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是常医师啊。”
一看宽大的白袍内罩着粗大的身躯，还颇为自我感觉良好地昂首阔步而来，似乎二人十分相熟那般，迎上前就要往舒瑶的跟前凑。
从宴会回来便碰到这样难缠的人，舒瑶心生厌恶，怎么一个个都在这个时候凑到她的跟前刷存在感，紧握着手上的帕子才没有让自己过于失态。
她不动声色地侧让了些许，从常医师的身侧侧身而过，轻巧地躲开了。
“大小姐，老爷子的药水明日用完最后一剂可就没了。”
眼看舒瑶这样躲闪，常医师也没追，就站在原地大声说话。
他的话成功地让舒瑶止住了脚步。
“需要多少……”
舒瑶话还未说完。
舒瑶早就想找个借口将人从舒家赶走，可惜没有正当的理由，得想个办法。
常医师脸上挂上不怀好意的笑，肥大的手指摩挲着，“一剂药水五百万，这只是个基础价位，老爷子用的那药水可是好货，这药得在‘暗河’上购得，而且打开这‘暗河’也需要一笔钱，拿货人也需要钱。”
这一笔笔算下来就不止是五百万。
常医师频繁来往舒家，当然是明白现在舒家的情况的，他这是在委婉地提点。
“一个疗程下来老爷子这怎么说也得七八千万下来。”常医师掰了掰手指，算了一下，又摇摇头，“不对，坐下来我们细说。”
暗河？
看来常医师还有利用的价值，她眸子转了转。
“好啊。”舒瑶轻笑。
舒瑶走到了椅边坐下来，她歪了歪头手指轻卷耳畔的短发。
眼前的女人这样有意无意地勾引，看的常医师眼睛亮了亮，没有说话把茶水往前推了推，示意喝茶。
推在舒瑶面前的茶水一片澄澈的深红，映出杯底的浅绿的花纹，荡漾着一圈圈波纹，还正往上蒸腾着热气，散发出阵阵茶的清香。
舒瑶捧起茶杯，修长白嫩的指尖沿着边沿摩挲，双腿交叠而坐。
“常医师，你一直说的暗河到底是什么东西？”
常医师眼睛都看直了，听到舒瑶的提问才堪堪回过神来。
“这暗河啊，说白了是我们这些底下人的黑市，一种贵人的圈子，没些门路是进不去的，算是一个机构，只要价格出的高，什么东西都买得到。”
“一般呀，以贩卖情报为主，但也流通一些昂贵奢侈品，说白了什么都有。”
说到这儿，常医师止住了话头，因为舒瑶轻轻昂起头喝下了那杯茶水。
喝的太急了，茶水从唇边溢出了些许，沿着下颚线缓缓滑落……
舒瑶及时地拿出帕子擦了擦，她抬眼看向常医师，那双眼。
那种眼神，直勾勾的毫不掩饰的贪婪，舒瑶太清楚不过了。
鱼儿上钩了。
“嗯，一般都是些什么人呢？”舒瑶把玩着手中的瓷杯，不经意地一问。
常医师想起自己也算是其中的一份子，不免有些得意，“一般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商界大鳄什么的，我也认识不少。”
想来舒瑶不过是个落魄千金，常医师自觉自己身份还比她高上不少的。
“这样啊，爷爷那边大概还需要多少呢？我去给你拿……”
说着，舒瑶站起来。
她眼前一晃，脚下也跟着一软，堪堪抓住了靠椅的扶手才不至于摔倒。
见此，常医师马上上前搀扶，还四处张望了一眼。
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舒宅的仆人都歇下了，老爷子也半死不活的躺着。
至于舒雅雯，她更不会坏自己的好事。
“大小姐你怎么了？”常医师关切的问，身子几乎要贴上去了。
舒瑶扶了扶额头，按住心口，清丽的脸上显得有些难受，眉心拧成一团。
“不知道，可能是刚才酒喝多了……”
她往前再走了两步。
身子晃的更厉害了，仿佛完全不停舒瑶的控制那样，踉踉跄跄的。
紧接着那双明亮的眸子也蒙上一层水雾，看起来水光潋滟，很是动人。
常医师一看，便猜到三四分。
药效起来了。
“那我扶你上去休息一会吧，大小姐？”
“唔……房、房间？”
常医师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手下抓着女人细嫩的皮肤，更是让他心痒难耐。
一向清冷疏远的大小姐此时软绵绵的，半点没有躲开。
他紧了紧自己的手，欲抓住人往楼上带。
“放开她。”
一声冷喝，往上走的脚步一顿，身后一股劲力袭来，一拽！
吓得本来就做贼心虚的常医师身子猛地一抖，跌下楼梯。
他扭过头寻着声音看去，本来想叫骂。
还未等常医师看清楚，就感受到手上一空，紧接着眼前一阵剧痛——
“啊——！”
常医师霎时间大叫出声，捂着自己的眼睛后退。
眼睛被打了，他颤颤悠悠地摸了一把，睁开另外一只眼，看到了满手的血红。
都、都出血了！
“妈的，哪个——”
跪趴在地上的常医师用剩下的那一只眼看，看到来人，话生生断在喉咙里。
眼前的男人面容冷峻透着天然的威压，居高临下地睥睨地上的常医师。
秦九霄的一双眼冷的如千年寒冰，带着深不见底的黑，眉梢染着浓浓的阴鸷。
那是邺城的白面阎王。
光是随意一眼，常医师就害怕本能的发抖。
“九、九爷……”
看到舒瑶软软地依在那人怀里，常医师话都说不清楚了。
顾不上眼前的剧痛，常医师连眼睛都不敢叫疼了，跪在地上哐哐哐对着地板就是几个响头。
“我有眼不识珠，我、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您的人。”常医师颤声道。
他不敢抬头，生怕看见那双摄人的眼。
那双令人心惊的寒眸，如刀锋般令人心惊胆战，常医师被这双可怕的眸子钉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这位爷真的动起怒来不仅仅是一只眼睛了。
“我不敢了，九爷。”迟迟没有听到秦九霄开口，常医师疼的龇牙咧嘴，再下去可能眼睛真的就保不住了，他往前膝行了几步，来到舒瑶的跟前，“九爷，我真的不敢了，我不敢了，对不起舒小姐，我、我就是贱，我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着，常医师自己给自己开始扇巴掌。
偌大的客厅内回荡着响亮的巴掌声，直将常医师的脸打的肿了起来。
“唔？”
怀里的人似是被惊醒，舒瑶懵懂地看了看地上的常医师，她抬手抓住男人的尾指晃了晃。
“我、我要回房间，你！你！带我回去。”
跟平日里那清晰冷静的嗓音不同，舒瑶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股撒娇的味道。
“好不好嘛……”
舒瑶靠在男人的颈侧，难耐地蹭了蹭，懵懂又天真的模样。
秦九霄眸色渐深，反手抓住女人作乱的手，将那稚嫩微凉的手抓紧了。
他转而看向地上的常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