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错了。”宋好时接着道。

宋厝觉得自己是完了，宋好时这个小鬼头总是有办法让他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宋厝揉着自己的眉心，他想到父母才去世那会儿，他抱着宋好时跪在灵堂前，那时候他想得很清楚，一定要把妹妹照顾好，遇见做得对的就夸，做的不好的就批评。可谁曾想，会变成如今这模样。

夸的时候的确是夸了，但是批评的时候，就忍不下心来。

宋厝看着现在那位主动面壁思过的小祖宗，后者这时候倒是表现得很好。他叹气，“做错了事就要挨罚，知道吗？”

宋好时垂头丧气地“嗯”了声。

宋厝走到沙发处坐下，伸手撑着头想着究竟要怎么惩罚这个小东西，让她长长记性，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随心所欲。

结果宋厝刚坐下，还什么都没有想出来，这时候耳边已经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他一听就知道是才面壁了两分钟的宋好时，正要抬头教训她，结果哪知道这时候小团子已经蹲在了他腿边，然后抡起两只雪白的拳头，开始给他捶腿。

宋厝：“？？？”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宋好时这时候还抬着头看着他，“挨罚中，受罚，捶腿腿。”

说完后，宋好时还双手张开放在自己的脸颊处，特别灿烂冲着他笑了笑，“给哥哥看花花，别气了呀。”

宋厝这瞬间的心情，真是复杂极了。

他心里其实已经想笑了，但现在不是还在教训宋好时吗？他还必须忍住。

那名义上“按摩”的小拳头，捶在他的腿上，压根没一点感觉，可现在的“按摩师”，一边给他捶着腿，一边仰着头冲着他笑，小嘴巴里还念叨个不停——

“哥哥，可以了吗？惩罚了很久了呀。”

“哥哥哥哥，我知道错了。”

“真的错了。”

“发四！”

说着最后这句话时，宋好时对着天竖起了四根手指头。

宋厝：“……”

宋厝忍不住想，他妹妹上辈子一定是什么糖精变得，又粘人又爱撒娇，这谁能顶得住？

虽然他也很清楚，这里面也有自己纵容的后果。

“真知道错了？”宋厝一手就将宋好时的两个小拳头拿捏住了，他看着宋好时的眼睛问。

宋好时点点头，然后翘起一根食指头，“一，不应该出来的时候不跟张阿姨讲一声。”她又比了“耶”，手指头戳着自己的胖脸蛋，“二，知错犯错。”

宋厝以为她说完了，想点点头，表示小姑娘对自己的错误认知算是很到位，可没有想到宋好时还给自己加了第三点错误。

“三，我太想哥哥了。”宋好时瘪了瘪嘴道，她就是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把自己当了整个幼儿园的领唱的好消息告诉宋厝，所以忍不住想跑过来。

宋好时说完后，垂下眼帘，那又长又浓密的睫毛这时候在她的眼睛下落下层层阴影，看起来委屈又可怜，小嘴巴嘟嘟个不停，“今天老师有让我做领唱，我想告诉哥哥。哥哥不在家，我就想来找哥哥。我不是故意想要让张阿姨担心的，我就是想给哥哥一个惊喜。一个人出门是我不对，但是哥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宋好时抱着宋厝的大腿，耸了耸自己的小鼻子，哼哼开口。

宋厝本就在看见她主动“面壁思过”时，没了什么火气。如今听着宋好时的解释，心里残存着最后一点想教育团子的念头也没了。

他在心里无奈叹气，然后双手一提，放在宋好时的胳膊下，轻轻松松将人抱着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知道错了那下次还犯错吗？”宋厝问。

宋好时摇头。

宋厝：“你一个人跑出门，不仅是让张阿姨担心，哥哥也很担心。上一次你走丢了，我就很害怕，知道吗？”

一想到去年年底刚接到警察局电话的那个瞬间，宋厝脸上有些难看。那一次运气好，他妹妹没有被人贩顺手牵羊。可每次回想起来，宋厝就忍不住后怕。他不敢想象宋好时如果真丢了，会吃多少苦头。被拐走的小孩，又有多少找不回来。

宋好时这一刻清楚地感知到了面前抱着自己的人心底的担忧，她也听见了自己哥哥若有似无的叹息声。若是说先前她的知错还有些小机灵，是笃定了宋厝宠溺自己，不会真正惩罚，那在这一刻，宋好时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巨大的沮丧和内疚席卷了她的小心脏，她鼻头一酸，不敢再像是从前一样转头就扑进宋厝的怀里，明明是自己犯错，她如果还冲着哥哥撒娇算是什么样子。

“哥哥，对不起。”宋好时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流了下来。她不知道哥哥会这么担心，去年她被刘阿姨故意丢下的事，其实她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但现在宋好时才体会到，她是忘了，但是哥哥却一点也没有忘。“好好错了，好好再也不一声不吭溜出来了，我回去就跟张阿姨道歉。”

她抽抽噎噎说，本来只想安静哭一会儿，但没忍不住，打了个哭嗝儿。

第21章

宋厝看到宋好时忽然哭了, 他一下有些慌。

宋好时并不是一个爱哭的小孩，她对不开心的事情忘得很快, 每天都像是一颗小太阳, 永远不担心她会光芒暗淡。像是眼下这样无声地吧嗒吧嗒掉眼泪，实在很罕见。

宋厝赶紧抱着小姑娘，从沙发上站起来, 就像是宋好时小时候那样, 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拍着宋好时的背心，“别哭了, 我不生气。”

宋好时听见这话后，才敢抬头, 那长长的睫毛都已经变得湿漉漉, 看起来像是一只楚楚可怜的小花鹿, “真的吗？”她问。

宋厝点头, “骗谁都不能骗我们家宝宝啊。”

宋厝的声音这时候低了很多，绵言细语, 像是此刻窗外的月光, 温柔地抚平着宋好时心头的愧疚不安, 让她不要再哭。

“对了, 今天还没有表扬宝宝，原来都成了幼儿园的领唱, 可真棒。”宋厝说。

宋好时原本就是因为这事儿才过来跟宋厝炫耀求夸, 可此刻经过了一场大哭后，她倒是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脑袋一个劲儿地朝着宋厝的怀里钻去, 害羞得不行。

“哥哥别说了, 我怕羞。”宋好时还带着点鼻音的软软的声音传了出来。