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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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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头的江府, 的确,除了人还没死绝之外,整个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定州刺史那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危机, 近日三番两次, 屡屡发怒, 江司马首当其冲。对外, 他手足无措, 忙着替长官找补错误;对内, 江苒之事犹如利刃在顶, 他一回府便要听着江云殷氏啼哭, 一片乌烟瘴气,叫他焦头烂额。

若不是殷氏还有个当官的哥哥, 江司马略微顾忌着一些, 依着他的性子, 只怕早就叫人把她毒哑发卖, 以此避祸了。

这日, 江司马再一次, 在封刺史那里吃了挂落。

“怎么会叫人逃出去!”封刺史气得额头青筋乱跳, 拍着桌子道, “盐矿里头要有人敢跑,都是就地打死掩埋,那些看守的是吃白饭的吗,啊?!我叫你管着此事, 你就是这么给我管的?!人抓到了吗?!”

江威额头渗出冷汗,弓着身子, 恨不得能把头给垂到地上去, 赔罪说, “是属下无能,已叫人去搜了,盐矿附近人烟不盛,立时便能搜到的,盐矿之事,定然不会泄露……”

封刺史冷笑了一声。

一旁周司马见缝插针,在长官跟前给老对手上眼药,“唉,不是我说你呀,江威,我管着盐矿的账务,素日都是谨慎小心,上回账本失窃了,得亏刺史大人信我,我便立时搜了全程,马上就将那小贼捉到,拿回账本了,咱们大人是个宽宏大量的,待下也是宽和仁慈,犯错了不要紧,只要知错能改便好了,你这人都丢了两天了,难不成一个活生生的人,比起两本账本还难找么?你这效率不行啊,忒没诚意了。”

江威恨不得现在一脚把这个老东西踹开,然而面上只能愈发惶恐,同封刺史再三保证,两日之内必然将人找回灭口。

封刺史阴冷地看了他一眼,“江锦如今人在定州,他是太子属臣,更是江相长子,此事若出半分差池,盐矿之事即可上达天听,届时整个定州城,没有几人能抽身而退。”

他不提江锦还好,一提江锦,江司马更加战战兢兢了。

其实就算盐矿之事没出,只怕他也已经将相府得罪了。

即便如此,江司马也不敢对外说出那日家中所发生的事情。江苒若真是相府嫡女,那晚之事便是天大的丑闻,若往外说半个字,只怕他讨不到半点好处。

如今江司马真是如履薄冰,只能连连赔罪,再三保证,这才终于擦着冷汗,出了刺史府,回家去了。

家里一样不省心。

江威不想去后院,只怕那一窝麻烦事儿,一进门便抬脚去了正院书房。可他不想见麻烦,麻烦却主动来找他了。

江云手中端着托盘站在书房外,急切地等着,一等江司马出现,她便立时露出了笑容,小心翼翼地上前道:“爹,你回来了,我……”

不等她邀功完,江威便面沉如水,打断了她,“我叫你在房中反省,你出来做什么?”

他一开始觉得这个女儿肖似自己,性子又淑德贤良,便纵有些小心思,也从不计较。他同殷氏少年相识,后来迫于现实分开,一直记挂着她,而先夫人李氏不过是他碍于现实所娶,两厢比较之下,自然是江云更得他心。

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引以为傲的女儿,他宠爱非常的侍妾,如今竟给自己带来了滔天大祸!

反倒是先头弃如敝履,厌恶非常的大女儿,如今飞上枝头,成了相府明珠!

他要是先头对江苒哪怕好那么一点儿,相府为了让他封口,遮掩江苒的过去只是,必然会许他好处,以相府权势,那好处绝对不小,到时候一个定州刺史算什么,便是如今叫他焦头烂额的盐矿消息泄露之事,也未必会如此难捱。

如今倒好了,结亲不成,反倒结了大仇。

没人能体会江司马的悔恨!

因此,他看着江云,已然不是在看自己曾经最宠爱的小女儿了,简直是让自己失去晋升机会的罪魁祸首!

江云看见他目光中的厌恶,不由得有些发愣,她眼中蓄满泪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嗓音中带着哭腔,“爹爹,我、我那日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啊……如今女儿已知道错了,爹爹别再生气了。”

江司马不耐地道:“你这话对我说有什么用?你对我认错,可你错在得罪江苒,你怎么不去向她赔罪?”

江云愣住了。

凭什么,凭什么?

她自幼知书达理,同殷氏学出一身本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要不是江苒从中作梗,她便是江家顺顺当当的嫡出娘子。

因为江苒,她先没了嫡出身份,连去一趟刺史府的宴席,都无人邀请。这事儿她便忍了,总归江苒再是嫡出,她在旁人口中,依旧是不学无术、不成体统的女纨绔,哪里有她江五娘那样的好口碑、好教养?

可紧接着,刺史府花宴,江苒让她丢脸,让她沦为了整个定州城的笑柄!她将自己辛苦经营的一切都打得灰飞烟灭!

现在更是荒唐了,一个半路被李氏捡来的野丫头,竟成了相府嫡女!

她分明什么也没做错,竟然要委曲求全,去冲她道歉!凭什么,凭什么?!

江云在心中疯狂呐喊,如果江苒就在她跟前,她恨不得冲上去摇着对方的肩膀质问她,你到底给江锦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肯定不是什么相府嫡女,你肯定是假冒的!

她如今当真悔恨,当初早知那银簪有异,就该早早抢过来,一脚踩得江苒没有翻身余地,又如何需要如今这样狼狈!

江威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了。

他不由更是发怒,“蠢货!不管我们信不信,连江锦都认了,她江苒自然就是相府唯一的嫡出娘子,连先头那个蒋蓠都要排在她后头!你先头得罪了她,你自己要找死不说,连着我都要被连累!蠢货,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他大怒之下,抬起一脚,将面前跪着的江云一脚踢开。

他这一脚力气不小,江云哪里遭过这样的对待,顿时被踢得滚到一边,捂着胸口,呕出一口鲜血。她端着的瓷碗碎了一地,她却不管不顾地爬过去,抱住江威的腿哭泣道:“爹,爹,我娘如今发起高热,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她被看管着,没有大夫能看,我求求您,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为她请大夫来吧!”

如今殷氏母女二人失势,江司马命人将殷氏看管,已是不闻不问,而今殷氏发起高烧,甚至连个大夫都请不到,江云也是花了不少银子才打点了那些人,才得以来向江威求情的。

江威将自己的衣服从她手中无情地扯开,冷笑道:“你娘和你一样,都是丧门星,死了倒干净。”

江云呆愣在原地,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江司马。

昔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亲,如今竟是成了这样一个面目可憎的陌生人。她嗫嚅着嘴唇,甚至没能再喊出一声“爹”来。

她方才被地上的瓷片割伤了,如今衣服上沾染了点点血痕,瞧着凄惨无比,然而江司马看都懒得看她,抬脚就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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