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暗杀组，清理组，联络部，清剿组，再往上就是连李清风都不可能得知的顶层人物。联络部将民间委托传递给清理组，清理组负责分配给暗杀组成员接受委托，并与暗杀组成员共同完成暗杀任务。

联络部与清剿组的级别平行，主要是因为代号为“络兰”的曲洛冉在联络部担任副部长，才保持了平衡。至于联络部与清剿组直属于哪个部门，李清风没有告诉我。

也是，李清风现在是清剿组的人了，我不可能强迫她把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我。

“我见了宁柯溪，本想着自己解决那个视频的事情，但没想到是清剿组拍摄的，还故意让你与警察见面。也许我和你出去那天，他们——”李清风坐在床边，她把一团揉成球的纸扔进了垃圾桶里。

裸露潮湿的躯体泛起一层微红，她低沉的眼眸将地板上的光一扫而尽。我靠在床上，脸上挂不出分毫笑容，啼哭皆非，喜怒不形于言表。

“是啊，‘关于张静语的文件’，资料上写得那么明明白白。曲洛冉和市警察局的关系不浅，既然能杀害我父母，那就能保你。市级警察局混进了半夜的高级人事，那么曲洛冉又在公安系统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那些明摆着可以抓你的证据，到现在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看着那团纸逐步陷入在黑色塑料袋之中，塑料袋沙沙作响，却没有影响到此刻沉思与沉默当中。

“不过，?”我伸出手，将掌心覆盖在清风的后背，牙印所在之处被手掌遮掩，像是一叶障目，“这都过去了，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吧？”

清风没有回过头。

“现在不是在一起吗，静语？”清风站了起来，她打开衣柜把大衣拿起，正想把衣架从衣领处取走，但她停了下来，“林雨的死，我，我很抱歉。静语，但她不是我害死的。林雨确实是死于车祸，巧合……也许是吧。”

看吧，到现在为止，亲眼所见的事情也会开始疑虑了。那么过去的事情，又怎么能轻易说过去呢？这只是隐藏我真正的动机而已。

“我知道了。”我说，“清风，你有林凡的联系方式吗？找个机会，我想和他说一声抱歉。”

“好。”清风把大衣放了回去，她转过身，再次和我拥抱。

“去洗个澡舒服一点，”清风轻轻吻我，“我待会儿还有事要做，晚上我们去市区看展吧。听凌里说老城区有个美术展，还有表演哦。”

我起身，接过清风递给我的衣服。我披在身上，站了起来。我低下头看着她，只有站在床上，她走在地面上时，我才能这样低头看她。

我抓了抓她额前的头发。“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每天忙忙碌碌的，还要花心思陪我，你会很累，不是吗？”

“我不累。”清风抬起头看我，她走得更近。渐渐将膝跪在地板上，她抚摸着脚腕未消散的针线。她吻过我的大腿，神色竟是晦涩，我很难看得懂清风的想法。

“我只希望能多陪陪你，而不是让你一个人。”

“好，那就陪我做一件事情，还记得约定吗？”我问清风。

我站在门口，停留了很久。既然得到了半夜的一些消息，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我能做些什么？

报警，找熟人，将这些该死的杀人犯曝光于媒体之下？

公安局里有半夜的人，那么媒体靠得住吗？熟人，他们愿意帮助我吗？半夜背后的靠山到底是谁？谁才是联络部和清剿组的顶头上司？

政治，我要考虑政治问题。那么我一个人，如何去抵抗最难把控的稳定因素？

我打开门，看着阶梯在我脚下越来越少。我慢慢走到A1-1的门口，我举起手，指关节在门上停着不动。

清脆的高跟鞋声在耳边停下，余光落在棕灰色大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