早已落光,隔着光秃秃的枝丫,可以看到一片湛蓝的高空,绵延的灰褐色山脉。金阳灿灿照在雪顶上。空气里渗透着一阵萧索的寒意,大雪絮絮地斜飘着。

桑洱轻微地打了个哆嗦,睁开眼,发现自己穿着柔软厚实的冬衣,坐在了廊下,窝在了一个人身前。

廊下正对着她的那片雪地上,堆起了三个雪人。两个高的中间夹了一个矮的,眼睛和鼻子都嵌入了黑色的小石子。

可她戴着手套,指腹温暖而干燥,未沾一点雪沫。

桑洱抽了抽鼻子,望着这副手套。不必回头,她已经知道身后的为何人。

尉迟兰廷。

他亦穿着素淡的冬衣,乌发以一根温润的木簪挽在了脑后,却分毫不减清贵之气。修长的指头内侧,冻得微微发红,袖子还折了起来。

很明显,这几个雪人,就是他给她堆起来的。

这座小柴院,矮墙积了薄雪,底下堆着几捆干柴。灶台上勾着一个烧水的铫子,白烟呲呲地飘进了空气中……

这居然是她和尉迟兰廷在桃乡避难的那个漫长而安逸的冬天里,住过的那座小院。连细节都与当年一模一样——她记得墙角里有一块砖头颜色特别浅,每次坐在这里,让尉迟兰廷给她堆雪人,或者幸灾乐祸地欣赏他被大婶“调教”厨艺的时候,她都会下意识地瞄一眼那块砖头。

本来以为已忘却的细节,原来都还那么清晰地印刻在记忆中。

桑洱深吸口气,掐了掐手心,好提醒自己不要沉溺,闷闷地开了口:“兰廷,小兰……我要走了,是来和你说再见的。”

一句很普通的话,重复次数多了,似乎也加诸了难受的感觉,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拥着她看雪的尉迟兰廷,目光一黯,臂弯却依然拥住了她的身体:“不准走。”

“可你留不住我的。你也看见了吧,我的家在很远的地方。”

桑洱抓住自己腰前的手,硬是转过身,想尽可能地多看看他的脸。一抬眸,她就撞入了一双暗沉如夜的茶眸中。

尉迟兰廷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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