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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花鹿撞 第4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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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冷峯说:“到驻地了。”发了张隔着玻璃拍过来的图片。

“嗯,那你先去忙。”

“老婆香香一个我再下车。”

别冬忍着笑,发了条短短的语音过去,黑夜里清晰又暧昧地“啵”了一声,冷峯回了个心满意足的表情,“老婆快睡,等你白天再联系。”

“嗯,晚安。”

别冬有些睡不着了,把冷峯发过来的那张照片放大了看,雨很大,隔着车窗拍得并不清晰,看起来像是郊外,在圈起来的围栏内零散分布着一些房子,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物体的东西,也许是装置艺术?别冬跟冷峯一起久了,耳濡目染也知道了很多艺术门类,跟现在这些看起来怪异的东西有些像。

他记得邵其华和赵棠都说过这个驻地很有名,于是在手机上搜了搜,果然出来很多信息,有许多顶尖的艺术家都来这里创作过作品,还有一些原本名不见经传的艺术家,在这里创作出了经典代表作,从这里走向了更大的舞台。

果真是个一辈子也难得遇到的好机遇,别冬心想,还好他把冷峯推出去了。

跟着看到一篇详细的艺术圈八卦文,讲的是从这个驻地走出来的艺术情侣,因为驻地采用封闭式管理,且大多数时候不允许使用手机和互联网,促使艺术家沉浸式创作,还会举办许多交流活动,使得在里面创作的艺术家彼此之间的连结尤为紧密,也因此诞生了很多神仙眷侣。

那篇文章一一列举了都有哪些,这些情侣有异性恋也有同性恋,有的是在驻地一见钟情,有的是欢喜冤家终成伉俪,还有几对极其狗血,因为各自都有伴侣,然而在驻地遇见彼此后犹如金风玉露一相逢,双双背叛原来的伴侣,文章说对艺术圈来说这些都算不得离经叛道,毕竟艺术就是释放人性,无论是人性里的善也好,恶也好,浪荡也好,“忠贞”这种东西不是艺术家会在意的品质,毕竟他们的整个人生都是为艺术创作服务的。

别冬看完了这篇,刚刚好不容易被缓解的情绪又凝重了起来,虽然他跟一个艺术家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但并不真正了解这个圈子,也不认识除了冷峯以外的艺术家,这个圈子原来是这样的吗?爱与分开都是如此轻率的事情,任凭身体本能驱动,他们管这个叫回归本能,叫忠于自己。

别冬无法评判,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准则,但他无法不联想到冷峯。

那冷峯呢,他要在这个地方待上半年,他会遇到另一个跟他更有共同话题,更吸引他的人吗,到那时候,他还会觉得“忠贞”是件重要的事吗?

脑子里乱糟糟地想了很多,别冬开始怀疑自己让冷峯过去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也许他会促成一个顶尖的艺术家,却失去了自己的爱人,这件事值得吗?

从13岁起,别冬就在不断“失去”,他早就体会过无法与命运抗争的滋味,这一次同样如此,想到最后,他认命地想,若是真的得到这么一个结果,他也不后悔,他信奉是自己的终究属于自己,而因为外界干扰就会离开自己的爱人,他也绝不留恋。

终究天性里的利落与决绝占了上风,他是在雪林里长大的孩子,感情里学不会粘腻缱绻那一套,跟北方的风与雪一样,他什么都要痛痛快快的。

想到此,那些因为分离而郁结于心的情绪骤然就消散了,别冬知道在分开的这些日子里,他也可以好好生活,终于安然睡去。

除夕夜到了,白天别冬在街上买了一些过年应景的装饰品,给他的客栈贴上了春联,挂上了红灯笼,还在院子和每层楼的楼梯口摆上福娃,整个客栈看着都喜庆起来。

现在这间客栈也正式改了名字,别冬让冷峯一起想,最后定下来叫“旧山”,取自李白的《冬日归旧山》,别冬很喜欢这个名字,在网上把客栈的名字全都换了,还去定了一块门牌牌匾,要年后才拿得到。

客栈要打理的事情不多,跟以往江沅那间客栈的工作量比根本不算什么,别冬整理好自己的事情后,照旧去了司放那里。

这一年一起过节的人又少了一个,顾尔藏早早就来了,还有司放新招的帮厨小伙,也是外地来梨津旅居的一个年轻人,叫小唐,晚上饭馆早早打了烊,四个人凑在热腾腾的暖锅前,司放搬出来一箱啤酒,又拎出几坛当地土酿酒,准备所有人不醉不归。

古城的除夕依旧热闹,随园路上满满都是窜来窜去的人,别冬拍了一张年夜饭的饭桌发给冷峯,问他,“你们驻地今天有啥安排吗?”

冷峯才刚去,现在还可以用手机,这会正是柏林的上午,他回过来,“据说有一个专门给华人艺术家办的小活动,这边除了我还有一个香港的画家,一个德国的华裔摄影师,我都还没见过,应该晚上活动会见到。”

“嗯,”别冬说:“那还挺照顾华人的,知道春节是大节日,没冷落你们。”

冷峯发了一排笑的表情,又发了一排哭的表情,跟着拨了个视频过来,大头怼着屏幕说:“我不想跟他们,只想跟你。”

别冬笑了,看着冷峯下颌上胡茬都出来了,完全不修边幅的样子。想起上一个春节,他们在梨津50年一遇的大雪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几乎走遍了整座古城,而后上了夜风呼啸的城墙,在新年倒数声中燃放了几只小小的烟花,还有冷峯那个冰凉的,落在他头发上的吻。

别冬的手机画面挤进来好几个大头,司放和顾尔藏都挤了过来跟冷峯打招呼,司放特意把镜头对着一桌菜照了照,说:“怎么样,馋不馋?”

冷峯“草”了声,说:“馋死我了。”

司放说:“那就赶紧把活儿干完滚回来。”

别冬不由自主帮男朋友说话:“四哥,这不是去帮人刷个油漆做个衣柜,哪那么快就能干完,峯哥才刚到呢,艺术创作需要灵感……”

“哎哟,我帮你呢你还帮他,小兔崽子……”司放开玩笑地笑骂道。

“小冬,你把手机支在边上吧,这样你们一边吃饭,我还可以一边跟你们聊聊天。”冷峯说。

顾尔藏麻溜地找了个自拍杆给别冬,把手机架在了桌边,冷峯还在那头指挥,“往左,哎对,离我老婆近点儿。”

这晚上冷峯咬着一根寡淡的香烟,在视频里发出了各种哀嚎,啊这个想吃,那个也想吃,你们在喝什么酒?我也要喝!司放被他吵得不行,作势要关了手机,又引得那边一顿更大声的哀嚎。

司放说:“你怎么搞得跟坐牢一样,那边很亏待你么?”

冷峯正经了神色,“那倒没有,生活待遇还挺好,但是想你们。”

“我不想你。”司放说。

“我也不想你。”顾尔藏说。

只有别冬闷着笑不出声,冷峯眼巴巴地望着他,“老婆,你也不想我?”

别冬被弄得没辙,朝镜头说:“我想你。”

“有你想就够了。”

酒过三巡,司放照例早早醉倒,顾尔藏跟他歪在沙发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只有他们自己懂的话,冷峯还在视频中,别冬穿上外套,从支架上取下手机,跟镜头里的人说:“走,咱们出去散散步。”

今年只有他一个人,别冬却不觉得寂寞,他沿着随园路走着,一边跟冷峯讲话,一边给他看热热闹闹的古城,一年过去,除了没下雪,一切仿佛都没变。

他走到古城外,热闹渐渐留在了背后,城墙口卖烟花的老人还在,别冬掏钱买了一盒,他忘了上城墙的野路怎么走,冷峯在视频里指挥他,看着他再次登上了除夕夜空无一人的城墙顶。

别冬把烟花放在地上点燃了,然后用手机照着自己和闪烁的花火,喝过酒的脸微红,笑得比烟花更灿烂。

虽然喜欢的人不在身边,但是别冬觉得过去的一年,他收获满满毫无遗憾,“峯哥,”他凑近了凝视着镜头里的爱人说:“我从小就挺倒霉的,可是我认识了你,我……”他蹲了下来,花火在他背后升上天空,突然心里的想念漫山漫海:“我好幸运,我也好想你。”

作者有话说:

怎么样,这章粗长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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