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难得一见舒瑶如此强势直接，一时间将舒雅雯给镇住了，好半会没说话。
眼看舒老爷子也不替自己说话，舒雅雯气红了眼。
“你现在都敢跟我大呼小叫了，以后还得了，真的是——”
舒雅雯说的咬牙切齿，偏生从舒瑶那张清丽的脸上看出几分旧人的面相。
一时间更是恨的牙痒痒，要不是那个女人从中作梗的话。
“真的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路过舒瑶的身边，舒雅雯恨恨地的丢下一句话，踩着恨天高走的哒哒哒响，生怕旁人听不见她要走了似的。
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徐妈给冲了个始料不及，庞大的身子都险些给撞的摔在地上。
待舒雅雯离开后，舒爷爷才稍微平复下，轻轻抬起手招来舒瑶。
“瑶瑶，你来。”
舒瑶依言走到床边，让舒爷爷能碰着自己。
“你姑姑都给你奶奶惯坏了！她说的话，你都别往心里去。”
对待眼前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舒瑶，舒爷爷下意识地还是把她当成追在跟后的小女娃，开口前先安抚几句，免得方才的话叫舒瑶难过。
旁人不知道心思，舒瑶知道只要爷爷，爷爷是从不会害她的。
她牵住爷爷那只苍老粗糙的手，恍然就才发现，这双曾牵过自己的手，竟苍老无力至此。
连勾住手指这样简单的动作，舒爷爷似是都要废上好些力气。
他像是小时候那样勾住舒瑶的尾指晃了晃，“爷爷知道现在对于你来说是难了些，可要守住舒氏只能靠你了，瑶瑶。答应爷爷好吗？”
“爷爷为什么选择我呢？”舒瑶的眼神有一瞬的动摇。
目前的状况，就连舒瑶自己都很能把握住，她不敢轻易答应。
前世，她眼盲心瞎，错信傅景臻，吞并舒氏。
更被软禁在舒家不得出，爷爷吊着一口气就为了送自己出逃。
这样的自己，真的值得被舒爷爷信赖吗？
“姑姑也是您的孩子，舒沐柔也……”
饶是舒瑶再不愿意承认，舒沐柔的的确确是生物学上同父异母的妹妹。
舒爷爷忽地脸色严肃地打断，尤其是听到舒沐柔三字，连声道：“他们不是！他们不是！他们、他们……”
“爷爷——！”
眼看探测舒爷爷身上的机器徒然发出尖锐的声响，舒爷爷脸色涨的通红，像是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舒瑶连忙按下床头的紧急按钮。
却见舒爷爷在舒瑶凑上来的刹那，伸出那双无力的手，死命地抓住舒瑶的袖口，眼睛瞪的大大的。
他哑着嗓子，从喉间逼出断断续续的字句，“只、只有你、你、你们是……”
来不及读懂舒爷爷的含义，舒瑶被迫退到房外去。
屋内的尖锐的机器声搅扰了舒瑶的思绪，她指尖冰凉，内心不安，下意识地贴着爷爷所在的门边蹲下来。
爷爷到底瞒着她什么，亦或是暗示着什么？
不多时，屋内静了下来，常医师从内走出来，不小心碰到蹲在门边的舒瑶。
“大小姐……”
门边的舒瑶抬起头，露出那双澄澈无害的双眸，闪着点点的泪光，清丽的脸庞还沾着未干的泪痕，干裂的双唇微张，竟是格外的惹人怜。
无怪当年舒瑶成了娱乐圈那抹可望不可即的白月光。
傅家太子爷的目光是真的不错。
“爷爷没事吧？”像是没看见常医师那过分明显的目光，舒瑶着急地问。
被这么一问，常医师流连的目光才不舍地收回。
“老爷子没事，需要静养，这段时间都不要再来探视了，我怕你们会刺激了老爷子的病情。”
“但是药剂怕是供应不足，这一剂药水得——”
“五百万。”
五百万。
对于当年的舒家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对于现在的舒家来说连拿出一百万都成问题，除开舒沐柔违约赔的违约金五千万，舒氏周转还需要更多的钱……
更别论单单这一剂药水价值要五百万。
常医师说着，不出意外地看到舒瑶面露难色，“大小姐得看着点了，我这购置剩下的药水不多了。”
他说时，目光流连在舒瑶身上。
一字肩淡蓝的衬衫上，微卷的短发垂落在光滑白皙的肩头，偏生长得一副清冷的相貌，独增了几分傲气。
都说娇花最易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管他几分真几分假，常医师只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
“大小姐要是有难处，我也有点路子，想要私底下聊一聊吗？”常医师肥大手指按在舒瑶的肩膀上打圈圈。
他倾身向前温柔地询问，“毕竟像是舒老爷子这种病费钱还费资源，没点门脉去打开‘暗河’，要想拿到资源可难了。”
舒瑶身子一僵，按耐住要发作的冲动。
又捕捉到熟悉的字眼‘暗河’，那是与前世秦九爷失去双腿关键所在！
舒瑶动了动唇，正待再做周旋。
“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舒瑶先是一愣，抬眸看去见是熟悉的身影。
是傅景臻。
他的身侧还站着舒沐柔，舒沐柔正紧紧地牵住傅景臻的手，柔弱地依靠在男人的身侧，犹如惊慌失措的小鹿般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
“姐姐怎么和常医师……”舒沐柔欲言又止的停了。
傅景臻一动不动地盯着舒瑶，宛若在看一个陌生人。
见傅景臻沉默，舒沐柔小心地往前了几步，踌躇迟疑着说：“我知道舒氏周转困难，这次我们来就是想和姐姐商量下给舒氏注资的事。”
顿了顿，舒沐柔又迟疑地看了一眼常医师。
“姐姐要是实在有困难都可以和我商量的，就像是以前那样子，不必……”
她话说一半，带着意味不明的眼神来回扫视舒瑶与常医师。
舒瑶眼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可笑，换做前世怕是此刻的自己会感恩戴德。
可笑的是。
明明这一切祸患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却偏偏扮演着救世主的形象！
听舒沐柔提起从前，舒瑶仿佛听到什么十分可笑的话，逐字逐句道：“就像是以前那样子？”
以前，舒瑶与舒沐柔的的确确称得上亲密无间，事无巨细都与彼此商量。
舒沐柔小，自孤儿院被姑姑带回来，舒瑶怕旁人说不好听的话，生怕妹妹受半分委屈，处处偏袒，事事维护。
自己有的，她也让舒沐柔有，这样彼此就是平等的，作为姐姐舒瑶无愧于心。
舒沐柔要的东西，舒瑶什么都愿意让，以为将心换心。
却不曾想过……
十年。
舒瑶终于看清楚，舒沐柔要的平等——
是你在下，我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