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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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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后在村民的带领下,找到了那个寡妇的家。那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太太,我们靠近的时候,她正在做饭。田德平告诉我这寡妇是随了夫姓,所以也姓田,但本来姓什么谁也不知道,据说是当年逃难的时候,就留在了村子里,当时收留她的,就是那个地主。她有一个儿子,那个儿子也是村里的农民。我猜想,这个儿子,应该就是寡妇和亡夫的孩子,也是坟墓里那个孩子的同母异父兄弟。

村里人都认识田德平,于是他就上前去表明了来意,并简单介绍了我。听到我问起那个坟墓的事,寡妇有些警惕。我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欺骗她比较好,于是也就老老实实说了我在调查的事情以及我的职业,只不过我并未提到田家女儿发生的事。

听我这么说,寡妇手里抓着自己的衣摆,久久都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考虑到底该不该相信我说的内容。为了让她不再怀疑,我就把田家小女儿对这个小孩的形象描述,又转述给了寡妇听。寡妇听了以后,微微颤抖着双手,开始默默擦眼泪。她轻轻地说道,难怪我每年都给他烧衣服,他还是常常到梦里来找我,说自己冷,说自己饿。

她的这句话,相当于承认了那个孩子就是她自己的儿子,也基本上证实了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这个孩子本来就是夭折,没名没分的早就成了孤魂野鬼,虽然地主对这个孩子应该也没有恶意,但地主终究是吊死鬼,两个鬼魂凑在一起,实际上是会相互影响的,这对孩子本身来说,也非常不好,因为地主是自杀而死,从死亡之时算起,每隔7日就会重演一次自己死亡时候的惨状,久而久之,怨气会越来越重,到时候这个明明无害的小孩子,也就很难说了。

如果要带走这个小孩的鬼魂,其实并不难,假设它自己不会反抗的话,我只需要一件属于它的东西,稍加法事即可将它收为兵马,从此在我的坛下修炼,假以时日也可以超脱。只是这地主的鬼魂未必会让我这么做。于是我对寡妇说,我这次来,就是要帮忙让你孩子早日超生,你是否还留有他生前的东西?寡妇说还有一个素银的平安锁,这就是当初自己生下孩子的时候,地主偷偷托人送来的,说是让孩子带着,好长大。

说完她就走进屋里,隔了一会就拿出来一个用花布包起来的首饰,打开一看,是一个挂在婴儿脖子上的如意锁,已经黄里发黑了。我告诉寡妇,这个东西请让我暂且保管,等我送走了你家孩子,我再来归还。寡妇却摇摇头说不用归还了,送走了他,这把锁就麻烦你帮我埋在他的墓前吧。

辞别寡妇,今晚只能在田德平家里再住一夜了。晚饭后躺在床上琢磨着次日该从什么方向着手解决,眼前的情况已经基本上清楚完整了,只需要把这两个鬼魂带走即可。地主的鬼魂毕竟难度较大,所以我决定第二天到了坟前,先提前布下一个镇,将地主和小孩子隔绝开来,让我有时间带走小孩子的亡魂。虽然如此一来必然会再度激怒地主,但也由不得那么多了。

累了一天,我很快就睡着了。可是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被一阵轻微的触动而惊醒。那种感觉好像是有一只小虫子在我的鼻梁上爬动。我的房间里没有窗户,但是点灯的开关就在床头边的墙上,于是我迷迷糊糊顺手就开了灯,这一开不要紧,差点把我屎尿都给吓出来。

一个倒三角眼,脸色铁青,头戴着地主小圆帽的男人,眉毛高挑,眯着眼露出僵硬的笑容,眼角的皮肤因为刻意的笑脸而显出不少皱纹。他的嘴巴微微张着,伸出一根长长的舌头,正在舔着我的鼻尖…

第五十二章 .几十秒钟

“师父,鬼到底长什么样啊?”几年前刚拜师的时候,这是我问过师父的一个问题。

“它们啊,和我们人看上去差不多。”那个时候,师父是这样回答我的。

可是此时此刻,我再一次觉得师父骗了我。眼前的这张脸,虽然有人形,模样虽然怪异,但如果放到平时,我也可能只会认为那是人在扮鬼脸而已。人从睡眠到清醒的状态,中间需要有一个缓冲过渡的,但此刻我却丝毫没有,那一瞬间,我因为惊吓的关系,从胸腔到膀胱,几乎所有内脏都产生了一种骤然紧缩的感觉,本能地伸出手去想要把那张脸推开,而我的手却明明白白地从它的头上贯穿而过,伴随而来的,还有不久前,第一次用紫微讳打那个鬼脸老太婆的时候,传来的那种使不上力的触感,以及类似漏电般轻微的酥麻。

借着顺势一推的力,我一下子就从床上滚了下来,如果不是这突然的惊吓,我甚至还不知道我的动作可以如此敏捷。落地后的我来不及细想,别说穿衣服了,连鞋都顾不上穿,我疯了似的打开门朝着户外逃跑。

我是修道之人,我本来没理由这样逃跑的,但是我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要跑,那一刻好像自己的身体并不受大脑的控制,或者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在逃跑的路上了。这很怂,我知道,于是很快我也因为自己的怂而付出了代价。

我的房间门外就是堂屋,堂屋的纵深大约有六七米,离开这间屋子的大门,就在这六七米的尽头处。当我冲到门口,手忙脚乱地想去打开扣住门的木门栓,却因为不熟悉这道门的开法,我试了很久都没有成功。就在这个时候,我只穿了内裤的下半身突然传来一阵阴冷。

这种阴冷的感觉,和寒冷是完全的两个概念。寒冷的时候,通常是因为气温过低,空气的流动造成皮肤出现冷的感觉,是从外到内的一种传递。但是阴冷却恰恰相反,当这种感觉出现时候,往往没有这样的过程,而是突然一个瞬间,且是从内而外在传递。这种感觉就有点像一个患了类风湿的人,每到天将降雨的时候,关节处总会传来那种丝丝分明的痛感一般。

当下我也稍微清醒了一点,我知道此刻下半身的的阴冷意味着什么,明明不想去知道,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望向了我的脚。堂屋很暗,关上门连月光都没有,理论上来说,此刻我低头查看,也只能看见一团漆黑,但我却发现一个七八岁大小、衣衫破烂的小男孩,正屁股坐在我的左脚背上,手脚环抱扣住了我的左腿。它的头,角度诡异地偏着,为的是能够在抱住我脚的同时还能正面看着我,它看上去很瘦弱,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就这样不眨眼地盯着我。

原本黑漆漆的堂屋里,我是不应该看见这一幕的,但是小男孩的身上似乎发着一股淡淡的、青白色的光,又或者说是因为它的脸和身子太过发白,导致我在黑暗中也能明显区分,但又一点毫无疑问,此刻我看见了它,是因为它“希望”让我看见它。

于是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亡命蹬腿运动,虽然看上去这小孩子坐在我脚上,但我却完全感觉不到它的重量,倒是那种阴冷的感觉一直在持续着,以至于我每次用力蹬腿,都好像要把自己的脚给甩断一般。突然哐当一声,因为运动幅度太大,我一脚就踢到了堂屋的门槛上。

在寒冷的冬天,手脚都处于一个半冻僵的状态,这个时候若是撞到什么坚硬的物品,疼痛的感觉远胜于其他任何季节。而我那一脚,恰恰又是我左脚的小拇指,是我最无法自由活动一个指头,那种钻心的痛感直冲大脑,无法控制地出现一种想流泪的感觉,那一瞬间,好多小时候的事都想了起来。

眼看甩不掉它,它的神态和姿势都未曾改变。情急之下我也只能动粗了,我逃得匆忙,所有工具都还扔在房间里,于是没有办法,我张开嘴,忍痛咬破了我右手的中指,用指血在左手掌心书下紫微讳,还来不及念诵几次护身的咒文,就结结实实一掌朝着小男孩的头顶打了过去。

在劈打向它的时候,我心里出现一种即将得胜的快感,同时也是一种杀意。可就在掌心距离它一寸左右,小男孩突然松开了我的脚,手脚并用地逃开了,它移动的感觉也让我觉得不合常理,像是黑白胶片电影机遇到了卡顿,前一瞬它还在我脚下,下一瞬却在距离我一米之外了,而两个瞬间之间,只留下一个一闪而过、却又清楚分明的鬼影的拖拽感。

我无心追打它,此刻我只想快点逃离这间屋子,因为只有到了户外,我才能够活动开手脚,夜里的星光月光虽然无法让我看个分明但至少我可以区分周围的轮廓,地方大了,即便我要躲闪,我也不至于像在屋里那样处处遇到障碍物。于是我继续挠着门,好不容易终于打开了门,我一个俯冲,用近乎于饿狗抢屎的姿势,就扑向了门外的小院子。

倒地之后,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我的脑子基本上已经清醒了过来,我知道此刻我面临着怎样的危险,只不过我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这两个鬼会突然在深夜找到我,就立刻一个翻身面朝着门,手脚并用地背着身子往后挪动了几步。

映着户外微弱的光线,我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地死死盯住屋子的门,随着我动作的停止,夜晚那种诡异的安静此刻在我的脑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只怕是任何一点轻微的声响,都会被我听见,这时,从门内的方向传来一阵轻微的、缓慢的、吱吱嘎嘎的声音。

这种声音有点像一个老旧的木门,在开合的时候发出的那种难听的声音。我确定那声音就是从门的地方传出来的,我死死地盯着,眼睛在黑暗的环境下也渐渐适应了,看得也越来越清楚,只见那门内慢慢浮现了一双脚,悬空大约半米多高,脚跟对着我,脚趾朝着屋内,伴随着那吱嘎的声响,脚悬空轻轻左右摇晃着。

我知道,那双脚就是那个地主,而此刻我眼前看到的,就是他上吊时候的样子。接着那吱嘎声渐渐停了下来,那双脚也停止了摆动,不过却慢慢地、逆时针方向,朝着我转动了过来。

半圈之后,脚尖对准了我停了下来,一双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一动不动,也许是因为衣服颜色的关系,它的手显得格外苍白。在门楣上方被挡住的部分,就是这个地主的上半身,尽管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和表情,但刚才被惊醒的时候,那张脸已经如同烙印一般刻在脑子里了。它没有动,我也不敢动。并非我不想逃,而是我知道我若是逃,它一定会追,这样我就被动了,还不如保持现状,就这么默默地对峙着。

就在这个时候,从一尺来高的门槛后面,冒起来一个青白色小男孩的脑袋,下半脸被门槛遮挡了,但从门槛的高度来计算,它的身体此刻我难以相信是一种怎样的扭曲状态。它就这么看着我,一动不动。

适才的这一系列过程,在我的感觉里,似乎是过了很长时间,但实际上,也许只有三四十秒。我这一系列剧烈的响动,自然吵醒了屋里的所有人,就在我听见田德平大声问道发生什么事并打开门的声音传来后,上吊的地主和门槛下的小男孩,突然之间好像烟雾一样,消散不见了。

我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身体突然觉得乏力,于是我顾不得自己只穿了一条内裤,就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打算先缓过一口劲再说。在六七十年代的农村,环境虽然脏乱落后,但自然生态却没有被破坏,我能够很轻易地看到天上耀眼的星星,就在我倒下背心接触地面的时候,尽管先前的一幕依旧让我心有余悸,但此刻刚刚逃过一劫的放松感,却让我无比满足。

田德平大概是已经一边穿衣一边跑到了堂屋门口,看见门敞开着,我又在院子里以一种不雅的姿势躺着不动,大概是认为我已经挂了,于是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是站在门内,用有些害怕的腔调问着,喂!司徒小师傅…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我懒洋洋地抬起手来,松软地挥动了几下,没有说话,那意思是在告诉他,我还活着,别哭别害怕。

然而就在我刚刚把手重新垂下来的时候,以我躺着望天的视角,视线上方也就是我的头顶方向,那张将我从睡梦中惊醒、古怪可怕的地主的鬼脸又倒着冒了出来,就好像是他站在我头顶方向的地面,然后身体朝着我,脸面对着我,来了个90度鞠躬。而这种鞠躬却不是匀速弯下身子,更像是腰突然折断了似的,一下子就把脸凑到了我面前约一只手臂的距离,用那种诡异的表情,吐着舌头看着我。

第五十三章 .惊魂一夜

人的情绪是非常奇怪的,当感动的事情连续出现的时候,也许到后来就没有那么感动了。当好笑的事情连续发生的时候,也许到后来就没有那么好笑了。

但恐惧却似乎不同,即便是连续出现,它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或越来越强烈地撞击着内心,尤其是当我正以为自己平安无事的时候,那种短暂间歇却又瞬间爆发的恐惧,让我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我当然不愿意死。在我年幼的时候父亲曾跟我讲起抗日战场的热血故事,我也曾问过他,难道你们打仗都不怕死吗?父亲告诉我,死很容易,难的是活下去。好男儿若是要死,就该战死沙场,何须马革裹尸?当年年幼,也许不能明白什么叫马革裹尸,但战死沙场,在我的印象中,似乎就成了好男儿应该的死法。

我是不是好男儿我不知道,尽管我并不想战死沙场,但我更加不想被眼前的鬼魂给吓死,因为那才叫真的死得窝囊。于是当时我没来得及细想,伸出左手就朝着那张鬼脸,用泼皮无赖打架扇耳光的大众手法,将手上的紫微讳打了出去。

这一下劈打,是我不受大脑控制地自然反应,然而正是这毫无技术含量可言的一击,结结实实打在了地主的鬼脸上。虽然那种触感大同小异,但在我打到它的时候,掌心紫微讳的部分区域,传来一种热乎乎的感觉,伴随着这样的感觉,地主的脸上闪烁了几下火花星子。

从前阵子第一次亲眼见到鬼魂那次算起,我也算是积累了一点经验。于是我知道这样的火花星子冒出来,意味着它受伤不轻。在挨打以后地主迅速就消失了,但那种低沉伴随着喉音的惨叫嘶吼声,还在我身边忽东忽西地围绕着,有一种我当下看不见的力量,正疯狂地在院子里横冲直撞,不但撞翻了院子里的葡萄架,连放在竹篱笆边上的泡菜罐子,也未能幸免于难。

田德平吓得哇哇大叫,很显然,刚才这一幕他也实实在在看见了,他吓得坐在堂屋的地上,不断朝后退,我也顾不上多想,虽然身上因为惊吓而脱力,但还是挣扎着爬起身来,亡命似的朝着屋里的门奔跑,接着又是一个饿狗抢屎的动作、飞越门槛,扑进了屋里。动作连贯而完美,和起初我扑出去的时候一模一样,我想多年后那个驰骋赛场勇夺金牌的跨栏英雄,看到我此刻的动作也会欣慰地竖起大拇指,喊上一声牛逼。

扑进屋子以后,我迅速起身关门,在合上门的时候,我用右边肩膀死死顶住门的合缝处,并用手寻找着门栓的下落。我冲着吓得坐在地上的田德平大声喊道,快开灯!然后来帮我关门!说完这句话,我又把已经有点干疤的右手中指在门上磨了一下,血又流了出来,这回我没有再在门上画紫微讳,而是书下一道符咒,一遍书写,一边口中宣念:“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对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急急如律令!”

每四个字就书写一笔,符咒的符脚最后一笔,是一个朝着右上方弹簧状的一提,在道教符咒中,这有脚踏风火轮之意,意味着加快速度。而咒文最末的“急急如律令”,所谓“急急”,也是立刻执行,刻不容缓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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